“故人。”姬長霄的解釋很簡練。
聞言，段凌風沉默下來。
他在快速地分析着眼下的情況。
這個姬長霄是那個所謂姬家的人，又跟凌姚有着非同尋常的關係，那麼，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這個人……是敵還是友？
如果說這個人是凌姚的朋友，那麼無疑是來幫助他的吧？如果不是呢？
就算他們曾經共同創立了凌霄，這又能代表什麼呢？
想到這裡，段凌風目光一暗。他不禁想起了騎士團和烽火連城。
是啊，曾經共同起誓要一起走下去的好兄弟都能如此，更何況是如此模棱兩可的“故人”？
電話那一頭，姬長霄輕聲一笑，說：“我們出來面談吧。”
“你現在在哪？”
“雷霆俱樂部對面，時光咖啡館。”
放下電話，段凌風下意識地順着天台邊的欄杆往下望去。
時光咖啡館的不起眼的招牌安靜地立在街角。
……
清晨，雷霆俱樂部外行人三三兩兩。
段凌風站在時光咖啡館外，他曾經無數次從這裡走過，卻沒有想到進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從來也沒有見這間咖啡館這麼早開門過。似乎每一次遇上它開門，基本都已經是午後。甚至一週裡有四五天都是歇業的。
曾經跟他一起路過的鹿滄看到了，還笑了一句，說：“13點開門，19點關門。這麼點營業時間這咖啡館完全不想賺錢的嘛！”
當時段凌風笑笑而過，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碰上它這麼早就開門的時候。
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推開門進去。
古樸的木門後掛着的風鈴及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繞過玄關，首先映入段凌風眼簾的是一面貼滿了照片的牆。
和——站在牆前面背對着他的男人。
那人聽到了響動，輕輕轉過身來。
兩個年輕人打了個照面。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彷彿也是十八九歲、不到二十歲的樣子。五官與之前段凌風見過的葉燕初有幾分相像，但是他比葉燕初更多了幾分內斂沉穩。
特別是一雙琥珀般清澈的眼睛，在看着他的時候，段凌風感覺這雙眼睛能夠看透自己。
忽然，段凌風笑起來：“這間咖啡館的老闆，該不會是你吧？”
“想要看看你妹妹的照片嗎？”
姬長霄朝身後的照片牆側了側腦袋，示意段凌風過來看看。
段凌風無聲地走過去。
發現這一面牆上，竟然絕大多數都是凌姚的照片。那與自己相似的五官，段凌風絕對不會認錯。
他如同在沙漠中行走了許久終於遇到綠洲的冒險者，目光緊緊地盯着這面牆上的每一張照片。
看着看着，他發現這些照片上面的凌姚似乎經歷了從十一二歲到十四五歲的整個時期。
這些照片上不完全都是她一個人的照片，照片中還是年少的姬長霄、葉燕初，甚至有那麼幾張照片上還有另外兩個看起來上了一些年紀的男女。
“他們是我和燕初的父母。”見段凌風的目光落在一張大合照上，姬長霄輕輕地出聲解釋，“曾經有那麼一段時光，他們也是小姚的父母。”
“你們領養了她？”
是了。他想起來了。
之前他就曾經得到過消息，收養妹妹的家庭似乎非常富有，而且非常有勢力。
如果真的是姬家，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故人。
果然是故人啊！
“所以……你現在能明白我的立場了嗎？”姬長霄靜靜地看着他問。看着眼前這一張與凌姚神似的臉，縱然是從來穩重的姬長霄，也不禁有些恍惚。
“那麼現在我妹妹究竟在哪裡？”段凌風急切地問。
“我不知道。”姬長霄搖搖頭。
“你不知道？你怎麼能不知道？”段凌風微微有幾分激動地向前，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退了一步深呼吸之後，纔開口：“姬家不是大名鼎鼎的預言師家族嗎？你不是擁有那個能力嗎？你怎麼能不知道？”
“預言師並不是萬能的。”姬長霄苦笑道，“相信我，我想找到她的心情跟你完全相同。雖然她是你的親妹妹，可我也曾經在長達三年的時間裡將她當做我自己的妹妹。”
段凌風頹然退了一步：“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那麼還能有誰會知道？”
“今天找你來，我就打算將所有事情跟你說清楚。先過來坐吧。”
姬長霄將他引至窗邊的座位上。兩人面對着面坐着。
……
時間緩慢流逝。
今天不是晴天。
濃雲從遠方的天空漸漸飄近，正在緩慢覆蓋他們頭頂的天空。
雲層太厚了，陽光照耀不到他們所在的地方。
“我從我的母親身上繼承到了預言的能力，可是，或許是我的能力還不夠，我沒有辦法隨心所欲地使用這個能力。基本上就只能夠非常被動地接受那些主動出現在我眼前的未來畫面。我沒有辦法主動去尋找什麼。”
“那麼你母親呢？既然你的能力是從她身上繼承到的，那麼她——”
姬長霄遺憾地搖搖頭。
“自從十年前我的能力覺醒之後，她的能力就慢慢消失了。姬家的能力代代相傳，每一代就只出現一個擁有能力的人。”
段凌風垂下眼。
“不過，現在並非毫無希望。”姬長霄說，“現在，我想要用我目前所得到的所有消息，來尋求你的幫助。”
“我的幫助？”段凌風苦笑一聲，現在的他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能力，他能起什麼作用？
除了他是凌姚哥哥的身份毋庸置疑外，他甚至不知道關於她的一丁點的消息。
“是的。你的幫助。”
“我能幫助什麼？我能做什麼？”段凌風看着他，語氣鄭重地問。
此刻，凌姚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哥哥，第一次正式坐下來，開始他們的第一次談話。
……
“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有很多的疑問。今天來，我就是打算將你心中的疑惑全部解開的。時間還有很多，就請你聽我從七年前開始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