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現在就要去過這個任務嗎?”梓羅蘭驚訝的瞪着眼前的景象。
“任務規定是四個人, 我們現在正好湊齊。”驕傲說。
“可是……你們之前去過嗎?”梓羅蘭問。
“去過幾次,不過都沒到一半就退回來了,”蕾娜斯聳聳肩膀, “而且非常糟糕的是, 因爲我們的闖入, 而導致了亡靈的出現。”
“亡靈?”梓羅蘭警惕起來, “亡靈是從這裡出現的?”
“沒錯, 他會變成任何人的樣子,所以進入關卡以後要特別當心,即使是同伴也要警惕起來, ”驕傲輕聲說,“亡靈會複製一切數據, 如果環境有條件的話, 一定要看看對方有沒有影子。”
“好像恐怖片, ”艾斯聳聳肩膀,“說真的, 我還沒有見過亡靈呢,只有聽你們提起過。”
“你不會想見他的,”驕傲柔聲說,“他很強。”
“我的確不想見他,”艾斯嘆了口氣, “可這次非得見個面, 聯絡一下感情。”
“等一下, 我覺得我應該回去查一下數據……”梓羅蘭立刻說。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安諾就帶着他走進黑色的方形通道。
“我話還沒說完呢!”梓羅蘭叫道。
“你可以現在說, ”安諾柔聲說。
“……現在說有什麼用,”梓羅蘭看着通道的那扇門緩緩關上。
通道里的光線很暗, 但是勉強能讓人看清楚,似乎是因爲牆壁下部有類似發光的苔蘚。
這條通道根本看不到盡頭,牆壁、地面和頭頂上都是非常粗糙的石面,你甚至能看到它粗糙的表面混雜的反光的礦石。
通道差不多能讓兩輛車並排開過,所以就算四個人走成一排也不顯得擠。
“通道上沒有怪,但是很長,在通道的盡頭是四扇門,我們需要分開來走,一扇門只能進入一個玩家,只有當四個玩家同時站在門口,門纔會開。”驕傲輕輕的說,聲音在通道中有着奇怪的迴響,讓整條通道看起來更加詭異。
梓羅蘭趴在安諾背上,看着其餘三位玩家都沒有把寵物放出來,一副通道里很安全的樣子。
從進來開始,這裡的結構就是整個開發組成員所不知道的,梓羅蘭甚至不知道這裡有這麼一個地方。老董事長曾經說,只要一個入口,但是最後關卡是由誰建的呢。卡洛斯從來沒有提過類似的事情,也許他也不知道。
因此,只有老董事長,也就是安諾的父親才知道的吧,等下找到機會了應該跟安諾建議一下,讓他去問問他父親比較好。
梓羅蘭正在想的時候,忽然頭頂上有什麼東西掠過。
這是一種快速而陰冷的感覺,搞得梓羅蘭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有東西……”梓羅蘭在安諾旁邊小聲的說。
“什麼?”安諾轉頭問,他走在最邊上,所以跟梓羅蘭講話也方便的多。
“這裡很奇怪。”梓羅蘭說,“我想……我們應該出去比較好,我去查一下數據……”
“從這裡開始,除非死亡,否則無法轉身離開。”驕傲忽然出聲道。
“那麼直接下線呢?”梓羅蘭忍不住問。
“噢,那個下線的話,隊伍中未下線的人的經驗損失死亡的兩倍,下線的話損失死亡經驗的三倍,”蕾娜斯嘆了口說,“你這兔子真是的,還沒開始呢,幹嘛想着逃跑。”
好吧,看起來是不太有利氣勢……梓羅蘭乖乖的閉上嘴,大不了掉一次經驗,那也沒什麼,反正野望online又不是明天準備倒閉,經驗總是可以練回來的。
但是,剛纔那種感覺……梓羅蘭有些不安的在安諾的肩膀上動了動,後者擡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
這算是安慰嗎?梓羅蘭有些困惑的想,安諾還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
他不想通關也不想更多的經驗,這些東西在來到理想大陸以後就變得一文不值。普路昂德的會長驕傲就在身邊,這纔是重要的。
這個暗紅色頭髮的男人,看上去溫文爾雅,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驕傲應有的風範。但是這個人曾經跟他們相處了很長的時間,那個像陽光一樣的少年,偶爾欺負兔子,或者被兔子欺負,有一隻漂亮的金色鳳凰,理想卻是成爲一個遊吟詩人。
那個少年在一片黑暗的花都遺蹟裡搖身一變變成了驕傲,離開了他們,而他也是唯一知道安諾的妹妹莉莉斯所在的人。
卡托爾曾說普路昂德的秘密總有一天會被發現,而那時候一切都結束了。梓羅蘭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畢竟你能在普路昂德,一個遊戲公會裡發現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呢?
在通道的盡頭是一片寬廣的空地,或者說是草地。
陽光從天花板的縫隙裡落下來,就像金色透明的絲帶那麼柔美。
他們走上草地,陽光落下來有種異樣溫暖的感覺,你甚至能看到那些微塵輕輕的漂浮在空氣中。
梓羅蘭擡頭看,從石塊裂開的縫隙裡,能看到蔚藍的天空。
“這裡能上去嗎?”安諾看了一眼問。
“我們試過,但是不能,這個天花板看起來很脆弱,但是系統只是讓它看起來很脆弱而已,實際上更像是一個結界。”蕾娜斯用她那把巨人之劍捅了捅天花板,竟然發出了金屬相撞的聲音。
這算是意料之內的事情了吧,畢竟是最後的關卡啊。
梓羅蘭回頭向那個黑暗的通道看了一眼,竟然有個隱約的人影,在梓羅蘭的眼前一閃就不見了。
“好了,這裡有四扇門,隨便選一扇進去,在另一個出口集合。”驕傲說。
在這片空地上分別豎立着四扇門。
它們只是被做成門的樣子而已。
四扇高大的門被並排放在一起,上面沒有任何門把。如果不是驕傲說這是門的話,任誰也看不出來這是四扇門。
從遠的一點地方看,這簡直就像憑空豎立在空地中的一幅巨型畫。
門看起來像是橡木做的,凹下去的地方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畫。
上面畫着兩個人背對在一起,所以兩個人畫的都是側面。
右邊是一個穿斗篷的少年,他帶着兜帽,帽檐壓的很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細巧的下巴,髮絲柔順的從帽檐裡垂下來,順着斗篷的線條服帖的落下。他的手裡拿着一把巨大的鐮刀,鐮刀幾乎是他的兩倍大,佔據了整個畫面的四分之一。
即使這是一副畫,依然能讓人感覺到刀鋒的尖銳,就像傳說中拿着鐮刀的死神。
在這個少年旁邊是另一個穿着白色長衫的少年,他的沒有被他的髮絲擋住,但是卻被他巨大的類似翅膀的東西擋住,也只能從他羽毛看到一部分的臉。
他也是一頭長髮,白色長袍上的花紋也描繪的極其細緻,這個少年手裡握着一把白色細巧的長劍。
那把劍給人柔和的感覺,彷彿他手裡拿的不是一把傷人的利器,反而是一根象徵光明的法杖。
“典型的天神和死神圖,”蕾娜斯聳聳肩膀,然後輕輕的推開門。
梓羅蘭驚訝的看着那個圖,安諾轉頭看着他:“我怎麼覺得圖上的那個死神那麼像你?”
“……巧了,我也有一樣的感覺。”梓羅蘭喃喃的說,與此同時,安諾已經將門打開走了進去,裡面看進去一片漆黑。
等安諾恢復了視線的時候,已經站在一片空曠的荒野中,他擡頭一看,竟然是在一片星空之下。
安諾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星空,即使他的公司建的那麼高大,站的那麼高也無法看到這麼美麗的星空。
城市裡或者說現在社會根本看不到這麼美麗的令人屏息的夜空。
即使是在遊戲中,依然存在着一種無比真實的感覺,他不太確定現實生活中是不是再能見到這樣的美景。
這些星辰經歷了數億年的歲月,見證過人類的出生,最後也將看着他們死亡,而星辰的光芒還將一直閃爍下去,直到星辰再次出現。
這裡的空氣如此清新,遊戲中的數據竟然能給人如此真實的感覺。安諾真的很驚訝他公司的開發小組能有這麼厲害的能力,居然將一個虛擬的空間變得如此真實和美麗。
一顆星辰在他的仰望中落了下來,那光亮如此美麗,拖着優雅的尾巴落下,然後安諾順着它下落的曲線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水潭。
他看到一個人影在那裡,他轉頭一看,自己的兔子並不在肩膀上,於是他快步走了過去。
走過去幾步才發現那是一個神殿的遺蹟,高大的柱子東倒西歪,看上去已經荒廢了很長的時間。
在類似前道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水池,等安諾走到近前才發現梓羅蘭正呆呆的坐在水裡。
水池並不大,它可能在幾百年或者更久之前已經乾涸了,只有低低的一層水,可能只到安諾的腳踝。
梓羅蘭呆呆的坐在那裡,正擡頭看着美麗的夜空。
他已經恢復了人形,依然是穿着黑色斗篷的死神,黑色的髮絲順着肩膀滑落下來,落到水裡。寬大的斗篷領口似乎沒有扣住,一側滑落下來,露出他肩膀上白皙的皮膚。
他昂着頭,黑色的眼睛盯着天上美麗的星辰,有那麼一瞬間,安諾幾乎認爲是那些美麗的星光落到了他的眼裡,居然如此的動人。
下頜優美的線條順着他的姿勢一直蔓延到斗篷裡,他呆呆的坐在那裡,透着一股誘人的嫵媚。
“羅蘭……?”安諾輕輕叫他的名字,竟然發現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在另一個世界一樣遙遠。
梓羅蘭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聲音,眼睛依然看着那片美麗的星空。
這時候又一顆流星落下來,劃破這片寂靜的夜空。梓羅蘭伸起手,指縫間落下的水珠反射着星空的光芒,看起來就像是一顆顆珍貴的鑽石。
流星那樣劃過,就像所有人落下的眼淚。
“羅蘭!”安諾再次叫他的名字,這樣的畫面太美了,他害怕這樣一直看下去就會落到一個萬劫不復的地步,模糊了真實和虛幻的界線。
“星星……落下來了……”梓羅蘭喃喃的說,聲音沉靜,他慢慢轉過頭,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
這是讓人沉淪到萬劫不復地步的笑容,而安諾卻忽然發現,他其實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