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當張濤徹底明白過來的時候，只是想不到當初的白天黑夜陣營會被人工智能顛覆成了這個樣子，爲了維護無時無刻不在存在的規則，爲了遵循那種絕對意義上的平衡，人工智能儼然要在每一個人類世界所約定俗成的領域都要建立起一種相對制約性的平衡的關係，來打破那種如同文化一般的“潛規則”。
突然間，張濤皺起了眉頭，眼前的老耿從這一刻開始又再次變得有些神秘了起來，其實張濤一直以來都有一種勇者鬥惡龍的感覺，用他的話來說，或者是站在他這個年齡段，是很希望去做一番英雄一般的事蹟的。
但可惜的是，越觸及到核心問題，他就會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有他們能夠被稱之爲正義的理由，不管是天忌、夜陌也好，還是神秘人、子鍵、極之流的人，他們都奉行了能夠被世界默認的一套準則。
活下去是人類的天性，天忌和夜陌的所作所爲無可厚非，況且他們也並沒有像子鍵那樣危害到別人的生命利益，而子鍵、神秘人也沒有錯，站在一個國家的角度，如何強壯自己的國家纔是首要目標，所謂原始積累的黑暗，其實很多東西都是被人下意識的忽略掉了。
而張濤呢，他也沒有錯，從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來看，以精神力攻擊爲核心的忘我境界不該存在，而創造它的人工智能自然也不該存在，所以，此時的張濤更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立場的不同罷了，甚至於人工智能也擁有了一種立場。
就在這個時候，夜陌突然站了出來，他之前一直在一旁，縱使張濤陷入劣勢也沒有落井下石，而此時從他的口中說出了一句話來。
“張濤，天忌和極不值得你如此相助！”
聽到這話，頓時讓張濤有些詫異，這句話反過來說那就是隻有夜陌才值得張濤相助，但是在這個問題上，顯然張濤早就已經做出過抉擇了，而最早他跟愛德華和查理斯合作的時候，也並不是說沒有想過跟子鍵、嶽振林這些人搞好關係，只可惜最終他發現，普通人和政客相比較而言，價值觀差距太大了。
所以，站在一個最基礎的人倫的角度來考慮，最終張濤選擇了極，因爲極是想要想要毀滅掉人工智能的，這跟張濤的價值觀是相等的，不管極是不是用此來矇騙張濤，但這並不是現在的問題。
“這麼說，你有足夠的信心能夠說服我幫你了？”
張濤反問了一句，內心也頗爲好奇，沉寂了那麼久再出的夜陌這段時間到底都做了什麼，而老耿是真否從一開始就已經在謀劃着一切，而他們這個時候跳出來，並且引誘自己來到此處又是爲了什麼。
此時的夜陌看了一眼老耿，似乎在徵求對方的同意，而從這個細微的動作也可以看出，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果然不單純。
“張濤，想必你已經從忘我境界中明瞭了很多的東西，包括人工智能遵循的絕對平衡準則，那你有想過這樣的平衡究竟意味着什麼嗎？”
夜陌的這個問題有點大，張濤雖然已經明白了，不過仍舊還是沉思了片刻，這纔開口道。
“只要人類的文化傳統還佔據絕對優勢，那麼人工智能就不會停止對另一種傳統的建立，直到能夠對人類傳統真正造成衝擊的那一天。”
這句話從張濤的口中說出也是經過他一番深思熟慮的，畢竟很多從張濤腦子裡所思考出來的東西也並非就真的代表了最後的真相，甚至也有可能是老耿和夜陌想要套取張濤已知的那部分情報。
但是呢，追風的離開的確對張濤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困擾，而一個和天忌類似的學者一樣的追風，如果他還在的話，張濤或許會比現在明瞭的更多，也更能少走很多彎路。
因此，現在的張濤很需要得到別人的一些幫助，這跟他以前不相信別人口中的真相是不衝突的。
而老耿儼然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天忌掌握了人工智能一部分源代碼並且將其破譯出來，那麼夜陌呢，這個曾經和天忌一樣破譯了源代碼的人，在分析和試圖理解人工智能的道路上又走向了哪一個方向呢？
張濤的這番話讓對面的夜陌也是一愣，但隨即就平靜了下來，但是臉上那抹驚訝卻病未消失乾淨，而一旁的老耿顯然也是同樣的一種表情，此時老耿插口道。
“想不到，並未經歷過當年那件事的你，竟然能夠憑自己就走到了這一步，這的確讓我非常的驚訝！”
老耿的話中帶着一些感慨，在他的記憶中，只有當年的那段源代碼可以分析出人工智能的行事準則，而任何的猜測和探討都完全無法建立在任何邏輯關係上，這就意味着，他們和一個遵循絕對邏輯的人工智能所能理解的東西完全就不在一條道路上，那麼越走越遠是必然的。
但是，張濤顯然是一個另類，他的邏輯思維說不上有多麼清晰，但是這個世界上卻總是有一些神奇的人，能夠從片面的隻言片語就準確的分析出最後的結論，而一些甚至是被稱呼爲神經病的存在，卻反而可以在某個領域獲得巨大的成就，甚至是超越人類本身的認知也說不定。
追風離開之後，僅僅是憑藉張濤一個人的力量和思想，在探尋人工智能真相的這條道路上一直走到了今天，一開始他試圖觸摸那黑夜之中的曙光，可是最終無果，直到他親身體驗了那種黑夜的過程之後，這才發現，原來一切的真相早就已經出現在他的結論當中了。
“你沒有說錯，只要光明永存，黑暗也永遠不會消失，我們姑且將忘我境界當成一股黑暗勢力，而這種黑暗勢力能夠存在的根本原因，在於我們身處的這片光明並不公平！”
老耿的話讓張濤默然了，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着這樣那樣的事，每一天都會有人打着神聖不可侵犯的口號去覆滅他們邪惡的敵人，然而那些邪惡的敵人也同樣會打着同樣一種口號。
無論是國與國之間的爭鬥，還是市集老百姓之間的紛爭，都是一樣的。
人工智能構建的這種絕對意義上的平衡，說穿了，就是試圖在本來不公平的世界中找尋漏洞，俗稱BUG，也正因爲有了這些BUG，忘我境界乃至人工智能纔有生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