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着,蘇一瑤整個人幾乎埋頭在地上,心想着待會兒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腦子轉動着,她拿在手上的青菜半響都沒放進盤子裡面。
卓君寒擡眼看了她一眼,而後便繼續垂頭繼續撿菜葉,當他清理完地上所有狼藉之後,旁邊的女人依舊十分認真的思索着某件事情,纖細的秀眉緊緊地蹙在一起,彷彿有什麼複雜的煩心事一般。
頓了頓,卓君寒出聲提醒她:“小蘇,青菜已經收拾好了。”
蘇一瑤沒反應。
“小蘇?”
蘇一瑤還是沒反應。
卓君寒挑了挑眉,若是別人這樣不搭理他,他早就轉身離開了。可想到卓母和自己約定好的半年之期,他強忍着不耐的情緒,乾脆直接到蘇一瑤身邊,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肩膀,語氣很是輕柔道:“小蘇,青菜已經收拾好了。”
“啊,你叫我?”蘇一瑤明顯不在狀況中,她不好意思的瞅了瞅卓君寒,臉色尷尬得紅了一片,“那個,幾乎沒有人會叫我小蘇,所以我都沒有注意到,真的很抱歉啊。”
嘴上雖然說着抱歉的話,可是蘇一瑤心底卻沒有半分的歉意。
小蘇?
艾瑪,他們有這麼熟麼?
雖然他是她心中的最佳絕世小受,但是這也不能夠作爲套關係的理由吧,蘇一瑤在心底詆譭着卓君寒,給他打了個沒禮貌的標籤,完全將自己剛剛走神的責任推在卓君寒身上。
卓君寒也沒同她計較,只是十分自然的接過她手裡面的瓷碟,輕笑出聲:“沒關係,你以後習慣就好了。”卓君寒一邊清洗着青菜,一邊問着她。
蘇一瑤愣了愣,被卓君寒話裡的意思給嚇住了。
他這意思,是以後會經常過來?
“那個……”蘇一瑤遲疑着想要說什麼。
卓君寒別過頭,漆黑的雙眸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他輕應了一聲,“恩?”
他的聲音十分的低沉富有磁性,只是短短的一個字就讓人有種沉醉其中的慾望,蘇一瑤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她有些發暈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那個,其實你知道,我們家老爺子和你爸有裙帶關係,這跟我們並沒有太大的聯繫,你不用特意過來照顧我的。”
姑且,她就將卓君寒的到訪當成是照顧吧,這種照顧對她來說真的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啊負擔,她實在是難以承受。
蘇一瑤也沒想太多,一股腦的就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其實,她說的也算是很隱晦了,她多麼想說,“親,以後你別來了,你來這兒就是一麻煩。”
只是,她向來是個委婉的人,不懂得這麼直接的拒絕人,當面拒絕人這種傷人心肺傷人自尊的事情她做不出來啊,蘇一瑤心底暗歎着自己的好心腸。
卓君寒黑眸閃了閃,水龍頭嘩啦啦的聲音頓停,他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霎時間,原本十分嘈雜的廚房頓時寂靜得如同死灰一般,讓人覺得心慌意亂的,尤其是心裡原本就不踏實的蘇一瑤,心底更加不安穩了。
只見卓君寒一雙溫柔的眼緩緩的轉變了神色,他哀怨的盯着蘇一瑤,那含怨的雙眸沒有半點遮掩直直的落在蘇一瑤身上,他輕聲問着:“小蘇,你是不是討厭我過來找你?又或者,你是不是討厭我?”
“如果你不想看見我的話,我以後不會再過來打擾你的,你放心,我爸和蘇老爺子那邊我會解釋的,要是你不喜歡我留在這裡的話,我走就是了。”
說完,沉沉的嘆了口氣,卓君寒垂下眸子,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就變得十分悽悽,卓君寒便直接朝着廚房門口去,倏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我會親自致電給蘇老爺子道歉的,對不起,打擾你了。”
臨走前,卓君寒刻意留下這句話,因爲他剛剛十分敏感的察覺到,當他提到蘇老爺子的時候蘇一瑤面上異色,這一點就足以說明蘇一瑤對於蘇老爺子還是十分顧忌的。
他心想,蘇一瑤或許會因爲這個而妥協。
而事實,也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
蘇大小姐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獨對蘇老爺子這一個,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一聽着卓君寒說要給蘇老爺子致電,蘇一瑤立馬就奔上去拖住了卓君寒的胳膊,一臉的討好:“君寒你誤會了,我怎麼會討厭你呢?我就是怕耽擱你的工作,怕影響你的生活,怕干擾你的作息……總而言之一句話,我蘇一瑤絕對沒有任何討厭你的心思,相反的我覺得今天這麼一見面啊,我和君寒你特別特別的投契,以後沒事的話你可以經常過來玩,我蘇家的大門永遠爲你而開。”蘇一瑤保證性的拍了拍胸前的湯包。
卓君寒眯了眯狐狸眼,一臉驚喜的回過頭,“真的,真的可以經常過來?”
蘇一瑤頓時一口氣哽在喉嚨裡,差點沒上來。
這一猶豫,卓君寒又哀怨了,原本十分歡脫的口氣瞬間就落寞了,“小蘇,你不用勉強自己的,我真的沒關係,我絕對會跟蘇老爺子解釋清楚的。”
蘇老爺子!
好一個蘇老爺子!
蘇一瑤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哭喪着臉,拽着卓君寒的手更緊了,“我沒有勉強自己,真的沒有,君寒我求你了,你就經常過來看看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了。”
“小蘇,你說的都是真的?”卓君寒一雙眼閃爍着,滿是期待的望着蘇一瑤。
蘇一瑤僵然。
假的,她說的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啊,蘇一瑤在心底吶喊着自己的心意,可卻終究沒能夠說出來。
蘇一瑤,你的骨氣呢?蘇一瑤大悲催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捫心自問。
骨氣?
這東西能吃嗎?
不能!
這東西能喝嗎?
不能!
這東西能過日期嗎?
還是不能!
那她要骨氣做什麼?不能吃,不能喝,還不能過日子,要骨氣有神馬用?
於是,蘇一瑤徹底的將骨氣這兩字從自己的字典中抹去了,她不需要骨氣這東西。
“我說的都是真的,千真萬確,比珍珠都還要真,你要驗驗嗎?”蘇一瑤含淚表明自己的心日月可鑑,好吧,先別說她現在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月亮,就算是看到了,她一顆心早已經支離破碎了,還有什麼心能夠給日月來鑑啊,鑑別什麼的都是浮雲,浮雲遮望眼吶。
將蘇一瑤委屈的模樣映入眼底,卓君寒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他相信,她說的話沒有半句是真的,瞧瞧這滿臉的委屈,看看這渾身上下散發的傷感,他就算是想相信都沒有辦法相信啊。
卓君寒的一句相信,頓時讓蘇一瑤一顆心落了地,她咧了咧嘴。
她臉上的自在沒有持續多久,卓君寒便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仁慈了,他輕輕的拍了拍蘇一瑤的胳膊,慢悠悠的湊在蘇一瑤耳邊,輕聲低語:“小蘇啊,你放心,你既然這麼真心誠意的想要我經常過來看你,那我也就不推辭了,以後我會經常過來的。呵呵,我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免得你以後高興壞了。”
“哦,呵……呵……呵……我好開心啊好開心……我不只是高興壞了,簡直快要高興死了……”蘇一瑤臉色茫然的冷呵呵兩聲,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呆滯,嘴裡不停的唸叨着自己高興,神情很是恍惚。
卓君寒對於自己造成的影響很是滿意,他彷彿覺得這把火燒得還不夠旺,繼續添油加醋,“恩,只要你高興就好。”
好一個只要你高興就好,真是宰人不流血,殺人不留跡啊啊啊,蘇一瑤欲哭無淚。
將所有的食材全都清洗完畢後,卓君寒便挽着袖口站在旁邊,圍觀。蘇一瑤心有慼慼的看了看他,又幹笑着將視線移到砧板上,盯着上面的那坨肉肉,她提着刀,猛然的吞了吞口水。
切肉啊切肉!
手下的肉肉滑不溜秋,她手中的刀左左右右的晃動了半天,可是卻怎麼都沒有下去,因爲她不確定這刀下去之後,切下來的東西究竟是豬肉肉,還是人肉肉啊。
腫麼辦啊腫麼辦?
尼瑪她嘴賤幹啥提議請人吃飯什麼的,請人吃飯吧去樓下怎麼了,尼瑪她幹啥嘴賤逞強要自己做飯,自己做飯就自己做飯吧,可尼瑪偏偏……尼瑪偏偏她壓更就不會做飯啊,除了泡麪之外她什麼都沒做過啊。
先別說動刀子了,就算是這坨肉肉切好了,等會兒要怎麼將這坨肉肉給處理了,她現在還處於一種十分迷惘的狀態。
“這肉,到底要怎麼切呢?”一不小心,蘇一瑤將心底的話給問出了口,她緊閉着嘴巴,反射性的盯着身旁的男人,看卓君寒臉上的表情。
只見卓君寒也是一臉的沉思,許久才建議,“不如切成薄片吧。”
薄片?
“桀桀桀……這薄片,可真好啊……”切成塊她勉強還可以,可切成片,她被肉切成片片了,恐怕面前的這坨肉都不可能是片片吧。
嘴賤嘴賤嘴賤,尼瑪讓你再嘴賤,蘇一瑤差點現場表演自虐了。
在心底哭訴很久,她才重新正視眼前這坨肉肉。
蘇一瑤左右翻動着這塊肉,實在是難以下手,她忘記了剛剛嘴賤的後果,又忍不住嘀咕起來了。
“這肉,到底要怎麼做呢?”
卓君寒很是自然的接了下句,“不如做水煮肉片吧。“
水煮你妹啊水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