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
夕陽中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兒,望着追着自己的一個小女孩,這個小女孩梳着一個小小的朝天辮,粉嫩的嬰兒肥小臉蛋之上被夕陽染了一層粉紅。
“你跟着我做什麼?”
這名叫小梅的女孩奶聲奶氣的對小男孩兒說道:“院長伯伯說蘋果要一人一個,可是小進你拿了兩個。”
小進不耐煩的道:“那又怎麼樣?”
小梅奶聲奶氣地委屈道:“可是蘋果是有數的呀,你多拿了一個,小梅就沒有蘋果吃了。”
小進有些心虛,不過卻又忽然強硬起來,推開小梅道:“我纔不管呢!”
小梅淚眼婆娑的嗚咽道:“可是,可是小梅想吃蘋果嘛,嗚嗚……”
小梅真的哭起來小進便慌亂了,他害怕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看到,從兜中拿出了一個紅彤彤的蘋果,才哄住小丫頭不再哭泣,小進轉身離開卻發現小丫頭居然跟着自己走了過來。
“不是給你蘋果了,你還跟着我幹嗎?”
“因爲院長伯伯說大家要一起才能吃蘋果。”
小進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走着,小梅卻頑固的跟在他得身後,一直走到孤兒院內的一個廢棄已久的倉庫,小梅纔有些不安的說道:“小進,我們快回去吧,小萍說過這個地方晚上會有奇怪的聲音,天就要黑了,我們快走吧,小梅害怕。”
“哼,膽小鬼!”
小進從牆角處一個落地的小玻璃窗處蹲下,他伸手拉開那扇玻璃窗,爬了進去。
因爲這句膽小鬼,使得小梅氣鼓鼓的嘟起嘴,她也壯着膽子蹲在小窗子邊,一邊念着自己不害怕,一邊閉着眼睛爬了進去,小梅不敢睜眼生怕看到什麼恐怖的事情,但一些奇怪的叫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整個廢倉庫中有着很多貓咪,它們有的在瞌睡,有的在倉庫中跳躍着追逐着,這裡就像一個貓咪樂園,有小梅數不清的貓在嬉戲玩耍。
小進走到一直腆着個大肚子地大花貓的身邊,拿出了自己的蘋果,遞到了它的面前,看着它津津有味的吃着。
小梅也走到這裡蹲在李進的身邊看着,忽然皺眉道:“小進你偏心,這隻大花貓都吃的這麼胖了,你還餵它,怎麼不喂其他的貓咪呢?”
小進白了小梅一眼,“笨蛋,你難道不知道這隻貓要生小孩了嗎,這個叫大肚子。”
小梅好奇的看着大花貓的肚子,問道:“這就是生小孩?這裡裝着小貓咪嗎?”
“嗯!”
小梅看着大花貓,她拿出了自己的蘋果,雙手捧在胸前,想了想,最後下定決心似的把這顆蘋果擺在了大花貓前面。
這一天,李進有了個小跟班,而這一跟就是十年。
李進躺在牀上,沉默,他從來沒想過兩個人會以那樣一種方式結束。
那個時候老院長病危,代理人卻對孤兒院毫不關心,李進是當時的孩子王,他覺得自己應該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於是他與小梅一同離開了孤兒院,要在外面創出一番事業在來幫助孤兒院,也就是這一年,李進四處碰壁,如果不是小梅的鼓勵與支持他恐怕早就放棄。
然而,就在李進苦盡甘來,一個叫白凰的公司願意僱用他。
但當他獲得了第一份既能維持自己生計,又能有一部分多餘匯款給孤兒院的工作,卻得到了一個無比諷刺的結果。
小梅,許悠梅,這個繼承了許老院長姓的女孩,遞給了他一張寫着五千萬的支票,同行的還有一名叫做白連城的男人,他說他是白凰集團的董事長。
李進出奇地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他只是覺得自己那十年的人生忽然被抽掉了一部分,這是一部分重要無比,卻又狗屁不如的人生。
明明是個窮小子,明明很需要錢去幫助孤兒院,李進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撕碎了那張支票,把紙屑仍在那兩人的頭上,拎着自己用來面試的二手西裝走出了那間原本充滿希望,現在卻使他窒息的租金廉價的公寓房。
李進走在路上撤出一個苦澀牽強的笑容,不好啊,自己要哭來了,難道真的要用眼淚來向着十幾年狗屁不如的人生屈服?
就在這時,李進看到身旁一家虛擬網苑的招牌上寫着:“本店長期舉行地下拳皇賽,勝者獲本店VIP卡免除一切費用,注:地下拳皇採用百分百真實感,痛感百分之百,只接受有心理準備者,打哭概不負責!”
打哭?倒也是件好事,李進把搭在身上的西服穿了回去,走向了這家專門經營特種遊戲的網苑。
一個月後白凰總裁大婚,娶的是一個比自己小了三十多歲的女人,引得各大財經八卦論壇相繼報道。
望月城地系統旅館之中,小梅坐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她那個玲瓏姐到了望月城之後就開始四處走動,看來是真的很像找到那個關係她終身大事的人呢。
小梅也在找一個人,這個時候小梅就很羨慕公孫玲瓏,至少她知道要在望月城就能找到,而自己呢,人海茫茫,那個人到底在哪裡。
四年前,一個自稱是她父親的人,出現在許悠梅面前。
他叫白連城,而她卻是白連城和曾包養過的一個小明星生的孩子。
而當時白連城對自己的這個女兒並不關心,甚至當他玩膩那個小明星之後就與她斷絕了聯繫,而許悠梅這個小明星的媽媽則因爲帶着她影響演藝事業,把她仍給了孤兒院,一直到她長大成年白連城才又找到了許悠梅。
也許是因爲以前做人太差,現在遭到報應,白連城的兩個兒子相繼離奇死亡,而他自己的身體也每況日下,在因爲一次意外去醫院就診之後,卻發現自己體內有大量沉積毒素,正是這些毒素使得自己的身體在逐漸崩潰,而且由於發現的太晚已經無藥可醫,不久之後他就將死去,而這些,他高薪聘請的個人專業醫師卻一點都沒有告訴過他。
這個時候白連城才發現,原來自己白手起家創建的白凰,已經不知不覺間被掛滿了蛆蟲與寄生蟲,這些人口口聲聲喊着自己姓白,極盡所能的吸取着白凰的鮮血,卻只用來滿足自己的私慾。
白連城憤怒無奈,難道自己辛苦創立的基業,真的被這幫惡毒流膿的蛆蟲奪取?而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自己還有唯一的血脈存留在世間,他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通過追隨自己多年的死忠,終於找到了那名並且得知的自己女兒的下落,這個小明星是個勢利的女人,在得知白連城尋女之後又想認回女兒,但白連城卻怕這個女人四處張揚使得自己這唯一的血脈也暴露在生命危險之下,竟是再一次假意的歡好之後勒死了這個小明星。
白連城接觸了自己的女兒,卻發現女兒對自己的萬貫家財毫無興趣,而這個時候他發現了正四處求職的李進,在使錢打探清楚前因後果之後,他提出了叫許悠梅無法拒絕的條件。
只要繼承他的財產,那她就是億萬富翁,到時要幫孤兒院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他也可以僱傭李進,甚至解決他目前的貧窮狀態,如果將來你還愛着他,與他結婚,那麼這偌大的家業就都是他的了。
但這必須要她來配合白連城演一齣戲,她要以白連城妻子的身份,出現在合法繼承人中,因爲以白連城素來的風格,做他的女人根本獲得不到任何利益,所以這個身份纔是最好的保護傘。
而真當自己將支票交給李進的時候,許悠梅預想中的結果沒有出現,反而女性的第六感令她覺得事情隱隱不對,直到許悠梅看到李進看自己時的眼神,她全身忽然都僵住了,這雙平靜的眼,沒有憤怒,沒有喜悅,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卻知道,那雙眼中失去了一些東西,一些寶貴的,一些比金錢,比生命都更加重要的東西。
從沒有這麼後悔過,她要開口,她必須要留住小進,她這麼想着,可心口好痛,痛的不能呼吸,痛的連眼前的事物都消失,當她回過神,就只看到一地的紙屑方佛在嘲諷着自己。
四年之後生命走到盡頭的白連城,召集董事會,向所有白姓家人發佈遺囑,只有到場的人才有資格繼承財產,偌大的會議室擠了三百餘人,結果沒有換來金錢,而是得到了白連城瘋狂的嘲笑,與事先就佈置在會場中地一噸的黑索金炸藥綻放一瞬間看煙花一樣的美感,代價則是生命。
許悠梅,如今的白悠梅,坐在窗子邊心情格外沉重,對於今天她所獲得的一切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可以,她寧願用所有的一切去換取一個解釋的機會,但她卻又不知道見了面之後,自己有什麼臉去說那些話。
白悠梅這四年其實一直默默的關注着李進,每當李進遭遇到任何困難的時候,她都想就這樣衝出去,不管一切,但她做不到,因爲父親對她說一旦把李進捲入這個圈子,他就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當白連城帶着三百多口白家軍上路之後,她沒有傷感,有的只是一種解脫,她那一刻只想飛奔到李進的身邊,對他解釋這四年所發生的一切。
但繼承遺產與協助爆炸調查等瑣碎的事,糾纏着白悠梅,當她終於從中脫身的時候,卻發現李進已經從那個小公寓搬走了,而原來的房東已經出國,她知道,她把李進丟了,她只能從房東着手,只是對方去了澳大利亞,就算她有錢,要找到也需要些時間,而白悠梅根本就等不及,於是她也進入了《世界》
但是要在這茫茫人海中找到李進,無異於癡人說夢。
李進戴上了遊戲頭盔,生活總是要繼續,所以他也進入遊戲了。
如果說這世間有奇蹟,那麼此時無疑發生了,李進上線了,他與白悠梅不過三步之遙,但緣分卻是很奇妙的東西,即使有奇蹟,也不能把無緣之人聯繫在一起。
李進白悠梅二人雖有三步之遙,卻都各自面朝這相反的方向,背對着背,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李進與白悠梅也說不上是有緣還是無緣。
而這個時候忽然一聲高喊傳來。
“李哥,你總算上來了,可等死我了!”
李進聞聲轉頭,卻對上了一雙曾無比熟悉,此時卻有些陌生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