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腦子徹底的亂成了一團。螢火之光也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一時之間,倒是誰也顧不上理那個女殺手了,彷彿此刻她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這不能怪我們,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想必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畢竟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和螢火之光才從發呆中回過了神。卻發現那個女殺手卻沒有趁機逃走,反而獨自坐在牆角,眼睛裡面也看不到有任何的恐慌,很平靜的樣子。但是又顯得是那麼的消極,好像對生命完全失去了渴望一般,是死是活,根本無關緊要。
“說說看,爲什麼會當一個殺手,當看到一個跟你毫無關係的人死在你的手下,難道你真的就感覺一切都是那麼自然的麼?還有,爲什麼你會讓我感覺到你有種根本不想再活下去的念頭?”
很奇怪的,我居然和那個女殺手攀談了起來,或許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也或許我只是想讓自己暫時忘記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女殺手原本垂着的頭隨着我的問話擡了起來,失神的眼睛裡透露着一絲安寧:
“我很小的時候,就看見過我爸帶別的女人回家。而且還不只是一個女人,那一張張陌生而妖豔的臉是一張張魔鬼的面孔,讓幼小的我感覺到懼怕。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爲什麼那麼早熟,居然就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種場合之下出現,居然就悄悄的躲開了。”
“然後就一個人站在自己的家門處偷偷的張望,躲起來發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那時你的家,你的家門,就放在你前面的那一步範圍內。可是因爲裡面有一張陌生的臉,一個本不應該屬於這個家裡的人,而你卻要因此莫名其妙地躲開。”
“我不知道我該要怎麼做纔好,我也不知道該要怎麼跟媽媽說。每天看着不知情的媽媽忙碌着,我小小的心裡面居然已經懂得了爲媽媽感覺痛心。”
我和螢火之光都沒有說話,靜靜的聽着那個女殺手的訴說。
“等我稍微大一點了,我媽終於知道了爸爸在外面做的事情。她就整天在外面,開始抽菸,喝酒……總之是頹廢而傷感的活着。她不想看到爸爸,所以也不回家。後來居然還開始和不同的男人交往,以至於最後甚至還染上了毒癮。而爸爸也總是忙碌着,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也不知道媽媽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是在誰的家裡?他們都在追求着自己所謂的幸福,卻都忘記了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孤零零的留在家裡。
所以從小時候起,晚上就總會是我一個人。獨自待在那空蕩蕩的房子裡,被黑夜所包圍。我很害怕,害怕黑夜會將自己吞食,害怕有種種的惡魔會從黑影裡面跳出來。那種感覺很恐怖,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年幼是否能與黑夜抗衡。每天,我都是聽着鬧鐘嘀答的聲音睡着的。”
“你根本無法理解,當這些事情都一起壓到一個五歲的孩子身上是怎麼樣的一種負擔。我的心靈似乎都已經麻木了。我甚至會對樹葉掉落地面的時候發出的聲響而感覺恐慌,我總是喜歡依靠在牆角里,將脆弱的自己保護起來。那段時間,我簡直就像是一個會呼吸的布娃娃。沒有思想沒有靈魂,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呆坐着一天又一天。但是我還要活下去,我肚子會感覺餓,所以我就用一種近乎研究和創造的態度,爲自己去做飯吃。有多少次,我都差點死於那種危險的、試驗一般的做飯過程之中……”
我又抽了一根菸,當然,我依然沒有使用打火機。甚至於,我現在感覺我的意識一動,就可以將煙給點着。聽着這女殺手說的往事,我的心裡也變的極其沉重。
女殺手的訴說還在繼續,她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彩,臉上也沒有表情的變化。但是她的眼睛裡,卻不斷的留下了眼淚。我能夠理解這種感覺,當過多的事情壓抑在你的心頭猛然得到了釋放時,心靈也會的有些放鬆,原本被強行壓抑的淚水,就會不知不覺的流下來。
“一直到了我上了小學3年級,他們兩個之間就沒說過一句話,他們每天彷彿很幸福一樣,跟自己的情人出雙入對。我也沒辦法跟他們說話,除了要交學費的時候我會過去跟他們要錢以外,其餘的時候我跟他們都沒有什麼交際。我一個人,孤獨的守着那一座大房子,像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一樣活着。而且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們都對我沒有任何的好言好語,彷彿我是最大的禍星一樣。”
“還很小的我,就那樣子學會了笨拙地僞裝。白天在學校裡笑笑鬧鬧的,顯得和別人沒有什麼兩樣。當流沙一樣的夕陽打在我臉上的時候,當我一個人去面對生活的時候,我就又變地很沉默。這個時候,我早已沒有什麼家的概念。我“家”的每一個人,都只不過把那裡當成一個旅館。”
“但是我家的事情不可能不被別人得知,同學們都欺負我,罵我父親養女人,媽媽偷漢子。每次瘦弱的我總是遍體磷體,卻依然無法制止那冷冷的謾罵和輕蔑的眼神……孤獨,對我而言那不僅僅是一個詞語那麼簡單。老師們也不喜歡我,總是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折磨我,來取笑我。當他們心情不爽的時候,就拿我當出氣筒,反正我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可以隨意的欺負。甚至有一個禽獸不如的老師,有一次居然對幼小的我動了邪念,若不是湊巧有人經過,怕是我已經被他給糟蹋了……”
女殺手說到這裡,停下了她的訴說,淚水依然在流淌着,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彷彿那些眼淚根本不存在一樣。
我沉重的嘆了一口氣,手略微有些顫抖。狠狠的抽了一大口煙,向女殺手詢問道:
“那麼,現在你的父母呢?”
“哼!”女殺手冷哼了一聲,“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