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五十。Z市以東三十里外。
陽光似暖錦般,斜斜的灑在這片寧靜豐腴的土地上,卻依舊照不開山陰處的皚皚白雪。
連綿的丘陵、一望無際的曠野、千里冰封的北地,偶爾的一聲鳥鳴,給這片寂靜的大地上,驀地又增添了幾分莫名的、沉重的寂寥。一條寬闊筆直的柏油路,自西而東,直竄向遠方霧靄濛濛的天際,就像是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刃一般,憑空將這片蒼涼恢弘的土地切割成了兩半。
一株粗壯的老槐樹,孤獨的立在馬路邊上,無喜無悲的俯瞰着往來奔走的世人。
老槐樹下,此時正有一條略顯削瘦的身影,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那雙明亮的眼眸,竟也好似那株老槐樹一般,無喜無悲。只是,又有哪個世人真的能做到無喜無悲?他的心裡,真的就像這片平靜的大地一般,無波無瀾?
當然不是,此時程一鳴的心裡,非常的亂。
驟然間,一陣汽車的引擎聲,打破了這片短暫的寧靜。聲音由遠而近,來得極快,須臾間,只見一輛紅色的跑車,好似皚皚白雪中一團燃燒的火焰、又好似一隻騰躍如飛的獵豹一般,飛馳而來。
只見這輛車飛至老槐樹下,猛地一個漂亮的漂移,在離程一鳴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嘎然停歇。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一頭紅髮如火的年輕人,伸手遞給程一鳴一個面具,奇怪的是,這個面具並不像普通的面具那樣,有兩個能露出眼睛的小洞。這個面具嚴嚴實實,連一絲的縫隙都沒有,也就是說,不管是視力多好的人,帶上這個面具之後,也保準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見。
程一鳴想都沒想,便接過面具戴上,同時屈身鑽進了車裡。
轟鳴的引擎聲再次響動,眨眼的功夫,整個天地間,又是無盡的寂靜和寂寥。
晴朗的天氣,又開始變得陰沉。
房子裡很安靜。
這是一間很特別的房間,或者說是很簡潔。四面淡藍色的牆壁,不帶一絲的灰塵,就連嵌在牆壁上的門,也是一樣的淺藍色,如果不仔細看,真的很難發現那裡竟還有一扇門。
一色的淺藍,讓人不但不舒服,甚至渾身都難受。
房間裡,只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除此持外,再無一物。
程一鳴此時就坐在其中的一張椅子上,椅子很舒服,當然他坐得也很舒服。他知道這是Z市,他當然也知道,他們是不願意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知道他們的行蹤。
以他現在的能力,即便是不用眼睛,也完全可以用神念,探查周圍的事情。
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既然他們有這個規矩,那麼他是不會去破壞它的。
他們有原則,程一鳴也有原則。
更何況他來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波動。
修真者的波動。
擡起手,已經是兩點五十九分又五十九秒。
與牆壁渾然一體的門,正好在此時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但是她的那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睛,卻帶着一種一般人難以察覺的滄桑。她並不是特別的漂亮,但是她的身上卻有一種神奇的吸引力,就好像一碗很家常的飯,雖然不是山珍海味,但是你卻控制不住想要去吃它的慾望。當她進來的時候,就好似在暮春的傍晚,淡淡的月光輕輕的撫進窗扉,讓人不由得感覺到很舒心、很恬靜。
不論哪個男人,看見這樣的女人,都會忍不住多瞧幾眼。
程一鳴也不例外。
只見她走到程一鳴對面的椅子坐下,笑盈盈的問道:“我好看嗎?”
程一鳴有些木訥的點點頭,說道:“好看!”
她的眼睛裡忽地好似有了光,或許原本就有光,一種充滿了誘惑的光芒,她依舊笑盈盈的問道:“哪裡好看?”
程一鳴依舊有些木訥的說道:“哪裡都好看!”
只見她咯咯一笑,笑的如此迷人。這樣的笑容,無論哪個男人看了,都會忍不住心動。
程一鳴卻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