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兩個字,葉離拉成了聲音,跟着用誰都可以聽到的聲音,低頭自語道:“恩……師傅只是說傳授兩招刀法,卻並沒有指定是那兩招,貌似,我還會一套中級刀法,叫血戰十式。本來還想根據你們所跳的高度,來決定……”
“嗖!”“嗖!”兩人不等葉離說完,已經用處吃奶的力氣,跳起數丈之高。並異口同聲的喊道:“我們真的高興的跳起來了,風哥,千萬傳授我們一點厲害的刀法啊!”
天山有雪與恨地無環,同時無語……
一路說說鬧鬧,三人轉眼間已經來到了位於宋閥內城的兵器鍛造間,也是宋家山城中最大、設備最精良、工匠鍛造手藝最精湛的兵器生產基地。不過現在,位於鍛造間靠牆處的中央位置,有一個極高極大的鑄劍爐,這個是原來沒有的,也就是說這個東東是別人帶來的。
只見鑄神兵一絲不苟的用鐵夾從煉爐中取出一把燒紅的刀坯,一下一下的仔細捶打着。而這樣的捶打,落在一般人眼中,都是極其平凡的敲打,甚至連略微華麗一點的火星四濺都沒有出現,看上一眼之後,都絕對不會有再繼續看下去的興趣。
但偏偏在這個場合上,他這似乎很平凡的敲打,在此刻卻成爲了衆人的焦點,不管是周圍極其內行的宋家山城內的鐵匠,還是天山有雪、恨地無環等武功高手。都感覺到了他錘法平凡之中的神奇之處。
那就是平衡!
他地每一下敲打,不管是力道、角度、節奏,都是那麼的平均,衆人幾乎感覺不到絲毫的偏差。彷彿每一下,都在完美的複製上一下的動作。但其中卻蘊含了言語難以表達地變化,這變化微乎其微,卻並不是他的失誤所致,彷彿本來就應該如此。順理成章,渾然天成。
他的打鐵,已經做到了力量與境界的完美結合,或者這就是打鐵地“道”吧?
而然,在衆人之中,真正驚訝的。並不是可以內行看門道的宋閥鐵匠,也不是在場諸人中境界最高的天山有雪,同樣不是力量最強的恨地無環。而是在這幾方面。都不能與之前所述之人相比的……葉離!
葉離在他的錘法之中,感覺到的不是打鐵。而是天地之間地某種規律。而這個規律,他也剛好有所掌握,那就是人的心跳聲。這個鑄神兵,每一下地敲擊,都與自己的心跳節奏剛好一致,但卻與葉離之前領悟到的理論剛好相反。鑄神兵每次出錘,都恰好是在心臟跳動的剎那,而並非其心臟跳動的空擋。
那麼,那照葉離之前的理論,這樣的技術。就應該是失敗的。那樣肯定會因爲心臟跳動而帶來手的顫抖,從而對手法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偏差。如果積累下來。沒有任何一件作品可以成功。但事實上情況卻是剛好相反地,鑄神兵地落錘子的時候。卻剛好利用了這樣地顫抖,給他的錘法,帶來了玄妙地變化,這樣的變化所帶來的效果就是,使他所敲打的刀坯變得更爲凝實。
而鑄神兵每一下敲打時所發出的變化,也讓葉離對攻心之術,有了全新的認識。每一下比起前一下的變化,也剛好與心臟有共通之處。因爲人會隨着時間的前進,逐漸成長,而後又逐漸身體衰竭,直至最終死亡。
就好像鑄神兵所敲打的刀坯,從出爐時的柔軟,隨着他的敲打,逐漸變得堅實,而後又隨着敲打,也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冷卻。他的錘法竟能恰好的適應刀坯溫度與硬度的變化,打出最有效的捶打方式。
當然,在其他人眼中,只能說明鑄神兵的錘法已經爐火純青,甚至出神入化。但在葉離看來,這卻是將人的生命演變,以及心跳在其中的變化,極爲縮短的一種演示。隨之,他閉上了眼睛,只用耳朵去聽,用心去感受。
鑄神兵當然心無旁騖,更加不會注意到葉離的變化。一心一意的打造兵器,待到刀坯冷卻後,馬上投入一旁早準備好的山泉水中。待其徹底涼透,才重新丟入鑄劍爐燒紅,再次拿出來捶打,如此反覆三次之後,重鑄的秋水雁翎刀已經大功告成。
人比刀狂重新拿起自己心愛的寶刀,不禁驚呼道:“天啊!修理之後的寶刀,質地和鋒利居然都有這樣明顯的提升,看來比起傳說級裝備,也相差不大了!匠仙就是匠仙,你的鑄造水準,恐怕比起匠神來,也相差無幾了吧?或者更高也說不定吧!”
鑄神兵聞言淡然一笑,走到距離火爐較遠的地方拿過助手早已經用冷水冰洗過的毛巾,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這才說道:“我與匠神走的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線,根本不宜直接來做比較。怎麼樣,對我的手藝,還滿意吧?”
“滿意!”人比刀狂興奮的說道:“簡直不能再滿意了!不過你剛剛說你和匠神走的是兩條不同的路線是什麼意思,你們都是用同樣的材料,打造最好的裝備,這其中有什麼卻別嗎?”
鑄神兵搖頭道:“這是我們鑄劍鎮的核心秘密。不過你的寶刀如果交給匠神來修理,或可成爲傳說級兵刃也不一定呢。”隨後不再理會失望的人比刀狂,轉對葉離問道:“風兄,你的虎翼呢?我這次爲了修復虎翼,可是做了充足的準備。厄,你……”衆人見到鑄神兵驚異的樣子,不禁轉頭朝葉離看去,卻發現葉離依舊閉目不語,神色肅然怡靜。橫行天下伸出手,打算推葉離一下,提醒他鑄神兵正在與他說話,卻被一邊的天山有雪一把將他的手打開。
打開橫行天下的手後,天山有雪說道:“他現在應該是因爲某種契機,突然有所領悟,如果不想他醒來找你拼命,就不要現在去打擾他。”後者想到葉離靈感被打斷後的憤怒,不禁吐了吐舌頭,推開一旁。
這時葉離卻睜開了眼睛,笑道:“呵呵,領悟剛好結束。剛剛你們說什麼來着?”
鑄神兵伸手說道:“虎翼拿來。”
葉離當然明白他是要幫自己修理虎翼,於是忙將其取出,交給鑄神兵道:“神兵兄,這個就拜託你了。”
住神兵接過虎翼,看了一眼上面的缺口道:“我還當有多大的損傷呢,原來就這麼一點缺口,比他們的強多了。”說着取出一塊赤紅色,光澤剔透的石頭道:“這是我前段時間得到的天外隕石,根據匠神的研究,要與虎翼原本的材質完美介乎,還需要少量的烏金砂調和。時間可能稍長一點,大約需要兩個時辰吧,你們是在這等,還是先去幫別的事?”
天山有雪聞言笑道:“呵呵,我們就先出去溜達溜達,來了一趟宋家山城,不好好逛一逛怎麼行?風兄,你是留下來見證虎翼的維修,還是給我們當導遊?”
葉離則露出一絲抱歉的微笑,搖頭道:“不好意思。我還是想留下來,何況我後來經常走鏢,對山城的地形說起來並不是十分熟悉,就讓橫行天下、人比刀狂兩個人帶你們暢遊山城吧。我這裡有兩罈好酒奉上,就當做是賠罪了。”
兩人接過酒罈,恨地無環點頭道:“之前就聽說風兄的釀酒技術天下一流,之前在軍營不能喝,現在定要喝個過癮!”
天上有雪哈哈一笑道:“有這就酒陪我逛山城,比你親自陪我,感覺還要好。”葉離對此,只能笑罵一句。
這時反倒是橫行天下與人比刀狂略帶不甘,前者與葉離更熟一些,於是低聲說道:“那個,風哥。能作爲兩大高手的導遊,是我們的榮幸,可是我們真的很想看看,傳說級兵器的修理過程。”他們境界上畢竟差一點,對好裝備的興趣太大,哪怕只是看着修理,也覺得長了見識。
葉離聞言眉頭一皺,反問道:“你們知道什麼叫買櫝還珠嗎?”兩人一愣,葉離有繼續說道:“天山有雪和恨地無環都是什麼人,你們應該比誰都清楚。能得到他們隨便幾句指點,也可以讓你們實力大增,就光知道盯着裝備看,什麼時候能成爲真正的高手?”
兩人聞言,腦海中馬上浮現出人比刀狂初見葉離時,輕蔑的出刀,結果被葉離以同樣一招擊敗。一樣的招式,在彼此手中所發揮出的威力差距如此之大,這絕對不會只是內力差距這麼簡單。本來身爲高手的他們,自然能想出其中一些道理,現在聽葉離點醒,馬上興奮的告罪一聲,興沖沖的給兩大高手當導遊去了。
餘者退下後,葉離不等鑄神兵開始修刀,便主動說道:“神兵兄,在你開始修理之前,我有一個問題不吐不快。”見後者聞言點頭,繼續問道:“你的錘法,是如何做到的?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你一向不注重自身武功的修爲,你是怎麼作到那麼細微的變化的,我說的不是力道和節奏,就是最後那一顫的微妙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