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六、交涉失敗
費雷·獨立療養院
“考慮得如何？”
“……”
墨提斯一聲不吭，只是默默地看着牀單，兩隻手攥在一起，但也看不出有緊張的神色。
“騎士王已死，雄獅軍團也投降了，你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其他念頭吧？”
艾莉絲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靜地說道。
這些天，墨提斯都在這裡療養，當然也有監視的意味。對於墨提斯來說，這裡就是一所高級的監獄，她這些天也考慮了很多東西，但始終沒有答覆。
“阿爾託莉雅她，雖然爲人古板，她或者錯了，但是她的正義，至今還留在我的心中……而艾莉絲你，我看不透。”
“你，沒有正義。”
彷彿猶豫了很久，墨提斯靠在牀板上，輕輕地說道。
“是。”
似乎沒有料想到艾莉絲會這麼回答，墨提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我只有目的。”
金光閃過，BH被召喚了出來。艾莉絲站了起來，然後來到墨提斯的面前。
“我看中了你的智慧，而我現在需要這種智慧……必要時，我會採取一定的手段，”金色長槍那尖銳的十字中空槍頭輕輕地頂在墨提斯的喉嚨上，墨提斯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面無表情的艾莉絲，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反抗軍之所以會敗，不是因爲他們弱，而是因爲對手太強。”
“【冬之聖女】伊莉雅還有她手下的一個黑色巨人擁有的戰鬥力，在某個意義上可以媲美騎士王……但他們還是敗了。”
“第一王女柯內莉亞的實力不算太強，但是她的魔法機動部隊在戰場上卻是比起魔炮更要兇悍的絞肉機，以目前色雷斯的科技來看，不存在有可以抵擋他們前進步伐的手段——正是因爲如此，我必須像你對策我的魔炮一樣去對策他們的高達……呵呵，就是那些魔法機動裝甲——【天人】。”
“於是你需要我的力量。”
“不錯。”
毫無掩飾的，完完全全表露出來的——慾望。
彷彿被一隻野獸緊緊地盯着一樣，墨提斯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那不是恐懼。那是被艾莉絲那毫不掩飾的慾望而引發的某種情感，漸漸地顯露出來。
逃不了。
答應還是拒絕，只有這兩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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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
墨提斯咬着嘴脣，悶聲答道。說畢，她便閉上雙眼。
“唉，失敗了。”
艾莉絲將BH散去，露出自嘲的笑容，然後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離去了。
“等——”
事情的發展出乎她的意料，墨提斯不知爲何有種衝動忍不住伸出手喊了出來，但被艾莉絲打斷了。
“我沒有正義，那是因爲你看到的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
走到門口處，她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所以勝利者是我，而不是你，就是這麼簡單。”
——————
費雷·城主府會議室
“這就是你逗留在這裡的目的嗎？”
“是的，經過多天觀察，我認爲魔炮軍團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夥伴，我代表反抗軍希望跟魔炮軍團結成同盟，一起對抗紅龍軍團。”
芙洛絲終於說出了她的目的，特意向疾風表達了自己的想法，而疾風則召集了包括已經復活了的殛克在內的魔炮軍團所有成員，當然這裡指的是就是最初的是十幾個人。
“你們現在面臨這樣的境地，我們跟你們結盟有什麼好處嗎？”
殛克首先發問，這正是芙洛絲最頭痛的問題。
“儘管我們的確戰敗了，但我們依舊保存着大量的有生戰鬥力，這些力量用在關鍵之處的話，可以起到決定勝負的作用。”
“決定勝負的地方就是所謂的關鍵之處，我們目前缺乏少這樣的力量嗎？”
殛克用敏銳的眼神看着芙洛絲，芙洛絲沒想到對方胡如此針鋒相對。
“據我所知貴軍團的魔炮三巨頭中的兩位受到了相當眼中的損傷，恐怕在短時間之內——”
“你的意思是，魔炮軍團就是靠那三位小姐來支持的嗎？”
一直都保持沉默的龍晗笑着問，雖然他在笑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任何笑意，看起來特別嚇人。
“……”
這下芙洛絲卡住了。
她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從這幾天的情況看來，魔炮軍團根本就是以魔炮三巨頭爲核心的戰鬥組織，三個少了兩個自然戰鬥力大減，這個說法應該很靠譜纔對，但不知道爲何居然激怒了對方，她想不通有什麼地方錯了。
“或許你對於魔炮軍團的瞭解比較片面，這個並不奇怪，因爲很多時候看到的東西都不是真的……我想告訴你，包括佔領了我們利邁納里亞的反抗軍的所有人一點：魔炮軍團，並是不是依靠那麼幾個人支撐起來的。”
說罷，龍晗還有意無意地瞟了疾風一眼，疾風就像是沒注意到一樣，只是保持着微笑默默地聆聽着，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也沒有任何反應。
留意到疾風這個樣子，芙洛絲一時間糊塗了。
“八神疾風小姐的確是代理軍團長吧？”
“是的，不過遺憾的是我們這裡不搞獨裁，我們喜歡民主……是的，民主是個好東西。”
芙洛絲對於眼前這個說話時充滿着貴族特有的傲氣的男子很陌生，她不知道爲什麼魔炮軍團裡面還有這麼一號人物，但自己居然不知道。
失策啊。
她不由得自責着。
“其實我們也沒有必要跟反抗軍拼個你死我活……我們的目標只有王位，還有這個國家。假如我們先聯手，給貴軍團一些機會，也給我們一些周旋餘地的話，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而且，我可以保證你們會得到意料之外的援助，甚至進一步的合作機會。”
龍晗看了看菲特，她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時不時跟疾風在進行眼神交流，不知道在想什麼。
“閣下可以代表魔炮軍團的意志嗎？”
既然說到這個地步，疾風和菲特又不說話，芙洛絲自然順水推舟，她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我不能，但是在座的各位都同意的話，那就沒問題，不是嗎？”
“同意。”
“同意。”
希萊，殛克，藍斯等人都一個個舉起手錶示同意，伊芙表情非常難看，她按住了打算舉手的歌莉婭，沒有任何舉動，表示她們放棄了這次投票。
“既然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事實上從客觀的角度上看，這兩隻軍團聯手的確不是一件壞事，而且對於作爲玩家的【天色】一衆來說，更是好事成雙。第一在外面有個牽制魔炮三人組的勢力，而且這個勢力還不容小覷，也存在着盟軍這個大義，使得這個牽制力增強不少；而第二就是增加合作機會。就算給出NPC一些份額的控制權也沒關係，只要玩家方面佔有大部分的份額的話就沒問題，而且有NPC的協助下很多事情都方便很多。
龍晗和殛克這時候盤算着怎麼瞞着疾風她們去跟對方的頭領交涉，反抗軍這種沒有貴族意識的階層，顯然比起那些舊貴族要好相處很多，也不存在什麼特別的講究，合作的機率也大大提高。
“那麼我們就事不宜遲，先把這個完成了吧？”
芙洛絲從法袍從掏出一張褐色的羊皮紙，這張羊皮紙上寫滿歪歪扯扯的文字，她輕輕地放到桌面上，讓魔炮軍團等人過目。
“這是……”
毫無疑問是重要的任務道具。
閃着金字的名字上還帶有“永恆”這個屬性，顯然是不可損壞的劇情道具。雖然文字看不懂，但是道具界面上還有詳細的說明，所以並不妨礙他們理解這份東西的意義。
“【最高神之契約】，這是我爲這次合作而準備的一份契約，具體內容請看清楚然後在籤也不遲，不然到時候會有些麻煩也說不定。”
見已經事成了的芙洛絲也忍不住鬆了口氣，這下算是可以回去交差了。
“殛克，是不是應該再考慮一下？”
菲特和疾風兩人都是NPC，她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所以顯得非常被動。而殛克這個時候非常紳士地爲她們解說這份契約的內容。天地良心，殛克發誓他沒有扭曲或者遺漏契約上的任何一處文字。
“我覺得應該等艾莉絲回來再……”
“艾莉絲也不喜歡爭鬥，不是嗎？這個決定相信她也會贊同的吧。”
簡短有力的回答，完美無瑕的笑容，菲特無法作任何反駁。
“老大，你來吧。”
殛克先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然後仔細推敲了一會兒，然後再放心地交給藍斯。藍斯皺起眉頭，他似乎有些猶豫。
“沒什麼好猶豫的吧？這種雙贏的局面，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不是天賜良機嗎？”
“你們……唉，好吧。”
藍斯最後還是有些不情願地拿起筆——
“這麼熱鬧。”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艾莉絲帶着爽朗的笑容走了進來。
“艾莉絲……你遲到了。”
殛克表情先是抽搐了一下，然後馬上恢復成以往的微笑。艾莉絲呵呵一笑，說了句對不起，然後來到藍斯旁邊。
“老大，這是什麼？”
“……”
一時居然沒人回答。
龍晗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他笑着說：“這是關於魔炮軍團和反抗軍之間的一份對於雙方都有利的協議……”藍斯明顯感覺到了，龍晗雖然一邊在給艾莉絲講解，但眼神卻在自己身上，催促着自己趕緊簽字。
在系統的認知裡面，魔炮軍團是以【天色】爲主的一個選王之戰參與勢力，而這個勢力誰說了算？到底是誰說了算現在還說不清楚，但【天色】的團長藍斯是有決定權，因爲菲特和疾風都是【天色】團員艾莉絲·斯普林斯的分支勢力，在優先度上絕對比不上藍斯這個名正言順的團長。
爲什麼剛剛疾風和菲特保持沉默，一方面是猶豫着是不是應該答應這個同盟協議，另一方面也有在身份上被壓制的因素在裡面。這種外交性質的會議的話，要是藍斯這個軍團長說了好的話，其實就等於做出了決定，只不過要顧及很多因素所以纔沒有這麼獨斷而已。
“拒絕。”
艾莉絲笑着打算了龍晗的話。
藍斯簽名的手也抖了抖，然後契約被艾莉絲拿了起來。
“不管聯盟也好議和也好……”
艾莉絲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到龍晗的話中營養成分顯然比不上平時，一堆無意義的修飾詞中還夾着毫無意義的情報，明顯是在拖延時間。
雙眼一眨，她的瞳孔馬上變成了金黃色，定定地看着芙洛絲。
“你們反抗軍，到底是抱着怎麼樣的覺悟去變革的？”
“誒？”
芙洛絲不覺得聯盟有什麼不對的，她可以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來自眼前這個忽然變得陌生的艾莉絲。
“艾莉絲你……”
這幾天以來的表現，都是僞裝？這纔是真正的暴君？
“不管你們怎麼樣都好，跟我們這邊，沒有任何關係。”
把協議放回芙洛絲的面前，艾莉絲湊近她的臉，那雙暴戾的金瞳正正地盯着她的雙眼，嘴角不自然地大角度牽扯起來：“戰鬥，然後臣服，或者死亡，就是這麼簡單。”
“你，是誰？”
芙洛絲雙眼一眯，眼神馬上變得鋒銳無比。
“哈哈哈……我是誰？”
艾莉絲瞪着眼睛笑起來，看起來甚是嚇人。
“——艾莉絲·斯普林斯，一個普通的魔法師。”
“……你可以代表這個軍團的意志？哪怕你的同僚都反對？”
“同僚？”
艾莉絲愣了愣，然後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着芙洛絲，笑着說。
“在這場選王之戰當中，我就是這個軍團的軍團長，而他們都是我的部下，我的同伴，我的好友。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你拒絕了來自反抗軍的好意，我希望你不會後悔。”眼看快要成的好事弄砸了，而搞砸這件事的居然還是印象中誰都能欺負的艾莉絲，這種極端的落差感，讓芙洛絲心情糟糕透了。
“是的，要麼被我們吞併，要麼消失，不存在同盟或者妥協……這麼說你懂吧？”
“既然是這樣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芙洛絲不願意在這裡多呆哪怕一秒，她站了起來，轉身準備離去。
“假如你是一個來自遠方的客人的話，歡迎你來到費雷……假如是來自敵軍的使者的話，那就抱歉了。”
金色長槍，純白色的聖女服，艾莉絲全副武裝地站在她前方，雙眼閃動着強烈的戰意，猙獰地笑道。
“你似乎對於自己很自信啊，暴君。”
芙洛絲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隨即擺出了同樣的表情，她似乎一點也不懼怕來自艾莉絲的攻擊。
“既然來了，那就多呆幾天，在這裡好好玩玩吧！”
ACS！
咻！
砰！
極快地突刺被一面巨大的冰盾擋了下來，震得艾莉絲渾身痠痛。
——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戰鬥狀態的芙洛絲一手騎士樣式的冰凍長槍，一手巨大的冰盾，渾身都佈滿着用冰做的鎧甲，看起來就像是威風凜凜的女騎士一樣。
“米德切爾達！？”
芙洛絲看起來驚愕。
“你真的是法師？”
艾莉絲也似乎很驚訝，平時看芙洛絲那柔弱的樣子，還穿着法袍，沒想到一身重裝備，還擁有那麼大的力氣，這還叫個鬼魔法師。
此時芙洛絲不得不先將米德切爾達的出現這件事放一邊，她可以感覺到周圍的人沒有敵意，看來沒有出手的準備，而艾莉絲的攻擊也出乎她的預料，傳說中的用魔炮屠殺無數士兵的暴君起手竟然是近身攻擊，儘管那截光刃看起來應該是魔法的產物，但也夠驚悚的。
米德切爾達……米德切爾達……米德切爾達……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這種應該被魔法協會禁止的古代術式的出現的確可以解釋那種恐怖的魔炮的殺傷力，但這又引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爲什麼暴君會懂古代術式，而且看樣子也不像是依靠魔導器啓動的，完全是自己修煉的產物。
“哼！”
這裡太狹隘，打起來非常不方便，芙洛絲也準備跑路了，於是擡手便對着窗戶一道凍結光線。
這是艾莉絲第一次見識到芙洛絲的魔法，這道光線居然連同空氣一起凍結，碰到窗戶的時候連周圍的牆壁也被凍成冰塊，這種魔法顯然不是她見過的術式。
“暴君！後會有期！”
芙洛絲揮動着騎士長槍，以摧枯拉朽的勢頭將整面牆都打碎，然後敏捷地跳了出去。
“哪裡跑！？”
此時的芙洛絲正背對着艾莉絲，她想也沒想就瞄準芙洛絲的背部來再來一發ACS——砰！巨大的衝擊力讓艾莉絲彈了回來，差點摔到地上。
艾莉絲在那一瞬間看到了，芙洛絲全身都有一層淡淡的凍氣保護着，當遇到攻擊的時候就會形成一面堅硬的外殼，馬上作出抵擋。
沒有考慮太多，艾莉絲馬上追了出去。
費雷城郊。
“一個重甲騎士也能夠有這樣的速度……”
芙洛絲一路上如同城管一樣見神殺神見鬼殺鬼，硬是清出了一條通往城外的路，連厚厚的城牆也無法阻擋她的步伐絲毫；也就是因爲這種直線的前進軌跡，艾莉絲纔不會追丟。
本來到了城郊應該繼續跑路的芙洛絲忽然停了起來，她轉過身向艾莉絲髮問：“你剛剛說你姓什麼？”
“斯普林斯。”
艾莉絲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但她感覺對方似乎有什麼想說。
“……”
聽到艾莉絲這麼說，芙洛絲反而更加疑惑了，她沒有思考太久，馬上作出了決定。冰藍的瞳孔忽然散發着凍人的寒意，本來晴朗的天氣忽然風雪交加，艾莉絲感覺到一股彷彿要將靈魂凍結的冷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感覺到了……果然……不過爲什麼缺了那個？”
耳邊風聲大作，但不知爲何對方的喃喃自語卻聽得請清清楚楚。
“都過去多少年了，你們到現在還不死心嗎？”
風雪連天，但是更冷的卻是芙洛絲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儘管周圍都是呼呼呼的，但是艾莉絲卻有種對方可以聽到的錯覺。
“哼，還不肯承認嗎？本來應該在教廷的希莉亞之杖要說你當聖女去偷出來還說得過去，跟海洋之心連結在一起，沒有它就無法啓動的西芙露之杖又爲何會在你身上？精靈族的聖物西溫娜絲之杖又打算怎麼解釋？還有應該被供奉在神殿的蓋亞之杖呢？這四把杖你只有西溫娜絲和希莉亞兩把同調率超過一半之外，剩下兩把你根本用不了，這些應該都是你的戰利品吧？”
“春之遺族現在已經墮落成到不惜手段去達成目的了嗎？我開始可以理解你的做法了，暴君。”
“……”
艾莉絲感覺到了。
對方身上有一種聖杖很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樣的波動。到底對方在說什麼她不明白，但這不妨礙她開始分析現在得到的情報。
以爲艾莉絲被說中了而不吭聲，芙洛絲繼續她的冷言冷語。
“再加上你身上那亂七八糟的力量……惡魔、龍族……居然還有魔族的力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艾莉絲再一次回答道，她感覺可以在芙洛絲身上得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情報。
“裝傻嗎……這次就到這裡吧，我們會再見面的。”
說罷，風雪阻擋了她的視線。
等這場忽如其來的風雪消失以後，除了地上的積雪之外，沒有留下任何東西，芙洛絲自然也失去了蹤影。
“春之遺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