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笑的哭聲立刻就止住了。
她覺得林姨雖然沒說什麼, 但看她時那眼神就是怪怪的，估計皇帝大人以前也沒做過跟人家解釋的活兒，事情有被他越描越黑的趨勢, 眼見着這樣, 她更不敢說什麼了。= =
林姨幫她止了血後, 又在空氣裡噴了些水, 就出去了。臨走前那別含深意的一眼讓雲笑心裡猛一個哆嗦, 這兩個媽媽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麼深奧的東西，難道一定要她自己生了孩子後才能明白？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啪！關燈睡覺！
……
眼前那個黑黑的球是什麼？雲笑大着膽子走上前幾步，看到那人轉過頭來, 哦，原來是林姨。
她鬆了口氣, 正要問她她們兩人怎麼會在河邊, 林姨的短髮忽然長長了, 那速度就跟科幻片裡的一樣，雲笑的視線不受她控制地順着那些頭髮往下移, 看到它們很快就拖到了地上。當她再擡起頭來的時候，林姨的臉竟然成了她媽媽的樣子，正笑得詭異，忽然朝她張開了還在滴着涎水的血盆大口……
雲笑嚇得呼吸一窒，扭頭擡腳就跑, 可誰知怎麼也跑不快。半路上被不知從哪裡長出來的藤蔓絆了一下, 就跌倒在了地上, 任她怎麼掙扎都站不起來了。
這到底是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她倒在地上四肢拼命亂動, 猛然睜開眼後, 映入眼簾的是毯子的花紋。
……
她做惡夢了？
雲笑迷迷糊糊地從牀上坐起來，這才發現原來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竟把毯子都纏在腳上了, 還有一部分則掛在自己脖子上。她半闔着眼，機械地拿開那塊毯子，拉開門往洗漱間走去。
拉開門，她直直走進了浴室，放水洗澡。
一旁正站着解決人生大事的張宥文目光無語地看着她從自己面前飄過，直到裡面那扇門被關上，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才又收回了視線。
- -|||……
等雲笑洗淨一身虛汗，神清氣爽出來的時候，張宥文自然已經不在了，她抓緊時間漱個口再洗把臉，看向樓下，正巧看到悠哉悠哉準備碗筷的張宥文：“哎？你也起這麼早啊？”
“……下來吃飯吧。”
“嗯。”走到下面，雲笑看到餐桌上只放了兩份餐具，眨眨眼，“林姨呢？她不跟我們一塊吃嗎？”
張宥文看了她一眼：“他們公司有事，媽一早吃完就走了。”
雲笑看了看時間，心道：現在才八點，這麼早？
今天的張宥文依然是上面白襯衫，下面西裝褲，不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襯衫的上面幾個鈕釦都有些鬆鬆垮垮的，剛經歷過昨晚上慘劇的雲笑爲了讓眼神不亂飄，蛋腚地偏開了頭。
“怎麼不吹頭髮？”
聞言，雲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還滴着水的頭髮，嘟囔道：“媽媽說用吹風機對頭髮有損傷，況且我也習慣自然幹了。”
張宥文看了她一會兒，沒說話，忽然從座上站起來，去洗漱間取了條幹毛巾，走到她身後爲她輕輕擦拭起來：“以後別這樣，早上容易感冒。”
聽着頭頂上傳來的聲音，雲笑心口一震，接着開始劇烈跳動，同時臉上血色一路紅透到耳根，頭也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伊人的發間清香透過手指傳遞上來，張宥文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節奏，忽然指間一空，髮絲被盡數抽走，他愕然，低頭下看，雲笑悶悶的聲音在下方響起：“我自己擦啦……”
他手上的動作只停頓了一秒，然後把毛巾遞給她，自己坐回到座位上，拿起筷子吃飯。
雲笑接過毛巾，才擦了兩下就覺得手快擡不起來了——整個餐廳瀰漫着黑色低氣壓，漩渦中心就在她對面，皇帝大人張宥文的上空。
“那個……你沒生氣吧？”
“生什麼氣？”張宥文擡起頭來看着她，語氣平靜，似乎真的只是在問她一個小問題而已。
“沒……”雲笑嚥了下口水，黑犬黑犬低下頭喝水。……不對，是吃飯。
“頭髮還沒幹。”
……！！皇帝大人你對我的溼發如此執着是爲哪般！
但這種話雲笑只敢在心裡咆哮，表面上還是乖乖放下筷子，繼續擦頭髮。
皇帝大人終於心滿意足，夾了口菜進嘴，低氣壓也稍稍散去了一些。
等雲笑擦乾頭髮開始吃飯的時候，張宥文已經吃完了，他順手從旁邊拿起一份報紙看了起來。
起初雲笑看他不走，以爲他是要看着自己吃飯了，被嚇出一身冷汗。見那份報紙擋在了二人之間，也就大鬆了一口氣——扒飯扒飯！
不知是張家一貫如此，還是因爲是早餐，飯煮得很軟，菜也是傳統的N市風味，很對雲笑的胃口。想起高中時期硬得跟釘子似的食堂飯，她到現在都覺得那是惡夢……她念的大學也是沿海城市，可由於海域不同，那裡的食物風味跟N市還是差了很多，讓每頓餐無海鮮不歡的她大感鬱悶……
爲了不讓那股低氣壓影響到自己，雲笑的思緒又開始飄向海外~~
在雲笑埋頭狠狠吃飯的時候，她沒注意到那張報紙已經被移開到一邊，兩道無奈又寵溺的目光定格在了她身上……
吃完飯，雲笑提出要回家。
張宥文答應了，說自己也要去上班，可以順路帶她。
雲笑惴惴地跟着他去了停車場，張宥文在前面走，她在後面亦步亦趨跟着：“你上班？找到工作了嗎？是正式還是暑期檔啊？”
“當然是正式的，我現在實習。”
“你這樣的也要實習？”
已經到了車前，張宥文停下來打開車門，回過頭笑了笑道：“實習做老闆。來，上車。”
雲笑呆住了。
昨天張宥文也有笑過，不過那時他的臉揹着光，笑時的樣子她看不真切，很震撼卻沒有太深刻。
可是現在，她覺得她是再也忘不掉這陽光純澈的笑容了……
幸運的是，她總算還殘留了一點神智，在張宥文爲她打開車門的時候沒有順勢走進前座，而是呆着臉默默繞過銀色奧迪A6，自己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砰！門關上。
張宥文也沒說什麼，推回手裡的車門，坐進駕駛座。
車子啓動，一路上二人都沒說什麼話。前面的冷這張常年冰山臉，不知在想些什麼，後面那個明顯還沉浸在剛纔的震撼中。
爲什麼會這樣呢？
雖然真正認識張宥文才不過一個晚上，可她也能知道他平時是個不愛笑的人。而這樣一個人，明明只比她大了一歲，卻可以同時身兼成熟穩重和陽光溫暖這兩種並不很搭調的氣質呢？
如果一早有人告訴她，某某人每天頂着張撲克臉，笑起來卻比夏日陽光更燦爛，她是絕對不信的。這多彆扭啊！
可是就在剛纔，她竟親眼見到了！
“這纔是地球的真面目嗎？純潔的火星人無法理解啊……”
即使已經做好了強悍的心理準備，前排的張宥文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嘴角還是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昨天你來找我，是什麼事？”想了想，他決定主動一點。
CJ的火星人擡起頭，愣愣望着他。
從後視鏡裡，張宥文看到雲笑的臉從下面開始慢慢變紅，顏色由淺入深，範圍也很快瀰漫到了整張臉。
他這次是真無奈了，趁着這條路上車少，騰出一隻手往後點了下她額頭：“又胡思亂想！”
……！
經過昨晚上的事，雲笑對皇帝大人的直接觸碰有了極強烈的陰影，下意識地擦了把鼻子，看看，幸好沒出血……“我都忘了！其實，我是想跟你說，我想重回遊戲！通霄之路！”
張宥文已經收回了手，聽到她的話，也沒多大驚訝，只點了點頭：“好。”
雲笑樂了，趴到前面車椅上，討好地朝他笑：“昨天我上官網看新聞了，後天下午開新服，桃花谷，一起去好不好？”
“嗯。”
張宥文收回一直看着後視鏡的目光，撇開頭去，在雲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喉結輕輕上下翻滾一陣——她不知道她這樣的姿勢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