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爸的情況……”
見左暘如此說,水墨畫眉基本上已經猜到了一些什麼。
水墨畫眉的母親也是如此,靜靜的看着左暘,等待他作進一步的解釋。
左暘點了一下頭,繼續說道,“這種死玉對於一般人而言,是不祥之物,不過一般情況下,也僅僅只是不詳而已,最多影響一些運勢和健康,還不至於出現楊叔叔這樣的情況,直接影響到一個人的命理,產生如此強橫的凶煞,除非……有人動了手腳。”
“這裡的手腳分爲兩種情況。”
“一種,是使用特殊的方式將封印打開一個缺口或者將令封印鬆動,這種方式是沒有目的性的,死玉流入誰的手中,誰便會受到影響,想要防範這種情況,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買那些來歷不明的玉石器具;”
“另外一種,是在前者的基礎上,利用玉石擺件擺放的風水原理,再結合上屋子主人的生辰八字或是五行命理進行擺放,從而令屋子主人與死玉之間產生某種聯繫,其中的冤魂在被鎮壓的過程中,便會誤認爲自己是被屋子主人所鎮壓,因此怨念將全部結算於屋子主人身上。”
“等到冤魂利用封印的缺口或鬆動好不容易從封印中掙脫,第一個要索命的人,便是屋子主人,這是一種極爲隱秘的害人方式。”
“楊叔叔現在的情況……因爲不瞭解這個玉石擺件得來的過程,所以現在我還不太說得好,一切都要等楊叔叔醒來之後才能作出判斷。”
說完,左暘已經將那個三足金蟾擺件從水墨畫眉的手中拿了過來。
“左暘,那這個擺件的變化,是不是說明封印在這塊死玉里面的冤魂已經快要出來了?”
水墨畫眉看着三足金蟾擺件上面的變化,有些擔心的問道。
因爲就這麼一小會的功夫,擺件右側的紅點已經又略微變大了一些,而紅點中心的那個黑點,也隨之一同變大了一些。
剛纔只顧着聽左暘說話,她居然沒有看到這變化是怎麼發生的……
“是的,一旦這塊死玉徹底變成黑色,便會自動炸裂開來,變成一堆黑色玉渣,到了那個時候,楊叔叔的命就算是神仙也無法救回來了。”
左暘說道。
“啊……”
水墨畫眉的母親神色頓時變得比之前更加緊張,連忙追問的,“那小師父,你有沒有什麼辦法阻止這塊死玉變黑啊?”
不知何時起,左暘已經從小夥子變成了小師父。
“沒有。”
左暘很直白的搖頭道。
“這……”
水墨畫眉的母親頓時腿一軟,差點又要坐到地上去了,水墨畫眉見狀趕緊伸手輔助,瞪了左暘一眼怪道,“左暘,我說你說話能不能再大喘氣了,你想把我媽也送進手術室麼?”
她是相信左暘肯定有辦法的,如果真的沒辦法,左暘估計就不會再回醫院了,而且從見到這塊死玉到現在,也不會一直都保持這種相對輕鬆的狀態了。
“不好意思,職業病。”
左暘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我說的也是實話,只是我雖然沒有辦法阻止這塊死玉繼續變黑,但卻有辦法化解這裡面的冤孽,使得無法繼續對楊叔叔造成影響。”
“阿姨,你仔細看着,我得讓你知道之前給我的那筆錢,花的物有所值……”
話音落下。
左暘拿着三足金蟾擺件的手忽然鬆開,那擺件垂直落下。
“咵嚓”一聲。
擺件砸在醫院的大理石地板上,大理石地板完好無損,擺件卻摔了一個四分五裂,要比想象中要脆了許多。
“唉?你幹什麼?”
水墨畫眉以爲左暘沒拿穩,連忙想要補救,卻也沒補救的着,只得一臉緊張的看着滿地的碎渣,然後她就發現了,“這裡面已經都是黑色的線條了,看起來就像人的血管一樣,不過……擺件就這麼摔碎了真的沒問題麼?你是故意的?”
“?”
水墨畫眉的母親也是緊張的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嗯,你們讓開一點。”
左暘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周圍此刻沒什麼人,只有水墨畫眉的叔叔正在樓道的拐角處探出半個腦袋像小偷似的偷看,見他回頭又連忙縮了回去。
“別藏着了,出來吧,借你打火機用一下。”
左暘搖頭笑了笑,衝他叫了一聲。
“我?”
水墨畫眉的叔叔又探出一個頭來,指着自己詫異問道。
“我們這些人裡面就你一個抽菸,除了你還有誰有打火機。”
左暘笑道。
“眉眉果然沒瞎說,你連我抽不抽菸都能看得出來,確實有些真本事。”
水墨畫眉的叔叔麻溜兒的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誇讚了兩句。
“呵呵……”
左暘已經不想評價他拍馬屁的水準了,抽菸這種真用不着相術,看看牙和手指就知道了,而且經常吸菸的人,身上和衣服上也有一股煙味,香水都蓋不下去。
“小師父,打火機在這兒。”
水墨畫眉的叔叔來到近前,將自己的打火機遞了上來。
“別給我,你撿起這塊玉,用打火機燒一下給我看看。”
左暘沒接,只是指着地上的一塊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的碎玉說道。
這塊碎玉上面沒有任何雕刻過的痕跡,有的只是碎裂的切口,因爲它是這個擺件最裡面的那部分,可以說是擺件的“心臟”了。
“哦,好的。”
水墨畫眉的叔叔因爲剛纔走的比較遠,其實並沒有聽完全左暘之前所解釋的那些內容。
此刻能夠參與進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正求之不得呢,自然也沒有多想,拿起那塊碎玉便直接打開打火機開始燒。
在衆人的注視下,那塊黑色的碎玉開始冒出一縷一縷的黑色煙霧,但是這些黑色煙霧冒出來之後,卻並不像普通的煙霧一般飄散消失,而是逐漸在這塊碎玉的上方凝聚,越聚越多,越聚越濃,看起來就像一片袖珍烏雲一般。
“這……”
水墨畫眉的叔叔此時也不由的有些緊張了,正常人誰見過這麼詭異的畫面?
“有點冷吧?正常,不要說話,繼續燒。”
左暘凝神說道。
“……”
水墨畫眉的叔叔只得閉上嘴巴,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片袖珍烏雲,就這麼一會,他的鬢角居然已經流出了冷汗。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股徹骨的涼氣正在逐漸隨着他的尾巴骨一點一點的向上移動……
這種感覺非常邪門,他現在已經有些後悔過來摻和這件事了,萬一要是給自己惹來麻煩可怎麼辦啊?但現在……騎虎難下啊!
“……”
水墨畫眉和水墨畫眉的母親此刻也是目瞪口呆,這分明是電影裡面通過特效才能做出來的效果,沒想到卻在現實中看到了。
與此同時。
隨着火焰的炙烤,那團袖珍烏雲越來越濃密,那塊黑色碎玉上面的黑色正在一點一點的退散,逐漸恢復了黃玉的品相。
就在這個時候。
“呼!”
那團袖珍烏雲無風而動,黑煙竟化作了一個小型的漩渦。
如此旋轉着,片刻之後已經化做一張面目猙獰、滿是獠牙的臉,甚至空氣中都能夠隱隱約約的聽到一些似遠似近的尖叫。
“這……”
水墨畫眉叔叔的手都開始抖了。
下一刻。
“嗖!”
那張面目猙獰的臉竟拖着一條長長的黑煙尾巴,直朝水墨畫眉的叔叔撲了過去。
“啊!有鬼!”
水墨畫眉的叔叔嚇得臉色都青了,連忙丟掉碎玉和打火機,向後退了一步,然後便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也是這個時候。
眼看着這張鬼臉就要撞上水墨畫眉的叔叔。
“嗯!”
左暘發出一聲悶哼,一滴鮮紅的液體已經自口中射出,直接命中了那張鬼臉。
這鮮紅色的液體正是左暘舌尖的精血!
撞上那張鬼臉之後,精血非但沒有傳過去,反而立刻化作一層薄薄的紅霧,彷彿套子一般瞬間便將那張鬼臉包裹了起來。
“砰!砰!砰!”
那鬼臉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依然還在不斷的掙扎,拼命亂撞將這一層紅霧撞得不斷變形,時凹時凸,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衝破這一層屏障。
相反。
這層屏障還在不斷的收縮,擠壓着鬼臉的體積,越來越小……
“……”
水墨畫眉等三人看的心驚肉跳,這分明是恐怖片裡面的畫面!
在幾人的注視之下。
那團黑霧不斷的被壓縮,掙扎也越來越無力,最終居然凝結成了一滴比左暘射出的那滴精血略大一些的紅色液體。
“收!”
左暘早有準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瓷瓶,輕鬆將這滴紅色液體收入其中,而後用一個紅色布料包裹着的木塞用力塞住。
此刻這滴紅色液體已經不僅僅是精血那麼簡單了……
這裡面蘊含了三種力量,第一種是來自冤孽的鬼神之力,第二種是左暘精血中的靈氣,第三種則是來自那個將這冤魂封印起來的那位前輩的封印之力。
現在儲存起來,若是能夠將鬼神之力煉化掉,再將那位前輩的封印之力單獨抽離出來爲自己所用,對左暘境界的提升必將大有好處,不過,到底能夠做到哪一步,還需要看左暘自己的造化。
但不得不說。
此行收穫之豐,絕對是他來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再加上之前的那三枚銅錢上面的通靈之氣……
他到達玄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因爲之前一直侷限於遊戲之中,因此境界的提升還是比較緩慢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再進一步,成爲一名位於三千大道前列、初始規則、洞悉萬物、又可以壽元翻倍的地階相師。
現在有了這兩樣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他倒是完全可以嘗試一下加快進階的進程,說不定一下子單車就變摩托了呢?
“……”
直到此時,水墨畫眉等人依然是一動也不敢動,如同雕像一般看着左暘,而且是那種仰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祗。
就衝剛纔那一幕,他們誰還敢繼續把左暘當做普通人,這就是陸地神仙好麼?
畢竟,大家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那些江湖術士搞出來的那些騙人的把戲根本就騙不過大家,而這種把戲,江湖術士又絕對不可能搞得出來……
“好了……”
小心將小瓷瓶收入囊中,左暘回頭看了水墨畫眉一眼,見她父母宮位置的黑色煞氣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再看了水墨畫眉的母親一眼,她的夫妻宮位置也是恢復了不錯的氣色。
左暘笑了笑,說道:“沒事了,收拾一下這些玉渣,就可以等手術室裡面的好消息了。”
“真的麼?”
水墨畫眉的母親總算回過神來,對呀,不管怎麼樣,還是愛人的身家性命最爲重要,做了這麼多,真的有用麼?
“這些玉渣都沒問題了麼?”
水墨畫眉也是問道。
此時此刻,那些玉渣上面的黑色線條已經全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滿地顏色純正的黃玉碎塊,品相其實還是不錯的。
不過這個年代,黃玉雖然有名,但也並不能算是昂貴的玉種,尤其是這些碎成了小塊的黃玉,就更不值什麼錢了。
“沒問題了。”
左暘點了點頭,道。
“好吧,我去找清潔工借個掃帚和簸箕。”
水墨畫眉快步向外走去。
“還是我來吧,你去陪陪你媽。”
這次水墨畫眉的叔叔倒是挺有眼力勁,搶在水墨畫眉前面跑了出去,不一會就拿了掃帚和簸箕回來,“唰唰唰”動手掃地。
而實際上。
這個過程中,水墨畫眉與水墨畫眉母親的心還是沒有徹底放下來,畢竟,水墨畫眉的父親還在手術室裡,沒有傳出來任何的消息。
結果。
地上的玉渣還沒掃乾淨的時候。
“吱嘎!”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院長和一羣主任醫師一臉疲態的從裡面走了出來,若是仔細看去,還能發現他們的鬢角全都是溼漉漉一片,由此可見他們剛纔是多麼的緊張。
“院長……”
水墨畫眉的母親連忙站了起來。
“市長夫人,快請坐。”
院長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可以稱之爲“劫後餘生”的清新笑容,說道,“剛纔手術之中遇到了一點小波折,不過總算還是解決了,現在楊市長的情況非常穩定,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