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菁語氣平穩中那故事帶給人的冷意還是讓如沁只覺得心在瞬間顫抖着冰冷了。
那恨意如此的根深蒂固,原來是爲着這般,手中的茶杯悄然落在桌上,她怔怔的望着那茶杯裡的茶水慢慢泛起的漣漪,一圈又一圈,卻是悽傷。
婉菁的話又再次傳來,“而其實讓人最痛心的不止是她的身死,更痛心的是那些賊人竟然凌辱了婉柔……”聲音弱去,漸漸有些哽咽,她是婉柔的姐姐,自然是爲着婉柔而惋惜了。
聽了婉菁的話,彷彿那一幕幕的悲慘就在眼前,讓人如此不去心疼,如此不去爲着婉柔而嘆息,此時,屋子裡只靜靜的沒有半點聲息。
沉悶讓兩個女人皆是透不過氣來,許久許久,如沁才道,“軒,他很愛她,是嗎?”所以纔會對白家與寧家恨之入骨吧,可是既然愛了又爲何要放棄,又爲何讓婉柔遠嫁無相國,這些,她只不解,她真的不懂輕展軒的心了。
明明是那般濃烈的愛,他卻能夠放棄,這是怎麼樣的一種離舍呀。
“婉柔出嫁離開的時候,正是軒弟從東齊戰勝歸來的時候。”
東齊,便是歐陽永君的故國呀,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便做了這西楚的質子嗎?
許多的事還是不解,正欲再開口時,門開了,屋外秋海棠的香氣飄來,也飄來了一身儒雅的輕展風。
所有的談話只得在這一刻止住了,婉菁笑盈盈的走向輕展風,“風,奏摺批好了嗎?”
“嗯,起了個大早就是要批完那些奏摺,也好與你和軒弟一同去打獵瘋上一天。”輕展風意氣風發的說着,全然沒有注意到早已起身敬立的如沁。
“風,要不改天吧,我有貴客了呢。”清然一笑望向如沁,輕展風這才發現屋子裡如沁的存在。
飛揚的笑依舊在臉上,“原來是如沁到了,快坐吧。”
瞧着輕展風一點也沒有那皇帝尊貴的架子,如沁不覺感覺溫馨,剛剛所有的疑問只得又藏回了心頭,那些女人家可以推心置腹的相談,她怎麼也不好在輕展風的面前提及,其實她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那就是輕展風爲何要頒旨封自己爲逍遙王妃呢。
“如沁參見皇上。”說罷就欲跪倒在地,輕展風乃是九五至尊的皇上呀,說不定他的一句話就能讓輕展軒放棄對她孩子的扼殺呢,所以她豈能怠慢了。
婉菁急忙拉住瞭如沁,“快別客氣了,都是自家人,說好今天要去打獵,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婉菁看着如沁的小腹只笑着問着。
“姐姐快去吧,如沁這身子怎麼也不敢去了,改日姐姐有空了如沁再來拜訪。”說着便識趣的告辭了,既然他們已經與輕展軒說去卻狩獵了,她又怎麼能改變了他們的計劃呢,輕展風是皇上,而輕展軒也是西楚呼風喚雨的逍遙王。
心事藏着,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婉菁送她出了月亮拱門,流連中只不住的回首望着院子裡的那一株秋海棠,真美。
出了養心齋,她卻不知自己要向何處而去了,那冷月軒只覺處處都不安全,可是這飛軒堡裡除了冷月軒卻再也沒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苦悶,只向那果園而去,似乎每一次捱餓的時候她能想到的就也只能是那裡了,然而那些果子再好吃,卻總也不能當飯吃了,那麼那接下來長久的日子又要怎麼捱去?
這一次再來果園,心裡卻沒有了昨日裡的開心喜樂,也沒了輕展軒的相伴,爲什麼人的心境可以在瞬間開懷又可以在瞬間跌入谷底呢,只是一種貪慾嗎?所以便有了人的七情六慾與喜怒哀樂。
一個蘋果,一串葡萄,她是飛軒堡名義上的女主人,她是飛軒堡的逍遙王妃,可是她卻連吃東西也要小心翼翼的,這樣的日子只與悲慘畫上了等號。
回到了冷月軒,還是習慣性跑去看那小兔子,似乎這是輕展軒送給她的讓她最喜歡的了。摸着那絨絨的毛,雪白的顏色讓它們的世界純淨而無染,欣羨,小兔子的生活多好呀。
身後,走來了青兒,“王妃,吃過了嗎?”
無聲,只拿着那一串葡萄和一個蘋果向着水盆走去,這是她的食物,是早膳也是中午的膳食,其它的她還是不敢也不想去吃。
“王妃,我來吧。”青兒焦慮的站在她的旁邊欲要從她的手中拿去葡萄和蘋果去洗了。
“不必了,以後我吃着的東西就不勞你插手了。”淡淡的,對青兒她也只能如此。
青兒無聲的又一次怔在當場,如沁越過她只向屋子裡走去,桌子上,那一些飯菜動也未動,原來她沒吃,青兒也沒吃。
做樣子的嗎?必是輕展軒教她的,不是她不容青兒,而是那催生的藥讓她早已無從對青兒與輕展軒再相信了。
甘甜的蘋果入口,這是她親手摘下再親手洗過的,所以她纔敢放心的吃下。
青兒跟了進來,“嘭”地就跪倒在地,“王妃,如果青兒做錯了什麼,只請王妃責罰,千萬不要氣悶了不吃飯呀,王妃可要保重身子呀。”
那語氣倒是誠懇,可惜她早已無法相信,“沒你的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你下去吧。”
“不,王妃不吃飯,奴婢便不起來,王爺讓奴婢來侍候王妃,只說要盡心盡力,否則那便是失職了。”
冷笑,她盡職的目的就是與輕展軒一起狼狽爲奸的奪去她的寶貝嗎。
跪吧,他們的戲她早就看到了。
一個蘋果吃過,人已飽了,拿起醫書,離了誰她的日子都一樣可以自在,可以安然。輕展軒,你不會打倒我。
一室的陽光似乎已淡去了昨夜裡的那場風暴,卻只有如沁自己才知道這不過是一種假象,所有的一切都未曾結束,如果輕展軒刻意要爲着婉柔復仇而奪去她腹中胎兒的生命,那麼,她與他的抗爭就永遠也不會停歇。
嘆息着,她總是那弱勢的一方,離開他纔是留住孩子的保證,可是她知道她雖可以在飛軒堡不受任何限制的走動,但是要出了飛軒堡的那一扇大門,卻是非常之難的。男人留她,就是要折磨她,讓她經受婉柔所曾經受過的苦難。
想起婉柔的故事,其實她也不免爲着她而悲傷,只是這些明明是那些賊人所爲,他不去追查那些賊人的下落,不去找他們復仇,卻偏偏拿着她一個小女子下手,這纔是讓她最不屑的地方。
書一頁一頁的翻過,可是這一日那所有的思慮只讓她再也無法全神貫注的看下去了。
天越來越晚了,門前,青兒一直跪在那裡,倔強的超乎於自己的想象,難道果真不是他們的作戲嗎?
不可以,不可以心軟着了青兒的苦肉計,是他們先小人的,所以她只能如此對待。
然而時間愈久她便愈是不敢回頭望向青兒的方向,那執着還是讓她忍不住的心軟,慢慢的地板上的那一道斜斜的影子只悄然的晃動着,隨後是完全的變了一個方向,下意識的回首,青兒竟是昏倒在地。
急忙起身,再不濟也是她身邊唯一一個相依爲命的丫頭,她總不能看着青兒如此,掐着青兒的人中,半晌人才緩過氣來,可是那面上的冷汗與慘白告訴如沁,青兒很虛弱。
伸手把着她的脈搏,竟是虛勞所至,那胃中更是肌腸轆轆,想來是她一天已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再加上跪了這麼久所以才導致了青兒的昏迷。
有些歉意,到底也不全是她的過錯,或許是自己太過於狠心了。
卻抱不動她,也無法將她移向她的小屋去,“青兒,你等等,我這就去叫人送你去休息。”
“王妃,你吃些東西吧。”那乾裂的脣緩緩弱弱的說完時,讓如沁的眼淚剎那間就涌了出來,青兒她自己如此,竟還是惦記着她,這如何不讓人感動。
沒有說話,不管怎麼樣,倘若青兒真的以真心待她,那麼她必不會錯待了青兒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此刻,那催生藥的事情她已不計較青兒了。
推門,欲去找人幫忙,院子的正中,正是輕展軒從容的踏着夕陽向她走來,他身後,那桔紅色的光茫映着男人那般清俊那般飄逸,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把那個想要下藥給他的男人與面前的這個人聯繫在一起……
輕展軒一眼就望見了如沁,昨夜裡他也不懂她爲何突然間就對自己發起了脾氣,離開了一夜,只睡在書房裡,想了又想,或許是孕婦煩躁都會有這樣反應吧,這幾日他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錯,更沒有對不起她,唯一瞞着她的就只有那催生藥的事情,他也是爲她好,不想她知道了傷心,只要讓她吃了,孩子順其自然的沒了,這樣或許她的傷心就會少些,總不想讓她因爲太過傷神而落下什麼病根,歐陽永君說過她的身子太弱而她又太過在意這個孩子了。
PS:今天繼續爆!!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摸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