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茹大眼睛突然間一黯,卻是灼灼的落在萬飛揚清秀雅緻的小臉上,“你和十六要大婚了?”
萬飛揚紅脣輕抿,滿面的嬌羞間都是風情萬種,此時無聲勝有聲,只她這樣的表現便說明一切了。
萬飛揚與東方凌翰,東方凌翰與萬飛揚,兩個人要大婚了。
也是,他們已經訂婚了。
大婚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情罷了,她早知道的。
“梅姑娘……”萬飛揚輕輕喚,眸色裡都是擔憂的味道,小姑娘走神了,象是有些恍惚的感覺。
“哦,好的,七小姐只要把要抄的經書拿給我就好了,我保證在七小姐大婚前抄寫完畢,爲七小姐和十六爺討一個好彩頭。”她輕聲語,音量低低的,那一字一字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彷彿不是她發出來的音節似的,纔剛剛見到東方凌翰的欣喜已經在這一刻頓去了,見他或者不見,已經沒什麼差別和意義了。
見了,只有更多傷感。
她果然是喜歡上他了。
可喜歡,就是錯了,她知道。
蝶舞說過。
遊景翔也說過。
只差東方凌翰沒有親自說過,所以,她心底裡纔會一直一直的給自己希翼,卻到了此刻才知道,他或者只是不知以什麼方式告訴她吧,如今,終於借了萬飛揚的口宣告了一切,也澆熄了她心底裡的最後一點希望。
胸口有些悶,小手撫在胸口處,那後面萬飛揚又說了什麼,其它人又說了什麼,她全然的聽不見了。
心底裡下意識的牴觸那些話語,聽到了,便是一份殤。
室內很暖,炭火燒得很旺,她卻只覺得冷,小手一直在狠狠的絞着衣角,絞着一顆心都只剩下了虛無。
“生茹……”低低的清冷的聲音就在身前,伴着的還有一隻小鈴鐺,拿着鈴鐺的手輕晃了下,那小鈴鐺便響了起來,清脆悅耳的不比那些美妙的音樂差了。
她喜歡。
聽着那聲音,就彷彿是一種盅惑一般,生茹小手一伸,一把就從那隻大手的掌心裡拿過了鈴鐺,“送給我的禮物嗎?”沒有精緻的禮盒,也沒有很華麗的掛飾,可是看着這隻半新半舊的鈴鐺,生茹就是喜歡,愛不釋手的擺弄着,面前的男人依然站在那裡看着她悄然又笑開的小臉,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這才道:“嗯,帶回給你的禮物。”
“什麼破玩意,一點也不好看,醜不啦嘰的。”一旁的遊景翔湊過來了大腦袋,認認真真的掃描了一通,最後給了這麼一個結論。
“遊景翔,你知道什麼,那是暗黑的……”門口的伊娃突然間插話進來。
“暗黑……”遊景翔一愣,“暗黑不是……”
“就剩這個鈴鐺了,爺把它送給了梅姑娘,你還覺得禮不夠重嗎?”
“伊娃……”東方凌翰責備的一聲低斥,“出去。”
伊娃委屈的抿了抿脣,想要說什麼,可看看東方凌翰,到底還是一扭身就出去了。
“凌翰,翔少爺的呢,別落下了。”萬飛揚柔聲的開口,也打破了室內暫時的尷尬。
遊景翔立刻順杆子往上爬了,“十六,暗黑還留下什麼東西了?你也給我一樣。”
生茹扯扯他的衣角,“暗黑是……”
“他那匹汗血寶馬唄,不想這次雖然接回了那個逍遙王妃,十六卻損失了一匹寶馬,十六,說說看,暗黑走的時候你有沒有哭鼻子?”
下一秒鐘,一個新鮮的果子塞進了遊景翔的嘴,“這是你的禮物。”
“喂,我不要這個,我要跟生茹差不多的……”然,東方凌翰已經不理會他了,骨節分明的手輕輕一撩衣袍便坐了下去,大千先生打開了書頁,學堂裡如從前般的傳出了朗朗的讀書聲。
似乎一切都沒有變過。
又似乎,什麼都變了。
生茹把小鈴鐺揣進了懷裡,寶貝一樣的收着,雖然這輩子與東方凌翰不會有交集了,可她還是要祝他幸福,他幸福就好。
她還小,或者,她心底裡感受到的不是愛,她也不配愛他。
渾渾噩噩的從學堂出來,依舊是遊景翔牽着她的手,她悶聲不響的看着地上的兩個人纏在一起的影子,聽他一直在她耳邊絮絮的說着什麼,聲音不高,也不似往常那般大大咧咧。
生茹什麼也聽不進去。
那天晚上,生茹病了。
天氣乍暖還寒時染上風寒實在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可是生茹發燒了,渾身燙得都泛起了紅潮。
“娘,快去請郎中吧。”大清早的,蝶舞在叫了好幾次都沒有迴應的情況下伸手一摸,才發現生茹發燒了。
“景翔已經去了。”蝶舞媽焦急的站在牀前,“這可怎麼是好,這丫頭病的好象還不輕呢。”
“景翔走了半天了,怎麼還不回來?”蝶舞着急的握住生茹的小手,燙的讓人心慌。
“娘,郎中來了。”好在,就在娘兩個擔心不已的時候遊景翔終於回來了。
看了診抓了藥,房間裡安靜了下來,生茹沉沉的睡着,睡夢中總有一個畫面在眼前飄來飄去。
銳兒。
無憂。
一大一小兩個人手牽手的跑在院子裡。
她爲什麼總是夢到無憂?
無憂,到底是誰呢?
小手忽而被一隻大手緊握其中,那涼涼的觸感讓生茹只覺隔外的舒服,不由得小身子便往那邊蹭了蹭,“我好冷。”
“乖,把藥喝了。”輕柔的男聲就在耳邊,低低的哄勸着時,一勺藥也送到了生茹的脣邊。
還沒喝她就嗅到了藥的苦味,“不要,我不要吃藥。”
“傻,不吃藥怎麼能好了呢?你只要吃了藥再好起來,你娘就來帶走你了。”
這聲音是那樣的好聽,好聽的讓生茹下意識的就張開了脣,一口藥送入了口中,苦的她打了一個寒顫,正要吐出去,一顆甜甜的蜜餞便到了口中,*一口上面的甜,才慢慢消去口中的苦,“聽話,都喝了就好了。”
那溫柔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生茹就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了。
不然,東方凌翰怎麼可以親自來喂她吃藥呢?
他的聲音太好聽,好聽的讓她不想睡去了。
閉着眼睛聆聽着,一勺藥又送到了脣邊,想到有可能是東方凌翰那隻漂亮骨感的手在喂她吃藥,她想也沒想的一張嘴就全數的喝了下去。
一口藥一個蜜餞。
苦與甜不住的交替在味覺世界裡,那兩種截然相反的感受刺激着她的意識早就恢復了清醒,卻,就是不肯睜開眼睛來面對牀邊的那個人。
她生怕一醒過來,他就消失不見了。
好在,一小碗的藥終於在東方凌翰耐心細緻的餵哺下喝完了,房間裡靜靜,只有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空了的藥碗輕輕落下,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響。
一隻大手輕握住了生茹的,讓她原本就泛着不正常紅暈的小臉更紅了,脣張了又張,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只剩下了緊張,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生茹,我快要大婚了。”
低沉的嗓音終於開始了獨屬於他的故事,他在親口告訴她,他要大婚了。
可她昨個就知道了,是萬飛揚親口告訴她的,他現在又說一遍,分明是在剜她的心,好疼。
“生茹,若我猜的沒錯,逍遙王妃就是你娘,明個她就要面聖了,只要爲我父皇診好了病,我就讓飛揚帶你去見她,然後,你認了孃親就隨她離開北越吧,這裡,不適合你。”
他輕聲語,每個字都說得極慢,彷彿怕她聽不清楚一樣,認認真真的交待着他要她即將所做的一切。
他是要送她離開北越,同時,也是離開他。
眼睛,一下子更潮了,有鹹澀的液體輕緩流出,溼了眼睛溼了面頰,也溼了脣角和一顆心。
“生茹,你娘她只比我大六歲,呵呵,倒是我整整大了你十歲,生茹,這樣的年齡差你懂嗎?”東方凌翰繼續低語,在見到寧如沁的時候他只有一個感受,他與寧如沁纔是一個輩份的人,那樣美麗的一個女人,他怎麼能夠染指她小小的女兒呢。
他與生茹不合適。
他不能也不允許生茹再對他動任何的心思。
孩子還小,等她長大了就明白了。
但是,他要在把她交還給寧如沁之前把一切都說開了。
至少,要讓她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沒有心結的離開這裡。
她有愛她的孃親和父親,這就足夠她的幸福了,比留在北越更加讓他放心。
生茹的眼睛越來越潮,眼淚也越來越洶涌。
她聽懂了他的話語,他說他跟她的孃親差不多大,所以,他們不適合。
六歲與十歲,兩個數字的差距,卻已然讓他決定了一切。
她還想說點什麼,可是想到萬飛揚,他早就有了自己的選擇,這個時候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他已經要大婚了。
輕聲的啜泣着,再也隱忍不住。
握着她小手的大手緩緩的鬆開了。
一剎那間的清冷,他要走了,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站起時的那一股微風,輕輕淡淡,卻攪亂了她的一顆心……
PS:紅紗帳內,夜夜恩寵,她以爲他愛她,卻不曾想,所有的寵愛都是假象,他給她的只有一個王妃的身份。強推澀澀另一個筆名點點雪下的完結文《狼性王爺不好惹》,保證好看,鬧書荒的不要錯過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