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冷風拂過,吹起小女孩紫色的裙角飄飄揚揚,東方凌翰劍尖倏然指向小女孩的胸口,卻不曾想,她彷彿沒感覺似的,小身子不避不讓,小手依然去摘向雪峰之巔的那株紫血草。
“你住手……”東方凌翰急急低喊。
然,小女孩彷彿沒有聽到似的,只是低喃着道:“誰採了就是誰的,你答應了我的。”
於是,便是那麼剎那間,女孩的小手裡多了株蘊含了無比深寒的紫血草,而她的胸口,殷紅的鮮血悄然滴淌,很快就溼透了她單薄的衣衫,她卻彷彿沒有痛感般的轉頭笑咪咪的看着東方凌翰,“紫血草是我的了,是我的了,你不能食言。”
紫色的小小身軀,再配上女孩精緻可愛的小臉,在漫天飛雪的映襯下卻是那樣的唯美,東方凌翰身子一震,驟然間後退了兩步,劍尖上的血緩緩滴落,滴落在白雪上仿如點點梅花綻放着絕美,“你爲什麼不避開?”明明纔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可是做起事來比他遇到的所有記憶裡的人都認真,得不到紫血草,她兀寧死。
“師傅若沒了這株紫血草,他會死的,我不想師傅死。”小女孩小嘴開開合合,童音清脆悅耳,好聽的讓東方凌翰竟有種春暖花開的感覺,三天了,他快馬加鞭帶着母妃趕來這裡,可是紫血草卻被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孩得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輕聲問,心底裡閃過的卻是靳姑姑的託付,“小王爺,王妃的毒三天內一定要解,如果你得不到紫血草,那麼,就只能挖了紫狐的心生服解毒。”
“梅生茹。”生茹依然是脆生生的童音,讓他不由自主的上前,定定的看着她的嬌俏容顏,“梅生茹,紫血草我讓給了你,你可以救你師傅了,你走吧。”
“謝謝你,大哥哥。”女孩莞爾一笑,轉身便往山下飄去,小小的身影越來越小,卻始終都在他的視野裡不曾閃離片刻。
忽而,小不點被攔住了,眼看着兩把長劍刷刷指向梅生茹,東方凌翰這才清醒過來,遙聲一喝,“放她走。”
“主子,可是王……”
“放她走。”東方凌翰幾個起掠,轉眼便掠到了女孩的身側,並肩而立時,十五歲的少年挺拔如鬆般的足足比梅生茹高出了一半還不止,讓她只能仰起小臉看他,“他們說你娘也很需要這株紫血草,是真的嗎?”
“不是。”望着女孩有些擔憂的神色,東方凌翰淡淡一笑,便手一揮,“我們走。”
“喂,你等等我……”生茹眨巴着大眼睛,胸口有些疼,她卻全然不顧的衝了過去,“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東方凌翰。”大男孩的聲音迴盪在雪山之間,伴着的是一個藥瓶飄飄渺渺的落向生茹,“止血的金創藥,記得上藥。”
“翰哥哥,你等等我,我擰不開蓋子……”
可風雪之中那三個大人的人影很快就不見了。
梅生茹懊惱的撇了撇小嘴,手捂着胸口向山下而去,師傅等着紫血草呢,若是遲了,只怕師傅就……
“師傅,師傅,紫血草得了,你快看看對不對?”生茹卜一推開師傅的房門就急切切的喊了起來。
“生茹,你過來……過來……”蒼老而急喘的聲音,帶着重重的咳,引得生茹飛快的倒騰着她的兩條小短腿便衝了過去,“師傅,你怎麼樣了?這是紫血草,你快服下。”她把草遞到師傅的脣邊,“師傅,別耽誤了。”
“好。”冷鐵生接過紫血草送入口中,若再不吃,他只怕活不過今晚,他不怕死,可是生茹還這樣小,撇下一個六歲的孩子讓他如何放得下心。
“師傅,我去給你倒水。”小小的身子屁顛顛的跑向桌子房,拿起茶壺惦起腳尖就要倒水,卻是在這時才發現茶壺裡半滴水也沒有了,“師傅,我去取水。”
“生茹,你回來。”吃了紫血草,雖然才入腹,但是冷鐵生只覺得身體裡原本的那股子彷彿源源不絕的要將他蒸發掉的熱氣在開始慢慢減退了,果然是至寒之物,才吃了就有效果,或者,他能多活些時日了,可是孩子去找紫血草的這一天帶給他的擔心,讓他還是覺得有必要把該交待孩子的事情都說出來才最穩妥。
“師傅,我回來了,你臉色好象好些了。”生茹甜甜的笑着,她卻忘了,她只顧着回來爲師傅解毒,再加上打不開東方凌翰送給她的那個小瓷瓶,竟然連胸口的傷都沒有處理。
“受傷了?”冷鐵生心疼的望着女孩的小小身子,她這麼小卻擔負了那樣多的重擔。
“哦,皮外傷而已,樹枝刮的。”生茹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隨口扯了個謊,就是不想師傅擔心她,說着,突然間想起東方凌翰送給她的那個小瓷瓶,急忙摸出來舉到冷鐵生的面前,“師傅,我有藥,只是,我打不開瓶蓋。”說到最後,她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小臉,“都怪生茹平日裡沒有好好練功,給師傅丟臉了。”
“給……給我。”冷鐵生示意生茹將藥瓶遞給他,他雖然受了傷,可是打個瓶蓋應該還是沒問題的,沒想到手落到瓶蓋上才知道自己的判斷有錯了,這瓶蓋蓋得太緊,不能使蠻力,只能使巧勁才能解開,試了又試,才終於打開了瓶蓋,人也疲憊的一下子倒回在枕上,“生茹,去上藥。”
“師傅,你給我上吧。”
冷鐵生看着女孩玲瓏的體形,淡淡搖頭,“生茹,你就要長大了,嗯,自己上。”
“好吧。”師傅常說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師傅纔不方便爲她上藥吧,爲了不讓師傅擔心,生茹動作很快,一會兒的功夫就處理好了傷口再上了藥再包紮好,整個過程讓她看起來一點也不象個才六歲的小女孩。
“師傅,我包紮好了,你看,很輕的傷,沒大事的。”
“是誰傷的你?”不想,冷鐵生卻是一眼就猜到她這傷與樹枝無關,只與人有關了。
“這個……”生茹的腦海裡頓時閃過東方凌翰俊美如謫仙般的身姿,要是師傅知道是東方凌翰傷了自己,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師傅,真的是樹枝刮傷了我。”
“唉……”冷鐵生嘆息了一聲,擡手摸了摸生茹的小腦袋瓜,“你呀,總是這麼善良,連傷你的人也要護着,傻。”
“師傅,我不傻呢,你不是總說我聰明嗎?”生茹小嘴一撅,撒嬌的搖着冷鐵生的手。
“生茹,做人要……”
突然,房門猛的被一股大力推開,一道人影飛縱到牀前,“冷鐵生,你納命來。”
生茹眼看着那人一掌劈向冷鐵生,焦急的就要去攔,卻被冷鐵生一把推開,“快走,你打不過他。”
“師傅,不要……”
“嘭”,生茹的身體結結實實的撞在房門外面的欄杆上,隨即便往樓下墜落而去,“啊……”下意識的尖叫出口,胸前一片鈍疼,師傅這一推幾乎用了他的全力。
就在生茹以爲自己會摔個四仰八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疼有多疼的時候,半空中一抹白影飄然而至,一條長臂輕輕一撈,她便穩穩的落在了一個溢着淡淡清冽香氣的男人的懷抱裡,“翰哥哥……”生茹擡首,驚喜的看着從天而降般救起她的東方凌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特別的好聞,她喜歡,喜歡的小手去扯他的衣角,“原來你也住在這家客棧呀。”
東方凌翰微微皺眉,雪山腳下方圓三十里只有這一家客棧,他不住這裡能住哪裡?
手一鬆,便將懷裡的小女孩放到了地上,“發生什麼事了?”
他這一問,生茹猛然想起樓上房間裡的師傅,撒腿便往樓梯上跑,“師傅……師傅……”
東方凌翰衝着樓上的一個隨從使了一個眼色,那人便跟着跑上去的生茹進去了她的房間,但很快就閃了出來,“主人,人不行了。”
“哦。”東方凌翰淡淡的,若不是梅生茹的師傅,他的紫狐也不用死。
“翰哥哥,你上來,快上來,師傅叫你。”可不過瞬間,樓上就傳來了生茹急切的呼聲,一字比一字悲悽一字比一字焦急。
那清脆悅耳的童音讓東方凌翰眸色一黯,白色身形旋而縱到了樓上,轉眼就進了冷鐵生的房間,卻哪裡還有那個兇手,只有生茹小小的身子偎在牀前,此時的冷鐵生正目光灼灼盯在他的身上,“你就是東方凌翰?”
東方凌翰身形飄落在窗前,慢條斯理的關上了大敞着的窗子,窗外的雪依舊,汩汩的寒風吹進來,吹得這室內原本的溫暖如春已經只剩下了冷寒,他慢慢轉過身,回視着冷鐵生依然是淡淡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冷鐵生一口鮮血噴出來,低咳了一聲又一聲才道:“生茹交給你,你生她生,你亡她亡,東方凌翰,你可願意?”
PS:猜猜生茹是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