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帶走你的,如沁,你不恨他嗎?是他在你大婚的當日從車裡劫走了即將成爲我的新娘子的你,是他奪走了你的……”這一句他想一想最終沒有直接說出,但如沁卻已聽得清楚了。
她怔然後退,“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她不相信,不相信陪着她三天的夫君竟會是奪走她幸福的蒼狼。
“他無情的奪去了你的清白呀,如沁,如果不是他,現在你應該是我最幸福的妻子。”他虔誠的說過,早已忘記當初在飛軒堡他親手送掉輕展軒給他得到她的唯一的機會了。
她拼命搖頭,在他的描述下腦海裡飄渺的竟然出現了一個個令她撕心裂肺般的灼痛,場景是一處樹林,而她身上的男人就是輕展軒,四周飄舞着的是她身上那一件紅色嫁衣的碎片無數無數。
似乎錦臣是對的,她真的經歷過那樣痛楚的場面。
腦海裡兩個畫面交錯閃過,一個是樹林裡她狼狽的痛楚無依,一個是沁園裡輕展軒的相依相偎。
頭痛欲裂,如沁徹底的無助了,身子在冰冷中緩緩傾倒……
白錦臣適時的扶住了她的身子,“如沁,我帶你離開吧。”他試着探詢她的口風,對於如沁他有着太多的不確定。
“你告訴我,我留在家裡不安全嗎?”爲什麼白錦臣一再要求帶她離開呢?爲什麼父親和孃親都不許她見到白錦臣呢?對與錯,此時的她真的無從分辨了。
“如沁,爲什麼你要詐死呢?你知不知道,當我知曉你詐死了的時候我的心都碎了?”他故意不回答她的問題,那是輕展軒的要求,寧風一定會答應輕展軒的,他知道。
如沁再一次的迷糊了,“錦臣,爲什麼你說的話我都是聽不懂呢?我有詐死過嗎?”
“那你是怎麼回到家裡的?”
“我不知道,我醒來,我就在家裡了,然後許多的事我都不記得了,甚至連我腹中的孩子我都以爲那是……”她說不下去了,醒來的那一刻她以爲是白錦臣的,然後與輕展軒相處的三天中她才知道是輕展軒的孩子,可是眼下那模糊的記憶又說明了什麼?如沁徹底的頭暈了。
“如沁,你真的不記得從前了嗎?那你還記得我最後見你時是在哪裡嗎?”白錦臣還無法相信確認她失去記憶的事情,倘若真的失憶了,她還記得多少呢?因爲她現在還識得他。
“記得,是在京城了。好象從我穿上嫁衣的那一刻開始到我醒來,這期間的一切我都忘記了。”她不明所以的居然傻傻的就將這些都告訴了白錦臣。
男人的心裡又是狂喜,看來真的是老天在幫他了,“如沁,輕展軒他強霸了你,所以你父親和你娘就中途反悔把你嫁給了輕展軒,他們對我說你失蹤了,而你近期發生的事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我還聽說輕展軒他母后一直反對你,甚至不容許你生下輕家的子嗣,所以你才被輕展軒迫不得已的送到了這裡。如沁,你應該嫁的人是我纔對,我立刻就帶你離開這裡,再也不讓輕展軒找到你。”如獲至寶一般,有如沁在手他再也不怕輕展軒了。
如沁忽閃着眼睛,她在猶豫,“錦臣,真的是輕展軒奪去了……”她說不下去了,不過那有些模糊的場面一直在眼前飄動,如果是真的,那麼她一定要離開輕展軒,原來那三日他對待自己的好不過是一時的僞裝罷了,模糊的記憶可以證明一切。但是對於父親和孃親她還是存有着一份信任,畢竟孃親爲了她甚至連眼睛也哭瞎了,這是她難以取捨的親情。
“是的,所以你父親才迫不得已的把你嫁給了他,而我……”此時的他成了最受委屈的對象。
她想起晚間吃過的清蒸魚,那是輕展軒親自帶給她的,一切似乎又不象是白錦臣對她所講,可是她的記憶卻無法恢復,猛然又記起了自己身上的刀疤,那是她身上必定發生過什麼的最真實的見證,突然間她很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而留在這裡便只能是被父親與母親封鎖着所有消息,甚至連僕人也一應的換了。
如果她可以知道,爲什麼要刻意的不許她知道呢?
難道父親與母親真的與輕展軒同流合污做着對不起她的事情了嗎?
這一刻,她動搖了,如果真的是,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被……
她的孩子,這是她的心頭肉,她不容許輕展軒的母后有機會殺死呀。
連刀傷都有了,那麼孩子就……
越想越不敢想,不可以,她要保住她的孩子,她不能再與輕展軒走在一起,他欺騙了她,“好,錦臣,我隨你走,不過你要保證我腹中的孩子安全。”不管這孩子是誰的,都是她的寶貝,從她醒來就與這未出生的胎兒有了感情一樣,孩子是她此時最大的欣慰與希望,無論誰錯了,孩子都是無辜的。
怎麼也沒有想到如沁會這麼痛快的答應,白錦臣的心裡是無法形容的狂喜,“如沁,我們這就離開。”
她點點頭,可是心裡卻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確定,會不會是她錯了呢?
可是每每想到父親與孃親刻意的隱瞞着一切的時候她又是動搖了,他們果然是被輕展軒收買了,離開,這是她唯一的抉擇。
她的孩子,她要保護。
白錦臣拉着如沁的手,然後認真的說道,“如沁,寧府的一切早已被輕展軒的人封鎖了,我們要出去,似乎很難,而且即使出去了,也免不了一番打鬥,他們不會允許我帶走你的,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明日裡你藏在我的馬車裡我們一起離開。”他要確保帶走如沁,似乎用強的不行,只能悄悄的暗中行動,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寧府外的防範了。他甚至不懷疑,明天下午輕展軒就能飛一樣的趕到了,因爲他昨日就透露給了寧家消息他今天要前來拜訪,寧風曾經是朝廷的命官,由不得他不同意的,但是昨日寧風也必會找人前去通報輕展軒。竟不想他此番來果然帶給了他轉機,終於讓他找到了如沁。
他的話讓如沁更加相信了輕展軒的作惡,否則他也沒有必要把自己藏起來吧,心裡更堅定了要與白錦臣離開的決定。
“既然如此,如果等到明天早上,只怕會更加麻煩,因爲我的侍女會發現我失蹤了,這樣你要帶走我就困難了,不如我們連夜一起離開。”她精確的分析着,既然走就走得徹底,離開了寧府,她要想辦法讓自己的失憶恢復了。
白錦臣點點頭,“好,我現在就送你去馬車裡,你在那裡等我,然後待我回客房修書一封留給你父親母親就去與你會合再一起離開。”只要出了寧府大院,外面自有他的人接應,他就不怕了。
帶着她七轉八拐間纔到了停留馬車的地方,如沁悄悄的就鑽了進去,有些冷,他體貼的脫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等我。”
看着他離開,她心裡有些慌,還是覺得事情隱隱有些不對,可是一切都是一團迷亂,她不喜歡如此這般,她想要清晰的知道一切。
一直到白錦臣回來她始終在馬車裡胡思亂想着。
“如沁,藏在座位底下,只要離開了寧府,你就可以出來了。”
她慢慢的藏起來了,卻覺得這樣的情節似乎曾經發生過一樣,馬車的車座下她必不是第一次藏過,可是記憶又是在此時嘎然而止,讓她怎麼也捕捉不住。
馬蹄聲起,也打亂了她的思緒,聽着馬車在一點一點的駛離寧府,而她的未來卻還是一團迷亂,可是不管怎麼樣,她都會保護她的寶貝。
可以的,她一定可以。
悶悶的黑暗中,只有聽覺是最靈敏的,而她也只能用聽覺來感觀周遭發生的一切。
“如沁,要出府了,你躺好。”白錦臣在車廂內撩着車簾子看着車窗外,車伕是在隱藏好如沁之後纔到的,所以車伕也並不知道如沁的存在。
“站住。”如沁聽到一聲低喝。
馬車應聲而停,“白尚書有要事要離府了。”白錦臣早已因着當年講和了與西楚的一戰而飛騰黃達一躍爲無相的兵部尚書,卻誰又知道他是踩着如沁的肩膀向上爬的呢。
那時候無相的國力和兵力還不足以與西楚抗衡,然而如今就在他以爲輕展風離去,西楚動盪可以乘機兵襲西楚的時候,無相卻還是敗在了西楚的手下,更是敗在輕展軒的手下,他不服呀。
“老爺和夫人知道嗎?”那守大門的象是家丁的男子問道。
“留了書信了,因着兵部有急事,故而要連夜趕回去。”車伕有些不耐煩了,本來還熱乎乎的睡着,卻不想好好的美夢被白錦臣給揪醒了,故而此刻正滿腑的牢騷無處訴呢。
“在下例行公事,請白大人見諒。”說着就有人衝到馬車前,如沁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冷氣從那打開着的門裡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