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頭可真痛呀,爲什麼她對自己的過往一點也不清楚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了這般她居然還讓父母操心。
輕輕的退了出來,就連繡花樣子也不拿了,既然父親一心不想讓她知道,她便只當作不知好了,在記憶未恢復之前,她真的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
踏着園子裡的殘雪,寧家自從離開京城後就已家道中落,這是如沁知曉的,也便是因爲此父親才着人牽線許她嫁給了白錦臣,在她心裡白錦臣一直是她的青梅竹馬一般,可是爲何如今一切都變了呢?
而父親對於白錦臣似乎還有些忌憚,她的夫君輕展軒與白錦臣之間難道有什麼過節嗎?
她不懂,也沒有人告知她這些事情。
回到了沁園,如沁落寞的等待着娘着人來告訴她要搬去其它地方住下的消息,總還是無法相信爹與娘不希望白錦臣見到她,她與白錦臣之間應該沒什麼吧,即使因着意外做不了夫妻,可是來者是客,見個面也不可以嗎?
越想越是迷糊,越不懂了這些人情世故的變遷。
“小姐,天晚了,早些睡吧。”春桃早已鋪好了被褥,囑咐她早些上牀睡了。
“春桃,你知道爲什麼我會嫁給王爺嗎?”她是想問自己爲什麼沒有嫁給白錦臣,再不問憋在心裡讓她真是心裡睹着的難受。
春桃柔和一笑,“小姐,聽說是白家退了婚的,具體是什麼原因只有老爺和夫人才清楚呢,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真的不知道。”
她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嘆息着,“你去睡吧。”
春桃卻伸手扶着她向牀榻走去,“春桃要看着小姐睡下了才行,王爺吩咐了,小姐的睡眠要充足,這樣才能保證小姐與孩子都是健健康康的。”
任由春桃攙着自己向牀前走去,心裡卻是不住的響起白日裡父親與孃親之間的對話,想要問什麼,可是看着春桃笑融融的面容,如沁終於還是忍住了沒說,看來她要早些想辦法讓自己恢復記憶了,否則別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唯獨她一個人不知道的感覺真的不好。
春桃吹了蠟燭便去外間睡了,如沁閉上了眼睛,卻是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睡不着,摸着小腹上的傷疤,想象着那一個個傷疤形成的過程,就彷彿渾身被刺傷了一樣的痛。
她受過傷,而且還是兩次,同樣的刀傷,是誰那般狠的對待自己呢。
記憶裡在寧府她連殺雞都看不得,卻不想自己居然被人砍過兩刀,也在她的身體上留下了兩道難以磨去的疤痕。
過了四更天,人才在迷迷糊糊中漸漸睡去了。
可是因着心裡有事,天才一亮又是醒了,聽着門外沒有什麼動靜,如沁便靜靜的躺在被窩裡懶怠着動。
“春桃。”意識正在神遊之時,她聽到了門外的低喚,往常的這個時候她是連醒都不會醒過來的,而孃親也從不許春桃叫醒她,由她愛睡多久就睡多久,更是萬般的寵愛。
這麼早也不知是何人來叫春桃,心裡突然警覺起來,難道是要娘今天就要她搬離沁園了嗎?
手指絞着被頭,她猜想着這一切,心裡竟是略略的有些發慌。
“周媽,你找我嗎?”如沁聽到外間春桃低低的聲音,卻再沒聽到周媽的迴應,但是春桃的腳步聲卻漸漸的遠離了屋子裡。
門輕聲關上之後,外間的屋子裡就再也沒了聲響。
如沁想也不想的披衣而起,悄悄來到窗前,院子裡,果然是周媽正向春桃交待着什麼。
如沁聽不見,卻感覺到了渾身的冷意,雖然爐子裡的炭火還是旺旺的,可是她的穿着太過單薄,一身褻衣外只披着一件小襖。
“阿嚏。”一聲噴嚏讓她立刻就小跑回去再縮回了被窩裡,有些事,如果不知道了就不會煩了,如今不經意的知道了讓她可真是憂心。
門開了,似乎是春桃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如沁急忙閉上眼睛,她感受到了春桃站在牀前的氣息,似乎是看着自己睡了,這纔不作聲的走了出去。
要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她也不知自己爲何要這般裝睡,難道是不捨這沁園嗎?
她躺着的位置就是那三天輕展軒經常睡着的位置,他總是睡在外側,想要給她一種安全感一樣,那三天,她以爲會發生的‘洞房’一直沒有發生,都是他擁着她睡過了一夜一夜,讓她至今還在迷惑着寶寶是如何出現在她的小腹中的。
不過她清楚他是爲她好,孩子才過了三個月,小小的胚芽真的不適合……
沒羞,怎麼又想起了這些呢,不過那三天帶給她的是太多的溫情與暖意,雖然她對他很陌生,可是她不怕他,相反的,卻是讓他的音容笑貌更深的植入她的記憶裡。
手指探向他曾經睡過的枕頭,彷彿還有他男性的氣息環繞在其上,他給她一種尊貴、成熟又睿智的男人形象,這是記憶裡的白錦臣不可相比擬的一種感覺。
輕蹭着他睡過的枕,臉已紅通通的仿如懷春的少女般。
門外,飄來了低低的不停踱來踱去的腳步聲,那是春桃的,看來周媽的出現一定是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咳……”她低低的咳嗽了一聲,以示意春桃她已醒了,不想再讓春桃難耐,其實她已大抵猜出了什麼。
門果然應着她的咳嗽聲而開,“小姐,你醒了嗎?”
“春桃,有事嗎?”她體貼的問,看着春桃漲紅的臉,她也知道一切都來了。
“小姐,老爺昨天出門遇到一位相士,那相士說府裡沁園的這個位置有一股陰氣不適合有孕的人住着,所以夫人知道了一大早就遣周媽過來,吩咐讓小姐暫時先搬到少爺先前住過的屋子裡小住幾日,待找人作了道場除了這陰氣之後小姐再回來住也不遲。”春桃倒是伶俐的說着一切。
如沁如何不懂,昨日裡爹與娘所說的話她早已一字不漏的聽過了,當下也不作反對,只笑道,“那更衣吧。”
原以爲白錦臣起碼要緩幾日才能到,如今看着娘遣周媽來的急切,如沁猜想着,不是今日便是明日白錦臣便要到了。
腦海裡迷迷糊糊的又是閃過一團團的影像,極力的去想時,一切又生生的斷了。
搬入哥哥清冷而無人居住的房間,雖然已生了火,卻還是給她一種不舒坦的感覺,自己的房間她竟然住不得,那所謂的陰氣就是白錦臣呀。
可是,欲是不想讓白錦臣見着她,卻反而更增加了她的好奇心,她想要知道,爲何當初自己嫁了輕展軒。
哥哥的書房裡好多的書,她帶上春桃從天文地理五花八門的書中居然也翻出了兩本醫書了,簇新的書拿在手中時她就知道哥哥一定沒有看過,撣了撣灰塵,“春桃,哥哥離府有多久了?”
“兩年多了呀。”春桃但笑,一邊說一邊抖着那另一本書上的灰塵。
如沁心裡咯噔一下,她嫁人有這般的久了嗎?可是爲何這麼久了纔有孩子呢,“春桃,這些年我一直住在哪裡呢?是西楚的京城嗎?”
“小姐,聽說住過京城也住過飛軒堡,那是王爺的私宅,春桃也沒有去過,倒是採月知道一些,可惜她嫁人了,聽人說王爺就是見不得你有孕了不住的嘔吐纔不舍把你送回孃家來的。”
她笑笑,爲何她自己的事總是要聽別人提及才知道呀,真是怪呀,更有,越是知道了點點滴滴,就越是讓她不住的在心裡描繪着曾經與輕展軒在一起的生活,想象不出來卻總有模糊的影子閃過。
那一天,她靜靜的留在房間裡看書,哪裡也沒有去,甚至也沒有提及去看孃親的事情。就明日裡再看春桃的反應吧,有些事,太急了反而不好。
穩穩的來做着一切,她總有機會見到白錦臣的,她相信。
哥哥的院子比起她的沁園大着呢,進進出出打掃的人也多些,卻都是些陌生的臉孔,也是這些人讓她才猛然想起,似乎除了周媽和春桃,府上的下人沒有幾個是她出府前認識的,果真她就嫁了這般的久嗎?連下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
“春桃,晚上吃什麼?”她試探着,想要知道白錦臣是不是來了。
“我去問問小廚房,一會兒就回來。”春桃笑眯眯道。
如沁點頭,“快去吧,路滑,小心些,再看看有沒有清蒸的魚。”這幾日她越來越喜歡輕展軒帶過來的那些魚了,活的新鮮着的,大冷的天不知道他是怎麼帶過來的,可是吃起來極鮮滑入口,越吃越對她的胃口,彷彿她曾經吃過一樣。
這魚,吃了不止是補了她的身子,也補了腹中的胎兒的,一舉而兩得。
看着院子門外春桃的影子終於消失不見了,她才踱到隔壁的屋子裡,叫住一個正打掃屋子的小丫頭,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姐,奴婢叫立芳。”見到是她,小丫頭忙不迭的起身行禮,倒是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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