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房頂芸清的聲音他也聽到了,漸漸的,打鬥聲起,那是芸清與其中的幾個人動起手來,而自己的房間裡已多了幾道陌生的氣息,“沁兒,你快走。”如沁還在,這麼危險的時刻她居然不知道躲開,想到她纖瘦的身子,輕展軒再也憋不住混身的氣悶了,他等不及,等不及那些狼爪子撲在如沁的身上,再撲到自己和歐陽永君、甄陶的身上,於是猛的一提氣,配合着歐陽永君與甄陶的內力直接逼向了那些在血液裡流串着的毒素……
如沁被輕展軒的聲音所驚醒,他的毒解了嗎?可是當她望過去的時候,她才知道那幾個從房頂直落的人已經站到了屋子中央,就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輕展軒的毒會不會徹底的除淨,但是眼下他們連性命也難保了,只要這幾個人衝上前去,只怕他們三個非死即傷,或者走火入魔。
情急中,只聽輕展軒一聲怒吼,頓時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而甄陶和歐陽永君也倏然一退,就退出了這場耗時近三個時辰的催毒之列。
心裡大喜,看着那暗黑色的吐出的血,如沁就知道輕展軒的毒已然解了。
耗費了大量內力的甄陶與歐陽永君雖然臉上蒼白,但是身體卻是無恙的,他們立刻就投入了與所入殺客們的拼鬥之中,一時,房頂房內喊殺聲陣天般的響。
如沁貼着牆壁走到了牀前,有甄陶和歐陽永君在前面護着自己與輕展軒的安危,所以她並不怕。
可是,當她的視線再回到輕展軒的面上時,她卻發現牀上的輕展軒有些怪,他直愣愣的望着房中的一切,不動手也不出聲,只是看着,然後笑着,她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他立刻就抓住她的小手,“沁兒,我終於又找到你了。”手臂一帶,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場,他居然一把就將如沁摟在了他的懷裡。
如沁騰的就臉紅了,除了月湖的那一次這是輕展軒第二次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輕薄她,想要推開,可是他的大手強有力的握緊了她的腰身就是不肯鬆手,“軒,你放開我,這麼多人在看呢。”她低低說着,甚至有些說不出口,他是西楚的逍遙王爺呀,怎麼可以在外人面前做出這等的事情來。
輕展軒閃閃眼睛,彷彿星星一樣晶晶亮的眸子裡寫滿了困惑,“沁兒,他們真討厭,我們不管他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如沁望着他的面容,似乎不象是開玩笑的意思,可是他的話讓她心裡頓時升起了一團迷霧,歐陽永君、甄陶和芸清都在拼殺中,而他身體裡的毒明明已經解了,卻又爲何只是看着眼前的熱鬧場面而不相幫呢,“軒,你去幫他們,殺了那些黑衣人。”指着屋子裡殺氣騰騰的殺客,如沁認真的說道,而同時她也在觀察輕展軒的反應,他,似乎有些不對……
“好哇好哇,我揹着你一起去玩,那些人飛來飛去的可真是好玩呢。”他忽的鬆開了環在如沁腰際的手,再將她的身子往他自己的身後一送,立刻如沁就被他放在了背上,還未待她驚呼出聲,男人的身子已如飛一樣的衝進了打殺中。
驚恐的望着這一切,這樣的一幕讓如沁想起了從前在古鎮畫舫中的畫面,他也是這樣揹着她而拼殺,然而最後卻是將她……
刀光就在眼前,她恍然一驚,“不要,軒,放開我。”她腹中還有一個小生命呢,那是她的期待,只要是她與他的孩子,她都喜歡。
“沁兒,再玩一會,等我累了就哄你睡覺。”他笑嘻嘻的似乎只當這是一場遊戲,而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打殺。
如沁驚了懵了,輕展軒的毒雖然在千鈞一髮之際解了,可是他卻變了。
走火入魔,想不到他走火入魔的方式竟然是還老返童般的讓智力回到了一個孩子的水平。
哭笑不得,只能無力的在刀光劍影隨着他的身形穿梭不停……
一雙鳳目隨着他的輕盈起落而忽上忽下的看着眼前的打鬥,如沁初時還慌亂,因爲輕展軒的反應讓她以爲他早已喪失了武功,可是他居然逞強的還揹着她在揮舞的刀劍中走來走去,時不時的還擋一擋迎面飛過來的長刀和利劍。
那場面要多驚險就有多驚險,卻也總在她以爲那刀那劍就要落在自己與他的身上的時候他立刻如兔子一樣飛快的避開了,隨後又是一記彷彿漫不經心的迴應,卻直接就化解了殺客們的招數。
三個對八個,雖然人數上不佔優,可是無論是歐陽永君還是甄陶和輕展軒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在如沁的注目下,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八個人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再也撐不住了,“老大,快下來,別理會房頂那小妞了,侵魂靈沒起作用,我們就快要撐不住了。”一個嘍羅倒是乾脆,直接呼救了,如沁聽着心裡登時一喜,看來這一劫大家又已經躲過去了。
房頂上的幾個人本來以爲跳到屋子裡的人有侵魂靈相幫,所以不用幾個回合房裡的人自然也就勝了,所以只餘一個人再與芸清對打,其餘的幾個就等在房頂上看熱鬧呢,聽到房裡的人一喊,這才驚覺事情的不妙,急忙就一一的跳將下來,加入到那八個人中來,隊伍似乎是壯大了,可是打打殺殺中還是佔不得半點的便宜,芸清也跳了下來,卻根本就不用她出手,那三個大男人就虎虎生風的打得十幾個殺客們滿地找牙了,只一會,他們便狼狽的衝上房頂要逃了,甄陶正要追,如沁忙叫住他,“快去看看婉柔,這些人也不是什麼正道的人,連侵魂靈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也能使出來,倘若我們追去了,少不得又要鑽進他們的陷井,別追了。”
甄陶這纔想起隔壁的婉柔,還未待如沁的尾音落了,立刻就飛奔而去,如沁的心裡更多了疑惑,看着一屋子的凌亂就想要從輕展軒的背上跳下來,隨知輕展軒卻曬笑着說道,“沁兒,這裡壞人多,我帶你出去坐馬車,馬車最好玩了。”身形一閃,他就要奔向門外去了。
“軒,你站住。”歐陽永君與芸清早已愣在了當地,他們一頭霧水的不明白輕展軒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輕展軒彷彿有些莫明其妙的停住了腳步,然後他回頭看看歐陽永君又看看芸清,“沁兒,他們是誰,我不認識他們,我不要跟他們玩,我們出去吧,外面纔好玩。”
如沁尷尬的笑笑,“軒,乖,現在是冬天,外面太冷,你擡頭看看外面的天,是不是天黑了?”如沁柔聲的勸慰着輕展軒,這時候他的心智就如一個孩子一樣,說什麼大道理那簡單就是對牛彈琴,不起作用的。
輕展軒果然乖順的擡頭從那房頂破了的洞望出去,小小的洞口中甚至可以看到一顆閃爍的星星,他立刻快樂的滿足的笑了,“沁兒,你看,那顆星星真好看,我摘下來送給你玩,好嗎?”
輕展軒一本正經的說完,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人更加的迷糊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異口同聲的問道。“沁兒,王爺他是不是……”
“歐陽,王爺的毒雖解了,卻是因着解毒的最後一刻被那些殺客搗亂而到底是走火入魔了,如今他的功夫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也恢復了,但是真正變化着的卻是他的心智,你也看到了,似乎頗爲嚴重……”
豈止是嚴重,簡直就有些癡兒的感覺,歐陽永君已明白了過來,他只得安慰如沁道,“如沁,我想王爺吉人自有天象,他一定會好起來的,這樣的一難,能活過來本身就是一個奇蹟了,你說是不是?”
歐陽永君的話讓如沁欣慰了,是的,活着本身就是一個奇蹟,她還要奢求什麼呢?
只要她努力,她就一定有辦法可以治得了他的癡兒病的,只是看到這樣子的輕展軒,她的心裡還是禁不住的有些黯然酸楚。
“歐陽,西楚與無相開戰了,你們還打算去無相嗎?”真希望他們兩個可以隨着自己一起,有他們兩個照應着,她多少會安心些,至於甄陶,她心裡早已在打着小九九了,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卻也是萬萬不可無的。
“是”。
“不是。”
先是芸清,後是歐陽永君,兩個人不同的回答讓如沁有些尷尬,必是芸清不想讓歐陽永君再跟隨自己吧,必竟輕展軒變成了這個樣子歐陽永君就彷彿有了機會一樣,如沁笑笑,“芸清,歐陽是如沁認識的第一個哥哥,他與王爺又一向交好,我不想他到了無相,在兩國交戰中搖擺不定,那時候最痛苦的其實是他,所以我纔要與歐陽哥哥一路同行,這場戰爭一直是我想要化解了的。”從歐陽到歐陽哥哥,歐陽永君的臉變了又變,卻終於還是沒有說什麼,一切似乎都晚了,他與如沁真的沒有可能了,既然他千辛萬苦的追回了芸清,他就不想再惹芸清傷心了,當初芸清離開的時候,他也曾心痛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