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娘娘,如雲宮裡的一個小宮女離奇的死在了路上。”小太監垂首戰戰兢兢的說道。
太后身子一抖,“這大過年的,沒的晦氣,菁兒也不要插手了,一個小宮女而已,着驗屍官查了死因讓胡總管處理便是了,都是有身子的人,離着這起子事情都遠着些,那如雲宮,沁兒也不要去了呢。”吩咐着說完,便悄然離去了。
屋子裡重又恢復了寂靜,如沁叫來了青兒,“你且去看一看,那如雲宮裡是哪一位主子的宮女沒了,問仔細了,然後回稟我。”
“王妃,又是坐車,又是見了太后和皇后娘娘,你也乏了,且小睡一會兒,估計王爺也快回來了,青兒這會兒就去如雲宮,一準早些回來向王妃覆命。”青兒一本正經的說着,讓如沁越發的失笑。
如沁掩着脣點點頭,眼眸已經半咪,“這麼正八經的做什麼,就你會討我笑呢,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有種預感,似乎如雲宮那死去的小宮女與秦修容有些關係,如今如雲宮裡死了人,她倒不好去見秦修容了,那麼一切便等到了過了年再說吧。
斜倚在榻上,爐火暖暖的薰得人昏昏欲睡,心裡惦記着如雲宮裡的事情,便起身取了一本從前沒有離開宮裡時看了一半的醫書,讀着那醫書,才恍然驚覺她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歐陽永君和芸清了,又過年了,只不知他們在哪裡,輕展軒說過,歐陽永君他有重用,只是卻再沒了機會相見,真希望歐陽永君與芸清一切都好,更期待着他們的喜事呢,卻不知會是何年何日,看歐陽永君的態度,似乎並不急。
那麼一切便只隨緣吧。
低頭看着書打發時間的時候,她忽覺門開了,因爲有一道冷風拂過,卻只片刻間,那冷風便遁走了,沒有聽到門關的聲音,卻有一股熟悉的男人的氣息拂來,鼻尖被輕展軒一點,“沁兒,你到了,真早。”
她放下手中醫書,起身親自爲他脫去了外衫,“軒,怎麼下朝這麼晚?”
“哦,宮裡出了點事,我去看了看。”
恍然一驚,“是如雲宮裡的事情嗎?”
點頭笑道,“沁兒是千里眼順風耳嗎?怎麼已經知道了?”
“母后和婉菁姐姐在的時候,有小太監來稟報了,軒,那宮女可是秦修容身邊的?”彷彿不經意的一問,輕展軒卻眉頭輕皺,“沁兒,你怎麼猜到的?”
他如此反問,那宮女必是與秦修容有關了,“第六感吧,母后不讓我與婉菁姐姐過去,只說有身子的人別沾了那橫死之人的晦氣,所以我只是猜猜罷了。”
“沁兒不必理會那些雜事,一切自有人去處理,就如母后所說離得越遠越好。”他一邊說一邊偷笑的抱起她,“還是進宮了好,想要見你也就見了,否則在王府裡就只能等到晚上才能見了。”
從沒見男人也如怨婦一樣的報怨呢,她笑,“好吧,新年的時候我便留下來,可是過了年我還是要出宮回王府的,孩子還是在王府裡生的好。”她輕輕低語,她不想讓她的寶寶沾染了宮裡那濃重的權欲的氣息。
擁着她坐在榻上,“身子這麼重了,就不怕走來走去的麻煩嗎?”他擁着她更緊,卻還是希望她留在宮裡,讓他也就近照顧她,王府裡多少還是遠了些,看不見的時候也讓人甚是牽掛。
“呵呵,到時候再說吧,走,我們去用膳。”下了朝又理了些事,他一定累了。
用着午膳時,青兒也回來了,如沁眨眨眼睛又看看輕展軒,青兒便不語而笑了,她知道如沁是不想讓輕展軒知道她在關心如雲宮裡的事情,於是,便也乖巧的不作聲。
輕展軒匆匆忙忙的回來又匆匆忙忙的離去,如沁也沒有留他,知他忙,那便只悄悄的在他的背後支持吧,她不會牽絆他的心,讓他無心政事。
“青兒,說吧。”當屋子裡只剩下自己與青兒時,如沁這才問道。
“王妃,我悄悄打聽了,那宮女是在如雲宮慧妃那兒喝了口花茶,然後在走回秦修容的寢宮路上突然間倒地猝然而死的。”
“那太醫查了怎麼說?”難不成是中毒了,那如雲宮之首慧妃如沁倒也見過,平日裡說話頗爲張揚跋扈,所以自己從未理會過她,倘若是她給一個小宮女下了毒,這似乎又說不過去。
“稟王妃,不是中毒,是銀針。”青兒小心翼翼的出口,如沁更驚懼了。
陳叔,小絡,如今又加上了一個宮女,皆是被了那銀針所殺,看來那銀針背後的主子並非普通之輩,讓人不得不防,輕展軒說得對,她還是遠離這些是非的好,可是最近這西楚皇宮裡的矛頭卻好象並不是她了,她的膳食也從未出現過狀況,或許這人也是希望自己安心生下兩個寶貝的吧。
可是,那只是一個小宮女而已,卻讓那銀針再次出現,那銀針的主人又何必如此呢,難道那小宮女也知道了什麼秘密不成,卻也害她丟了性命。
可是如今,所有的秘密都隨着小宮女的死去而無蹤了,一切想要追查起來似乎有些難度,只要事關銀針,輕展軒必會一心一意要追查到底的,所以如沁知道他必是已親臨了現場。
“青兒,下午倘若秦修容來見,你便說我睡下了,身子弱,不見。”輕笑,倘若她猜的得沒錯,秦修容在得知宮女死訊的時候必會想到她,她聰明一世,糊塗一世,必是遭了別人的算計了,幸好留得一命,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是,王妃。”青兒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也猜不到如沁是如何算計到秦修容會來的,卻不想兩個人的話音才落,那邊門外就有小太監告稟道,“如雲宮秦修容求見。”
青兒忙着推門而出,向那小太監道,“王妃睡了,經不起折騰,只回說身子有恙,明日再見吧。”明日晚間就是大年夜了,這宮裡正是忙的時候,要見也是在一起用團圓飯的時候了,而初一一早是必要去拜祖宗,估計秦修容想要見到如沁,起碼要初二以後了。
一笑,既然是王妃的主意,她便不過問了,王妃自有她的道理。
悄立在窗前,看着秦修容落寞遠去的背影,想起那一日她對待阿瑤的情形,更想起兩個人從前相處的種種,或許她也是被人利用了吧。
只是那人,她猜着了,卻總是不信,一切就讓事實來說話吧。
大年夜,那一整天,皇宮裡都洋溢在一片喜慶之中,窗子上十二種生肖的窗花貼得滿滿的,還有一個個的小雪花點綴在那其間,讓年的氣息只更加的熱烈了,偶爾有爆竹的響聲,必是哪一宮裡的宮女太監們淘氣放着的,想想這偌大的皇宮再熱鬧,卻少了孩子們的嬉戲,所以對於自己與婉菁的孩子,太后就有着太多的期待吧。
秦修容果然沒有再來,這一日哪一宮裡都是一準的在忙,更何況她宮裡昨日死了一個宮女,那後續的事情只怕更多了。
輕展軒直到近黃昏的時候纔回到了興安宮,青兒早就爲他準備好了晚上宴席上的裝束,整整齊齊的擺在牀上,如沁一一的親手爲他穿戴了,那鏡子中的男人只越發的英武不凡,俊挺中更讓人側目了,這樣的時候,飛軒堡里美人苑中的女人們必是在翹首祈盼他的回去吧,可是他早已將那些女人徹底的遺忘在飛軒堡了,偶然想起時,或許自己真的有些自私了,可是這也是他的選擇,既然對那些美人們只是一種需要而無關乎愛,於是不歸便成了理所當然而不用解釋。
一身的盛裝,她就站在他的身邊,鏡子裡他環着她的腰,姣美的面容依舊,只是身子略嫌臃腫了些,卻是她的最愛。
“沁兒,走吧。”牽着她的手就向外面走去,天一黑就要在廣明宮裡吃年夜飯的,宮裡四品以上的嬪妃再外加上他與如沁,這就是皇家的團圓飯。
坐着馬車,顛顛簸簸中也就到了,他抱着她下了馬車,輕輕落地時,踩着雪咯吱咯吱的便向廣明宮的宏遠殿而去,從前每一次的年夜飯都是在輕展風的宮中的,這一次卻是婉菁向太后提議的,輕展風已不在,去了只憑添這宮裡的低迷氣氛罷了。
那上首的位置自然還是太后、輕展軒、如沁和婉菁。
接下來的位置便按照嬪妃們的品位一一的排了下去,如沁悄悄瞟了一眼,如雲宮的慧妃早已安然落座,可是那一桌卻沒有秦修容的影子,當下心裡一怔,必是因爲她身邊死了宮女,所以太后覺得晦氣纔不許她來的吧。
也不多說,想起阿瑤,想起輕展軒在邊域的傷,她對秦修容曾經所有的好感早已消失怠盡了。
所有人的面上明明都是微笑,可是如沁卻可以感覺得到宏遠殿裡的那份壓抑,除了自己除了軒,這殿上沒有人的微笑是發自內心的,是真正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