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沁一笑,“二爺的毒想必是解了大半了。”否則剛剛那守山人也不會在聽到她的話時就猶豫了,想必是知道歐陽永君已無礙了,所以他纔會猶豫。
甄陶還是不信,“是王妃所列的藥方嗎?”那解藥就連西楚的皇家也研究不出,只要中了那毒就只能依靠那每三個月一次的解藥強壓着毒性不發作而已,其它再也沒有辦法了。
如沁低聲道,“是我依着天山醫經的藥典纔開下的藥方。”說出了實話,那天山醫經本就在民間被傳爲奇書。
說話間那前去傳稟之人已回來了,這一次已是有禮的擡手相請,“二位請上山吧。”
如沁已有些無力,卻不肯讓甄陶揹着她,只慢慢的向着山上而去,明明那山中房屋就在眼前,可是那路的距離卻彷彿越來越遠一樣,昏眩感越來越重,眼前甄陶的身影漸漸開始模糊,終於讓她再也看不清楚,“甄陶……”再也支撐不住,叫出甄陶的時候,人已瞬間暈倒在了地上……
山風襲人,卻拂不醒如沁沉睡的嬌顏。歐陽永君迎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的就是甄陶抱起如沁的那一瞬,這一刻,心已沉到谷底,“甄陶,給我吧。”毫不猶豫的搶到懷中,想不到再一次的見到如沁,竟會是她的昏倒。
抱着如沁向着廂房而去,身後是芸清那一身的火紅追身而至,“歐陽哥哥,她是西楚的逍遙王妃,男女有別,還是由我來抱她吧。”芸清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四字逍遙王妃只讓歐陽永君的心頭一怔,彷彿有刀尖劃過一般的痛,“芸清,我與她的事不要你來插言。”他的懷裡還藏着如沁寫給輕展軒的休書,雖然她被輕展軒帶走了幾日,可是自己應該還是有希望的吧。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思慮這些,而是他要知道如沁到底爲什麼昏倒了。
小心平穩的將如沁放在牀上後,他便急忙爲她診着脈,其實他之所以那麼急的去尋那魚鱗草,一半也是爲了如沁,因爲如沁必是飲用過了西楚大軍共用的那種水,所以她也必是中了毒,然而想不到那魚鱗草早已被根除了個乾乾淨淨,讓他甚是無力。
無視那隨後進來的沉着臉的芸清,他一心都在如沁的身上。
她的脈紊亂而無緒,讓他驚心,隨即之後更是驚心,如沁她居然又有了身孕。
可是那毒,雖然是慢性的,卻還是侵入了她的體內,那孩子……
心傷,那必是輕展軒的孩子,可是自己呢?爲什麼受傷的總是他?爲什麼就不給他點點的機會呢?他不要做她的哥哥,他想要守候她的一生,他不在意她從前的一切,然而這孩子帶給他的依然是心傷的感覺,真希望是他的,可是卻不是。
孩子,記得她的第一個孩子他就奮力的爲她守護,那麼這第二個呢,他又忍心不管不顧嗎?
似乎只要是她的,他都喜歡,雖然心底深處已經悄悄的涌起了一份妒意,他嫉妒輕展軒,嫉妒他又給瞭如沁一個孩子,可是再番嫉妒,他還是割捨不下眼前的她……
是天意嗎?手中的脈越來越清晰,微闔的眼睛讓他眸中的她也卻越來越模糊,拒絕的不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可是他還是知道了。
然而那接下來的脈象卻清晰的卻讓他有些不敢相信了,起身,旋即出門,一邊跑一邊向甄陶道,“甄陶,你照顧她,我去請師父。”
衝到師父衛笙的院落裡,眼見師父站在窗前,歐陽永君迅速的走了進去,小案上那一盤他與師父還未下完的殘棋依然還擺在那裡,可是此刻他已再無心那棋了,“師父,我遇到了一個奇蹟,但是我真的不能也不敢十分的確認,你隨我去探一下如沁的脈象吧,她身體里居然有一種力量在與那毒抗爭着,而且似乎已經在慢慢的消融了那毒性。”
“那毒可解了?快帶我去。”衛笙也忍不住的好奇了,除了魚鱗草,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解毒,與歐陽永君已經討論了許久,卻依然沒有定論。
兩個人來到如沁所居的小屋,牀上的她依然安靜的沉睡着,芸清正坐在茶桌前氣嘟嘟的品着茶,而甄陶則是戒備的看着她,當看到歐陽永君與衛笙走進來的時候,甄陶才鬆了一口氣。
歐陽永君看着衛笙探着脈時那臉上不住變化的神情,他就知道師父必是如他一樣也是驚異了。
終於,衛笙鬆開了手指,手捋鬍鬚站起來的時候,臉上也是一片欣喜,“君兒,是她腹中的胎兒救了她。那胎盤上有一種物質剛好克了那毒,所以既保護了胎兒,也保護了母體,這真是奇異。”
歐陽永君的臉上也是放出一道異彩,“是了,我剛剛也是感覺如此,卻是不敢相信,這太奇異了。”突然,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滿目都是興奮,“我知道了,芸清,必是沾了你嫂嫂的福氣,看來真是好人有好報。”他記得那一日如沁幫助紅族族長夫人誕下一子後,因體質虛弱便累倒了,他便吩咐產婆將夫人的胎盤偷偷給如沁吃了,想不到那胎盤卻給瞭如沁抵抗那毒的能力,也幸好她只是接觸了三天的那有毒的水,否則只怕再也抵不住那毒的侵襲了,便是因着她過於勞累加上有孕在身才引起那毒素過早的在她的身體裡橫行,而當兩股力量相爭的那一刻只讓她的身體更加的疲憊,所以才導致了她的昏迷。
如沁雖通曉醫理,卻是唯獨忘記了照顧她自己。
那紅族果然是一塊風水寶地,看來他有了時間必要去那裡仔細的勘察一番,那裡的一切帶給瞭如沁福祉。
芸清迷糊的望着歐陽永君,明明如沁還昏迷着,可是他爲什麼這麼開心?難道她的希望來了?
“如沁沒事的,只是她身體裡的毒與一種抗體在對抗着,相信天黑之前她必會醒來,她的毒沒事了。”歐陽永君向甄陶向芸清宣告着這一個好消息,此時,他的心裡是狂喜的,只要如沁沒事,只要她的孩子沒事就好,他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她的開心。
“甄陶,孩子的事她和大哥都知道嗎?”
“孩子?如沁又有了身孕了?”甄陶詫異的問道,顯見他並不知道。
輕輕的點頭,開心之餘也更多的落寞,“是的,孩子很好,這一回她終於如願以償了,她最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寶寶了。”感慨的說完,上一次那寶寶的失去給了她多大的打擊這是他與甄陶都知道的。
衛笙看看臉上已有些不自在的芸清又看看牀上安然沉睡中的如沁,真不知道他的寶貝徒弟心裡在想什麼,或許他要讓他開開竅了,否則只怕芸清就要抗議了,雖然他不想插手歐陽永君的私事,可是他既已知道如沁是西楚的逍遙王妃,他便在心裡極力的反對歐陽永君對待如沁的那一份特別的情愫了,就算如沁理出了七魂散的解藥,就算如沁救了徒兒又如何?他希望他的徒兒幸福,而這一些如沁似乎給不了……
她腹中的胎兒註定了就是一種毫無血親的隔閡,待她醒了,他希望可以與她長談一次,因爲他要讓他的徒兒幸福。
冬日裡的夕陽,一輪桔紅寧靜的掛在那藍得透亮的空中,潔白如雪樣的雲朵點綴在它的周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晰美麗,讓人浮想聯翩。
芸清支着手肘無聊的坐在院子裡,青山環繞,少了冷意,可是她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心底早已對如沁起了敵意,雖然她知道這樣不該,因爲如沁可是她們紅族的恩人呢,沒有她嫂嫂與侄兒就差一點……
她不該有妒意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無聊的嚼着一根草葉,有一絲苦慢慢的漾在口中,歐陽永君已經守瞭如沁一個下午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纔會醒來,必是要她醒了,歐陽哥哥纔會開心吧。
嘆息着,現在的她只要他開心就好,得不到他的心,就只想隨在他的身邊看到他便心滿意足了。
明明那是別人的孩子,可是他卻十分小心的呵護,不知道師父悄悄跟歐陽哥哥說了什麼,兩個人談過了之後歐陽哥哥甚至連看她一眼也無,彷彿在生她的氣,可是她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呀,其實對如沁她什麼也沒有做,她只是不希望他們兩個人走在一起罷了。
苦悶呀,她的心爲什麼他就不懂呢?
真想早一點就闖進他的生命裡,卻奈何老天讓他的心裡早已悄駐了屋子裡那個身懷六甲的女子,而她卻在錯了的時間遇到了他……
門開了,那聲“吱呀”的聲音劃過,歐陽永君欣喜的笑容就在面上,“芸清,小廚房裡的粥估計這會兒已經熬好了,幫我去叫小丫頭端過來,如沁醒了。”
“哦,好的。”雖然不希望他一直對着如沁,可是看到他此刻那面上滿是陽光的笑容,她也隨着他而開心了,“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