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而去,那身後是她片刻間的留戀,那留戀讓她有些怕,也讓她迷糊的不知所以。
他明明那般的壞,明明帶給自己的只有傷害與折磨。
再不回頭的離去,她只想逃離他的世界,害怕晨起時那種虛無飄渺的感覺,心很慌很亂。
“王妃,再披一件大衣吧。”青兒快速的追上出來,對於王妃的變化她也在奇怪着,卻不敢追問,那是王爺與王妃之間的事,雖然如沁總是由着她喚着姐姐,卻也只是在離開皇宮離開王府,混跡於市井之間時纔會那樣稱呼她,那稱呼對於王妃是一種保護。
頓足站在雪中,一急之下竟然穿了那麼少就跑了出來,此時如沁方感覺到了寒冷,“阿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不由得就有些怕了,這要是真染上了風寒可還怎麼離開?
從青兒手中接過了大衣,棉棉軟軟的穿在身上,這才又起步,“王妃,今兒正午時是皇上遠行,你不會又是要去秦修容那裡吧,此時去了,估計她也不在呢。”
捶頭,輕展風要離開這麼大的事她居然給忘記了,不過那秦修容可是在病中,卻未見得就一定去送了,“青兒,我去看看,不礙事的,要是她不在我再回來。”
“王妃,風這麼大,你還是不要去了。”青兒拉了拉她的袖子,看她那鼻尖已凍得通紅,只怕剛剛的閃出已是冷着了。
“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來。”推搡着青兒回去,她只又向着如雲宮的方向而去。
路上的雪早已清掃了乾淨,可是那一株株的青松頂尖上還滿是雪,雪白中不住的有綠意透出,白綠相間中是青松無窮的生命力,無論多麼冷,它依然可以綠意不減的釋放它的美麗。
還未到如雲宮,忽聽得一陣鐘響,那是凌雲殿前的銅鐘吧,那般的響彷彿是在召喚着什麼,她卻並不想去,輕展風的離去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
慢慢的,路上都是人潮,宮女太監還有各個宮裡的主子們皆是向着那個敲鐘的方向而去,見到她時,只隨意的行個禮便匆匆過了。
執念的進了如雲宮,修容的屋子裡卻哪裡還有人在,只空空如也,竟是頂着病容前去送行輕展風了。
女人的心便是這樣的心軟嗎?
明明輕展風是利用,卻因爲他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只能承受那一切的痛苦。
這一刻,宮裡所有的女人那心思都只在輕展風的身上吧,算計着時間秦修容既然去了,就一定會與着別人一起回來的,這樣的場合,她斷不會提前回來,坐等着只有些煩,突然間眸中一亮,這樣的時候,歐陽永君的住處一定是乏人看管的吧。
這一想,便立刻出瞭如雲宮,因着她的身份特殊,所以這宮裡的人等從不過問她的行蹤。
只隨性的向着那梅林的方向而去,上一次在如雲宮相見時,她竟然忘記問了歐陽永君的住處,只知道他是住在那梅林的附近的。
那是她熟悉的地段,來過兩次,只是這一次她的目的卻不是賞梅花,而是歐陽永君,見了秦修容與歐陽永君是一樣的,都是同樣的毒,只是歐陽永君多少會比秦修容還更重一些吧。
只要她確定可以除毒就可以離開了,因爲那醫理她必竟是初學,所以沒有萬全的把握她不想讓歐陽永君因着離開卻沒有解藥而痛苦萬分。
再見梅林,一樣的花開,枝頭依舊掛滿了雪花,卻再也無心欣賞,只飛快的向着那梅林深處而去,隱隱盡頭處,亭臺樓閣卻是掩映在無邊的雪景之中,悄悄的踅過去,倘若進去了也必是要避過那把守之人。
卻見門前居然無人,只空落落的大門洞開着,正猶疑着是否要進去,那屋子裡飄然而響起了熟悉的笛聲,再也不遲疑,探身而入,院子裡的積雪居然未掃,只印下了她深深淺淺的腳印,輕叩着門,笛聲止,門開時,她終於見到了歐陽永君。
歐陽永君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是欣喜卻也是擔憂,急忙一拉她的手隨即探向門外,見四下無人,這才迅速的關上了房門。
“如沁,你怎麼來了?”
“輕展風要去邊域了,所以這宮裡的人都去凌雲殿送行了,見不着秦修容,我纔想到你這裡必是無人把守,於是我便來了。”
“快坐吧。”那房子從外面看都是簇新的,屋子裡也是齊整整的纖塵不染,卻是一片的冰冷。
“歐陽,爲什麼這裡沒有生火爐?”這麼冷的屋子她才站了一下就有些牙齒打架了,好冷。
“哦,我習慣了這樣,呵呵。”指了指椅子,他卻頓住了……
如沁坦然的坐下,真冷,“你也坐吧,我要把把你的脈,估計試過今天就可以確認無疑了。”
“如沁,那醫書你是如何找到秘密的?”
“是銳兒,原來那書是要遇冷遇潮纔會顯示出字的,銳兒淘氣拿了去放在雪裡,於是那字就顯出來了。”
穩穩的手臂放在桌子上,如沁會意的把上歐陽永君的脈象,從前每一次都是他救她,這一次倒是相反了,笑一笑,“其實是如沁得罪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她的用功歐陽永君最是清楚,從前在飛軒堡裡的清心軒他的醫書差不多都已被她啃了一遍,再加上師祖的天山醫經,日後只要多了些磨練如沁的行醫手法必是比他還要更加高明。
凝神,那脈象裡她直探向歐陽永君的肺腑心臟處,果然比秦修容要嚴重的多,那必是因着他的解藥總是不及時的緣故吧,從前在飛軒堡是因着她,出了飛軒堡卻是因了東齊與西楚的戰事。
抽回了手,那一直猶豫不敢定下來的幾味藥便全然的確定了,擡首坦然的看向歐陽永君,“歐陽,如果你相信我,我們就可以出宮了。”雖然她的藥單還沒有開出,雖然歐陽永君還沒有服藥,但是如沁絕對有信心除了這七魂散的頑症。
鄭重的點頭,再留在宮裡早晚也是一個死,出去了,只要與如沁再一起研究了那本天山醫經,他也會有所發現的,更何況看如沁如此的篤定,他沒有理由不相信她,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更何況她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以她的聰明智慧,倘若沒有絕對的把握,她是不會如此勸着他離開的。
要知道,他的離開是牽動着東齊與西楚的戰事的。
“如沁,你會與我一起離開嗎?”望着她,他的眸中是太多的不確定,分開這麼久,她與輕展軒的一切他什麼也不知道更不清楚。
可是他的心,卻是一直隨着她的而舞。
一剎那間的遲疑,隨即就是如沁堅定的點頭,“歐陽,我寫一張單子送給秦修容,至於那毒她要何時解了,就且隨她自己吧。晚上三更時你且避開這裡的守衛,我們就在梅林邊相見,然後一起離開。”
一切只在片刻間就做好了決定,既然要走,她再不會遲疑。
“等等……”歐陽永君看向如沁,似乎是有些難以啓口。
“怎麼了?歐陽?”如沁不信走到這個地步上歐陽永君會後悔。
“如沁,我想我們沒有辦法立刻就離開,因爲……”
看着歐陽永君泛着青色的臉,如沁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是有些急了,他的毒已入肺腑,雖然可解,可是那毒發只讓他很難帶着她離開,她不會武功便只能靠着他纔出得了宮,那宮牆那般的高,那不是普通人可以躍過的,“歐陽,就算我寫下藥單,你這裡也無法熬藥呀,只要一熬了,這整個皇宮的人便都知道了。”此刻她纔想到要離開這裡遠遠沒有那麼簡單,一切都是她太過天真的想法了。
“不必了,就如你所說,即使寫下了我這裡也不能熬藥,要離開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我們另想出宮的方式,另一個會比較直接也快速,只是就只得麻煩你了。”
“我要怎麼幫你?”迷糊,除了除毒的藥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幫他。
“輕展風不在,或許輕展軒可以給我解藥,只要給了我解藥我便能在短時間內就恢復功力,至少一個月內都是無恙的。”
又是要她求着輕展軒,這似乎有些麻煩,但是歐陽永君的辦法未嘗就不是好辦法,這是解決目前難題的最好的選擇了。
“好吧,容我試一試。”不管怎麼樣,她也不要放棄了,只是要做得滴水不漏,不讓輕展軒發現了她和歐陽永君的目的纔好,這樣她纔可以悄悄離去,從此,纔有自由。
自由,太寶貴了,也是她如今最最期待着的。
握住她的手,“如沁,謝謝你。”想不到自己堂堂一個男子漢竟然也有利用一個女人的時候,可是他真的太想離開這西楚了,他急於要回到東齊,他希望他可以趕得及在東齊與西楚開戰之前返回去,那樣子他纔有機會勸過那東齊新任的兵馬大元帥。爲了免除一場戰事,不得已他才做了如此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