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知道事態緊急,忙去偏房尋了靜荷頂替自己,之後直接追了出去。
吳桑走的急,直到被冷風吹面才冷靜下來。
她雖進過幾次宮,卻,並不知道如何從傾雲宮走雲承運殿。立在兩道硃紅的牆壁間的夾道內,她望着面前岔出的宮道,覺得有些迷罔攖。
擡頭,閉眼,吸氣,她想要賭把自己的運氣,卻在睜眼時望見了碧蘭的天空。雲絲浮動,廣闊無邊償。
低頭,身處的夾道越來越窄不知伸向何方。夾道兩側本該豔麗卻通着冷厲的沒有絲毫情感的硃色高牆內不知道什麼時候曾住過或是將會住進年輕貌美的妃子。
若是君墨塵成爲皇帝,不論他願與不願,都會如同他的三哥一樣,在朝臣的力諫之下將一個又一個的女子充進後宮。
轉瞬流轉的念頭,壓的吳桑喘不過氣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君墨安的安危,猛然轉身回奔。
追尋而至的綠柳,瞧見自家夫人在青天朱牆下有睦孤單的身影,慌忙疾步追了過去。不曾想,夫人突然回身,步子急急的奔了過來,她急忙側身,才避開了兩人的正面相撞。
“夫人,你沒有傷着吧?”
綠柳的手臂被吳桑撞得生痛,便她顧不得理會,上前便要查看吳桑的情況。
吳桑被猛然出現的綠柳嚇了一跳,聽到她的聲音,眨眼瞧清眼前的來的人,才緊張的問道“綠柳,你怎麼過來了?可是,神醫有什麼吩咐?”
吳桑現在滿心都是君墨安的安危,瞧見一直候在傾雲宮堂屋裡等候殤神醫吩咐的綠柳急慌慌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心裡便提了起來。
“夫人放心,王爺那裡一切安好。是奴婢擔心夫人不識宮裡的路走岔,私自出追出來了。夫人想要去哪裡?綠柳替您帶路。”
聽了綠柳的回答,吳桑的一顆心稍稍的回了原位,道“你陪我回去吧。”
吳桑說完轉身便往回走,綠柳不好問剛剛發生了什麼,安靜的在後面隨着。
回到傾雲宮,吳桑徑直走進正房,立在裡屋門外,靜聽着屋內的支靜,等候着殤神醫的出現。
候了不大的功夫,裡屋的門便被打開,殤神醫自內走了出來。
“師侄,你怎麼過來了?”
對於吳桑的出現,殤神醫並沒有表現出許多的意外,只是很隨意的問了一下。
“師叔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桑哥有些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師侄不用太過擔心。這裡有師叔在呢。”
殤神醫知道吳桑的擔心,上來便丟給她一個並不太起做用的安心丸。然後轉頭,對着綠柳道“綠柳姑娘,裡屋的水可以撤了。”
綠柳聽見殤神醫的吩咐忙同着靜荷一起,進到裡屋收拾沐浴的東西。
吳桑瞧着靜荷與綠柳走進了裡屋,擡頭望了一眼殤神醫。
她眼裡的期望與問詢之意太過明顯,以至於未及她開口,殤神醫已然丟給她一個瞭然的微笑,道“即然心裡擔心,便進去瞧眼吧。”
得了殤神醫的準話,吳桑擡腳便進了屋子。快的好像慢些殤神醫就會收回剛剛的話一樣。
望着吳桑急切匆忙的背影,殤神醫原本溫和篤定的眼神暗了下去,輕垂了眼皮,他心間不忍的嘆了口氣。
吳桑走的過急,並沒有聽到那輕不可聞,帶着濃濃的無力與愧疚的嘆氣聲。
屋內水氤氤的有種刺鼻的草藥氣息。
吳桑對於殤神醫的醫術與人品自然是信得過的,並未過去查看那水裡都放了些什麼藥材,目光越過忙礙的綠柳與靜荷直接的望向了君墨安所睡的牀。
不知是不是因爲沐浴的水浸溼了頭髮的原故,君墨安並沒有躺在牀上,而是閉目,盤膝的坐在牀中央。
他背對牀頭,面向牀尾,從吳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
眼瞼低垂,雙脣緊抿,瞧着雙頰與脣帶了血色的與光澤的樣子,他的狀態比之入宮之前要好上許多。
吳桑不太確定君墨安的氣色轉變是因爲中毒的症狀有所減輕,還是因爲剛剛被水的熱力蒸過,便想走到牀前去細看。
隨在她的身後人殤神醫仔細注意着她的神色,動作,見她要靠近君墨安,一個大步邁到她的近前,道“師侄,你身上的寒氣還未袪淨,萬不可離牀過近。”
被殤神醫出言點醒,吳桑猛然的頓住了步子。
想着自己剛剛無意識的行爲可能帶來的後果,她只覺得有些後怕。面有愧色的轉頭望向殤神醫,開口問道“師叔,王爺經脈裡的毒怎麼樣了?”
“目前看來,一切都還順利。照這樣的下去,十五之前應可以全部聚到心尖之上了。”回答了吳桑的問題,殤神醫接着道“師侄放心,小君子吉人天相,他還有心事未了,老天爺肯定不會讓他困在後宮的脂粉堆裡的。”
殤神醫說話時,意有所指了望了眼吳桑。
吳桑聽殤神醫話裡的調侃之意,臉立馬就紅了。
“借師叔吉言。”
瞧着吳桑因爲君墨塵而羞紅的面頰,殤神醫心有不忍的別開臉,望着牀上的君墨塵道“師侄放心,我號稱殤神醫,慣會從閻王手裡搶人。他身上的毒,包在我身上了!”
聽了殤神醫自傲難掩的豪氣承諾,吳桑深看一眼牀上的君墨安,退了出去。
她的人才回到後園,彩霞便自承運殿趕了回來。
“怎麼樣?皇上收了那酥餅沒有?”
面對自家夫人急不可待的追問,彩霞心間一跳,突然間便明白了何以夫人會送鴛鴦酥這種點心去承運殿,也明白了鄭公公爲何會見到自己二話不說的便接過酥餅送進殿內,更明白了爲什麼日裡萬機的皇上會爲了幾塊酥餅,而讓自己傳話給夫人。
彩霞被自己悟出的真相嚇了一跳,但,她很快的便平靜下來。
“回夫人,酥餅已經經鄭公公的手交到皇上手上了。皇上讓彩霞傳話與夫人,酥餅很好吃。”
聽了彩霞的回話,品着那句酥餅很好吃。吳桑便彷彿看到了承運殿內,君墨塵聽聞鄭公公手裡的鴛鴦酥出自自己的手裡時,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時的情形,眼角眉梢都現了溫柔而甜蜜的笑意。
彩霞瞧見夫人隱着滿滿愛意的神情,越發的認定自己剛剛的猜測沒有錯。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家王爺才醒來,皇上便暈了過去,而且看起來比自家王爺的情況還要嚴重,她只知道只要牀上的不是自家王爺便好。
她心裡替自家夫人鬆了口氣,可是轉念便覺得不妥。
夫人還頂着秦王夫人的身份呢,那個淑妃便找上門來了。若是自家王爺成了皇上定會想着法子的將夫人接進宮裡來,到時淑妃她們還不得把夫人給吃了啊。
夫人那麼善良,肯定鬥不過那些女人的。
“夫人,彩霞這輩子都跟着夫人好不好?”
還沉在甜蜜中的吳桑突然聽到彩霞本能的答道“好啊”說完才覺得彩霞不太對勁,仔細的打量着她道“彩霞,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