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爺看了一眼陸縣令,匆忙跪下道:“這位大人,草民不知道大人是何意思,如果因爲這什麼侵權,陸縣令已經親自去查過了。”
蔣小魚不辨喜怒的看了一眼胡老爺,對陸縣令道:“把契約和圖樣呈上來。”
仔細辨識,這些圖樣果然都是她第一次畫給春嬸的,而這契約上也的確寫的清清楚楚,自願售賣給胡明義,一點兒沒有破綻。
“來和你籤契約的是何人?又是用哪根手指按的手印?”蔣小魚沉聲問道。
胡老爺想了想,“是位村婦,年紀約有三十歲左右,腳有些跛,好像是左手中指。”仔細觀察着蔣小魚的神色,他顫聲問道:“大、大人,不知道那位告草民侵權的人在哪?這是誣陷,還請大人還草民一個公道。”
蔣小魚擡眸目光冰冷的瞪着他,“誣陷?等查明白了你就知道是不是誣陷了。”言罷,她將圖樣和契約揣到袖子裡,起身便走,胡老爺立即跪求道:“大人,那圖樣可否先還給草民,草民還等着……”
“等着幹什麼?用黑心棉做填充去坑害人嗎?”蔣小魚回眸,眼睛眯了眯。
胡老爺心裡打了個突兒,雖然逆着光看不清她臉上何種表情,但那冷冰冰的話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回他果真攤上大事了。
“陸縣令,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還請留胡老爺在此喝幾杯茶,至於茶錢,等我回來一併結算。”蔣小魚甩了話便走了。
胡老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問道:“陸縣令,這位大人到底是誰?”
陸縣令乜斜了他一眼,心中暗自作着計較,倘若郡主能夠幫忙剷除豐鎮這一惡霸,那麼王爺必然會對他有所嘉獎,想到王爺今日沒有陪着一起來,他便喚來師爺耳語了幾句。
蔣小魚上了馬車,便對車伕道:“大叔去柳樹村。”
車伕一聽,皺了下眉,“這去柳樹村可不太好走。”
蔣小魚擰眉,“最近沒有下雨,這柳樹村應該好走的很啊,若是大叔覺得路遠,我再加些銀子也可以。”
車伕搖頭道:“您有所不知,這幾日豐鎮出了一位神醫,就在前邊的積善堂義診,因爲神醫醫術高明且不收任何銀兩,所以每日裡有好多人天不亮就前來排隊了。”
蔣小魚沉吟了下,似乎這事阿寅和她提過,道是蘇渣渣已經數次遣人前來相請,歪頭對車伕道:“那您再等一下。”
車伕點頭,於是蔣小魚再次回了縣衙,陸縣令果然將胡老爺請去了後堂,胡老爺面前擺了一壺新沏的茶,可是一張臉卻皺的跟吃了屎一般,見她去而復返,滿臉堆着笑對蔣小魚道:“大人,草民是否可以離開了?”
蔣小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笑眯眯的道:“喝完二十壺茶的吧。”
胡老爺臉色僵了僵,頹喪的坐了回去。
蔣小魚坐在馬車裡,不得不說這有衙役維持交通前方開道真特麼爽翻了,很快就駛過了積善堂,蔣小魚滿心歡喜,對衙役們擺了擺手,衙役們便對她一躬身整齊劃一的回到了縣衙。
車伕驚歎不已,“呦,
瞧不出您還是個挺厲害的角兒。”
蔣小魚道:“不是說有困難找衙役麼!”
車伕癟嘴,“找衙役?不欺負咱們窮苦人就好了。”
蔣小魚皺眉:“陸縣令上任後,這些衙役還是如以前那般與胡老爺勾結?”
車伕搖頭,“那倒沒有,不過衙役每日的事情那麼多,哪裡有時間管這些疏散人羣的事情。要我說,您哪,是個角兒。”
蔣小魚扯了扯嘴角,就在馬車駛離的時候,蔣小魚看到了一位男子正扶着一位老婦走出積善堂,那眉眼間神采恍如開遍桃花的春日般絢爛,竟讓她看得癡了。
這時,男子也正好擡眸,四目相對時,男子衝她彎眉一笑,蔣小魚有些晃神,待再看去時,男子早已經進了積善堂。
蔣小魚向車伕打聽了一下,方知男子就是衆人口中的神醫,姓殷,具體叫什麼名字,不知道。這時遠處也有一輛外表很普通的馬車與蔣小魚的馬車相對疾駛而來,車伕是個老手,眼見着兩車即將撞到一起,趕緊握繮,將馬車引到一旁的牆邊。
蔣小魚掀了窗簾就要開罵,卻見對方的車簾被風帶起,若隱若現間她看到了一張異常熟悉的臉孔,蘇渣渣?!
爲了確認,她閃入空間,地圖上果然出現了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孔,正是蘇渣渣。眼睛轉了轉,看來這位殷神醫還真的是名聲響噹噹,竟然讓蘇渣渣親自相請,只不知面對九五至尊,這位殷神醫是否會堅持本真,拒絕走入那充滿爾虞我詐的皇宮。
馬車再次轆轆行駛,蔣小魚便一直盯着地圖。
殷神醫正在給一位老者診脈,擡頭冷不丁看到走進來的人,眸色平靜,道:“請後面排隊。”
不是說這位殷神醫傲骨錚錚,縱有家財萬貫也是說不看就不看的麼!竟然沒有把蘇渣渣轟出去,蔣小魚對着地圖挑挑眉,看來傳言不過爾爾。
與蘇澤恆一起來的侍衛統領怒目圓瞪,就要發怒,卻被蘇澤恆止住,轉而便靜默無聲的隨蘇澤恆走出積善堂。
蔣小魚“咦”了一聲,揉了揉眼睛,她竟然在外邊排隊的人羣中看到了一身補丁衣裳的管世青和唐映月。
管世青面黃肌瘦,身子佝僂的厲害,而唐映月臉上長長的疤痕雖過了這麼久,還是猙獰嚇人。
殷神醫提筆寫下藥方,對老者道:“老人家,您這屬於老毛病,藥要堅持吃,這積善堂的掌櫃與我是好友至交,以後您若來買藥,會給您便宜很多。”
老者連連點頭,一連說了數句“謝謝神醫”,然後殷神醫便扶着老者下了臺階。
殷神醫看了一眼遠處停着的馬車,走上前,不知說了句什麼,因爲是背對着的,所以蔣小魚無從知道,只是下一瞬,車簾挑開,蘇澤恆下了馬車款步走入積善堂,同時積善堂的大門便要被關閉。
管世青當下便急得手撫胸口大口喘息不止,唐映月更是不依不饒的掐腰叫罵,長長的人羣被這兩人一煽動,便都開始叫罵起來。
蔣小魚頭枕在腦後,勾着嘴角看得津津有味,“使勁掐,最好惹惱了蘇
渣渣,把你們拉出去咔嚓了。”
蘇澤恆就要走入積善堂的腳步一頓,回眸冷冷向始作俑者看去,那眸光冷冽,周身溢滿肅殺的王者威壓,管世青臉色愈加蒼白,扯着唐映月的胳膊,附耳低語了一句,唐映月頓時便雙腿抖如篩糠,竟是一個沒站穩,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看着唐映月這慫樣,蔣小魚心中甚爲解氣的拍着巴掌笑了笑。
積善堂的大門被關閉,殷神醫一撩袍子就要跪下對蘇澤恆叩首行禮時,被蘇澤恆給制止住,“朕幾次派人相請,都被殷神醫毫不猶豫的拒絕,朕想了想,爲了表達朕的最大誠意,朕決定親自前來。還好這一次,殷神醫沒有直接拒絕朕,保住了朕的顏面。”
殷神醫不卑不亢的擡眸看向蘇澤恆,“皇上怕是誤會了,草民的規矩,縱有萬貫家產草民說不治便不治,之所以會請皇上進來,”他頓了一下,修眉深蹙在一起,“是因爲皇上乃是這天下的皇上,而皇上若是有什麼病痛,勢必會影響到蒼生百姓,大邑安定。”
蔣小魚忍不住對殷神醫點贊,這話說的太特麼精妙了,若是皇上是一個人的皇上,他勢必不會救治,可是皇上是天下蒼生的皇上,那麼他出手相救,便是在救助這天下蒼生。
蘇澤恆臉色僵了僵,越加顯得那張微白的臉孔有幾分陰沉,“這麼說,殷神醫已經知道了一切?”
殷神醫點頭,“皇上身中致幻劑,眸子蒙塵,神色微顯迷離,這致幻劑至少半月之久。另,皇上大腿內側的傷此前有感染髮燒的跡象,雖然現在傷口已經結痂,不過只要走路,便還會鑽心的疼。”
蘇澤恆詫然,眸中快速漫上濃濃的喜悅,“果然不愧是神醫,既然神醫答應爲朕診治,那麼即刻便隨朕回行宮,朕許你榮華富貴,高官厚祿。”
殷神醫果斷拒絕:“草民不會入宮,更不會接受皇上的任何封賞。”
蘇澤恆勃然色變,“朕不可能時時出宮,且你方纔也說過救朕便是救這天下蒼生,護大邑安定。”
殷神醫淡淡一笑,眸中泛着如蓮般淡漠光華,“若皇上真的有誠意,那麼便等草民爲所有人診治後,另,草民絕不會入行宮,所以還請皇上可以在行宮外撥一處小院,足夠草民鑽研醫術。”
蘇澤恆舒了口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麼朕便在馬車上耐心等待。”
殷神醫點了點頭,於是緊閉的大門再次打開,蘇澤恆徑自上了馬車,手中捧着一卷書卷靜靜的看着,而隨行來的侍衛統領則跑到人羣最後,若有人再來排隊,便掏了銀子讓其另尋別處醫館看診。
很快便輪到了管世青以及唐映月。
殷神醫眸色深深的打量着兩人,不知在思索什麼,然後讓兩人伸出手,蔣小魚瞠目,臥槽!果然是神醫,竟然可以同時診兩人的脈。
但是殷神醫並沒有伸手探脈,只看了看兩人的手,便面無表情對兩人道:“二位,出門向後,在隔壁有醫館,您二位養尊處優慣了,應是不差這求診的銀子,何苦還穿成這樣?”言罷,便對外面喊道:“下一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