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到了現在蔣小魚還猜不出怪老頭的身份,那可真的就是二了,可是如今她已經決定要躲開蘇瑞寅了,便也只能裝傻充愣,打死也不能告訴蘇瑞寅的師父歸一她就是蔣小魚。
她一邊想着要怎麼扯謊,一邊快步追上去,“老爺爺,你怎麼自個兒就進來了啊!”
歸一回眸看了她一眼,“不是你拿着永福樓的糕點來收買我的嗎?”
蔣小魚瞬間石化了,“老爺爺,我都說了那是看您餓着肚子,我這是尊老。”
歸一展眉一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牀上的茨坦,“你這兄長……西遼人?”
蔣小魚心裡嘆息一聲,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難怪蘇瑞寅會精的跟狐狸似的。
“嗯,我也是西遼人,不過自小便流落到了大邑,才與兄長相遇。”蔣小魚幾乎要給自己點贊20次了,這睜眼說瞎話,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她都有些佩服自己。
歸一坐到茨坦身旁,拉出他的手腕,而後一邊仔細的聽脈,一邊細細的端量着蔣小魚,“倒的確有些像西遼的女子。”
蔣小魚嘴角抽了抽,艾瑪,怪老頭,您老人家這順杆爬的功夫也不弱啊!“是呀,我都說了我自小被人拐到了大邑的麼!”
歸一不再多言,探完了這隻手,又探了那隻手,這才道:“你兄長這是吃了永元丹,可以短時間裡將身體機能達到最大,但是當所有都消耗殆盡,他就只能長久的昏迷不醒。”
蔣小魚眼睛一亮,果然是師父,厲害!
“那老爺爺,這永元丹可能解?”
歸一瞄了一眼她背上的竹筐,“把藥材給我看看。”
蔣小魚“哦”了一聲,趕忙將藥遞給歸一,又趕緊倒了水給他,“老爺爺,喝水。”
“不忙。”歸一眉眼不擡,只快速的拆開藥包,而後翻檢了一番,一會兒拿起一味藥材衝蔣小魚晃了晃,唸叨了一句,一會兒又拿起一味藥……如此重複,蔣小魚起先不明白怪老頭這是做什麼,後來見他每說一種便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她便後知後覺的猜測着莫不是怪老頭在教她識別藥材?
心裡這麼想着,她便快速記下,如今智力值加到100點,這記藥材於她而言簡直就是小case,歸一都說完了,將那些藥材胡亂一攪,“他如今昏迷不醒,你這時候給他補氣,你是打算讓他肝氣旺盛從而導致體熱無法散出,最終死去嗎?”
蔣小魚聽不太明白,抓了抓頭,“老爺爺,我有些不明白,這植物人不是都要用補氣的藥材吊着命的嗎?他現在吃不能吃,若再不用藥吊着命……”她望着炕上安靜躺着的茨坦,竟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植物人?嘿,這形容倒也貼切!
看着她眼圈通紅,歸一無奈的嘆息一聲,“這些藥也不能說完全一點兒用處都沒有,這樣吧,我再念幾味藥,你照着給翻檢出來,只要都能撿對了,我就救你兄長。”
蔣小魚眨了眨眼,有些難以置信,蘇瑞寅說過他師父這個人很難相與,怎麼竟會這麼輕易就同意
救茨坦了?
立即斂下所有激動情緒,她抹了把淚,“老爺爺,您說。”
歸一念出一個個藥名,蔣小魚便依着記憶快速的挑選,歸一睨了一眼,竟是沒有一點兒錯誤,點了點頭,倒是個好苗子。
“好了,我餓了,今晚有什麼好吃的?”歸一摸了摸肚子,從黑淵長途跋涉跑到京城來給寅兒送丹藥,怎料墨雲崢那臭小子竟說他跑到了行宮。
好,他既已經出了黑淵,而且身爲人臣的寅兒也是身不由己,那他就親自來行宮一趟,反正這丹藥是一定要交到寅兒手中的。
好容易見到了蘇澤宇那混小子,竟然就告訴了他寅兒給自己找了個徒弟媳婦,後來又交給他一封信,寅兒的親筆信,信上說那徒弟媳婦喂寅兒吃了一種丹藥,愣是讓他變成了百毒不侵的體質。
想到這麼多年來他爲了寅兒的身體勞心勞力,竟是被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給醫好了,這股子怨氣,每每想來便讓他無法嚥下。
這下好了,這小丫頭明顯就是個學醫的好苗子,那臉上的黑灰若是擦淨了,保準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這般好的長相,若是再好生調教一番,想到他帶着這丫頭去挑戰自己的徒弟媳婦,那場面一定會讓寅兒氣得臉綠。
蔣小魚不知道歸一爲何會露出這樣狡詐陰森的笑容,只覺脊背發寒,快速的提着竹筐去了廚房,做了幾道簡單的家常菜,她看了一眼正在房裡給茨坦施針的歸一,便悄悄開了院門。
當初黃蓉爲了洪七公能教郭靖學降龍十八掌給洪七公做好吃的,現在無論是爲了茨坦還是蘇瑞寅,亦或者是因爲歸一年紀偏大,她都該給他整一隻雞,再來一罈酒的。
小跑着去了集上,先是買了只雞,想着歸一若是救茨坦,以及日後的生計,便又順道買了四隻雞崽,這才又去酒館買了一罈女兒紅。
這時候,她只見一堆人正圍在一起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原本想着快些回去,可俗話說好奇害死貓,當她走過,不經意間聽到了“忠義王”三個字的時候,她頓下了腳步。
忠義王?蘇瑞寅!擡眸看去,那是一張皇榜告示,拼力擠進去,當她看清了那上邊的內容後,手裡的一罈女兒紅砰然落地。
蘇渣渣賜婚給蘇瑞寅了,蘇瑞寅竟然沒有拒絕!
儘管一早她就猜到那一曲宛若仙樂般的鳳求凰後,蘇渣渣一定會賜婚,可是她卻沒有想到蘇瑞寅就這麼輕易的答應了。
可是想想,他又爲什麼要反對?
他看着柯蘭的眼神分明就是溫柔的,繾綣的,而且柯蘭多好啊,馬球玩的好,長相也上乘,性子也好,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她是太后的外甥女。
提到這個她就生氣,懊惱,她都能意識到的事情,蘇瑞寅也勢必會意識到,他到底要做什麼?
“丫頭?”思緒飄飛的時候,她聽到了身後的輕喚,而後一道白影“嗖”一下撲到她的肩頭。
“若冰?!”趕忙壓下紛雜鬱悒的情緒,她跑到歸一面前,聲音哽咽的道:“老爺爺,我本
是打算給你買罈好酒,再給您燜只雞的,可是……那酒被我不小心打碎了。”
歸一心疼的看了一眼那滿地的碎屑,深吸了兩口氣,又拍了拍她的肩,“沒事,再買一罈就是了。”
蔣小魚勉強扯出一抹笑意,“那老爺爺既然出來了,便幫我把這些雞崽和雞帶回去,行嗎?”
歸一點了點頭,蔣小魚便小跑着離開。原本歸一吹着眉須準備離去的時候,若冰卻扯着他長長的眉須,伸着小短手指着一邊的告示。
歸一疑惑的看去,頓時臉色驟變!
這個寅兒……糊塗!
晚上,幾盤家常菜,一碟黃燜雞,外加一罈女兒紅,夜很靜,間或可以聽到早已放入雞舍裡的雞崽的叫聲,擔心餓着雞崽,她抓了一把水稻放到槽子裡,想必那四隻雞崽正在搶食吃吧。
歸一倒了兩杯酒,笑眯眯的道:“來,丫頭,跟我走一個。”
蔣小魚看着酒杯裡純澈的酒液,陣陣醇香隨着呼吸涌入肺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的心情很悶,一仰脖子,一口酒灌入喉中。
辣!
真的很辣,卻依舊壓不下心頭的苦澀。
讓她突然就想到了王府地牢裡她與管燁一起喝酒的情形,或許醉了纔好!
於是又一連飲下三杯酒後,蔣小魚只覺得頭越來越暈,眼前的歸一不斷分裂,兩個、四個……
歸一咂了咂嘴,而後淡淡的睨了一眼臉頰染上薄粉的蔣小魚,“丫頭,你似乎有心事。”
蔣小魚怔了一下,擡眸,苦澀的扯了扯嘴角:“老爺爺,我哪裡有什麼心事啊!”
歸一搖了搖頭,“笑的這般難看,明顯是言不由衷。”
蔣小魚站了起來,似乎真的醉了,身子晃的厲害,“老爺爺,謝謝你肯救我兄長,我在這兒敬你一杯。”
歸一試圖攔住她,可是看着她那哀哀的彷彿寫盡了滄桑的眼神,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竟是長長的嘆息一聲,“丫頭,明日我就收你當徒弟,雖然天一門從不收女徒弟,可是既然你這麼閤眼緣,收了就收了。”
活到現在這把年紀,他若再猜不出點兒什麼,那可真就白活了。
這丫頭既然認識墨雲崢,知道玄雲,那麼與寅兒的關係一定不一般,再聯想到當時皇榜告示下,她那因爲震驚而蒼白如紙的臉色,唯有用情至深的人才會在看到賜婚的告示時露出那種傷心欲絕的表情。
這丫頭喜歡寅兒!
可爲何要故意畫個胎記躲到這裡?甚至還有個傻小子爲了她服下永元丹?
方纔無意間探到她脈的時候,那被封的內力又是怎麼回事?
太多的疑問讓他對她生了巨大的興趣。
思來想去,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那便是這丫頭一早就知道柯家丫頭,所以逃開了。
那柯家丫頭可以幫寅兒改變體質,他就不信他悉心調教出來的徒弟就不能趕走柯家丫頭?
蔣小魚早不知何時趴在了桌子上,口中不斷的呢喃着“阿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