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等閒變卻故人心(3)

她藉着那個飛鷹門的女人殺了玄帝的寵妃與愛女,再讓她指控容妃是母后黑手,如此一石二鳥之後玄帝當場殺了那個女人,也讓她毫無後患。 可是眼前的人那眼神狠戾之時太像當初那個飛鷹門的女人,所以她這段日子一直輾轉難眠,想方設法要讓這個安無影從她眼前消失,如今終於抓住了這麼好的機會,她又怎麼可能錯過。

“德妃娘娘。”莫逸風聽到德妃一心想要出去若影,不由地擰了眉心,“若是這都要被賜死,那麼四弟是不是該死一百次了?”

“你……”德妃沒想到莫逸風還會重提舊事,一瞬間臉色蒼白如紙。

莫逸風眸光微寒:“父皇向來以德執政,又豈會動不動就殺人,倒是德妃娘娘,後宮不予干政,但是聽說德妃娘娘最近與幾位大臣來往縝密,其中與柳尚書最爲頻繁,不知道德妃娘娘如何解釋?”

“你……”德妃張了張嘴,臉色更白了幾分,轉身便拉着玄帝道,“皇上不要聽他胡說,臣妾沒有。祧”

莫逸風輕哼一聲:“有沒有,德妃娘娘心裡最清楚,若是當真要干政,也該管好那些大臣的嘴,莫要讓他們到處胡言亂語,否則對德妃娘娘也不是好事。”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和大臣往來了?你聽誰亂嚼舌根的?”德妃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

莫逸風淡淡舒了一口氣道:“沒有嗎?那就是本王聽錯了,改日本王去和柳尚書說說,可不能胡言亂語冤枉了德妃娘娘。咴”

“莫逸風!你……”

“夠了!一個娘娘一個王爺,這般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玄帝臉色一沉,一句話震得兩人都噤了聲,話音一落,他轉眸凝向若影冷聲道,“安無影,護駕不利貶爲庶民,今後不得踏入宮門半步,違者,斬立決。”

莫逸風臉色一變,視線淡淡落在玄帝的臉上,垂眸之時薄脣抿成了一條線。

若影卻是緩緩勾起了脣角,如此結果倒是她求之不得。轉眸偷偷看向莫逸風,只見他的眸光也正凝着她,她心頭一緊,急忙垂眸看着腳尖。

若影出了宮門後在神武門頓了頓,卻並未回頭,這個皇宮又沒有她值得留戀之事值得留戀之人,她亦不想多看一眼。擡頭挺胸踏上回府的路。

只是她沒想到玄帝的動作會這麼快,當她到了安府之時,發現府邸已經被收回,而安謙然也已經收拾好了包袱坐在馬車上等着她。

“這是怎麼回事?”若影望着被拆下的安府牌匾發愣。

安謙然面無表情地瞟了她一眼後涼涼道:“什麼怎麼回事?官都沒了難道還給你個府邸不成?上車。”

若影並不吃驚府邸會被收回,只是照理說也該給她三日好去找尋落腳之處不是嗎?

她緩緩收回錯愕的目光看向安謙然:“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安謙然對她的反應有些不滿。

若影知道安謙然指的一定是讓她回去,可是她如今什麼都沒有做成,如此回去太不甘心。

“再給我一點時間。”她走上前目光殷殷地望着他。

安謙然眸色一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擰眉抿脣不語。半晌,他終是做了妥協:“不回去難道露宿街頭?”

若影見他鬆了口,立即彎眉笑起:“我這幾個月不是有俸祿的嘛,夠咱們吃喝住一段日子了。”

安謙然對她的話顯然嗤之以鼻:“就你那些微薄得不能再微薄的俸祿也好意思拿出來。”

“喂!你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我那些俸祿可比一般人多得多,好歹是個御前侍衛,又不是去當太監。”若影想了想,貌似自己打的比方有些不對,爲什麼她要將自己和太監打比方?就不能和宮女打比方嗎?

聚仙樓

若影望着門口愣了頃刻,也不知道住這裡貴不貴,但是她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爲這裡的蘇君之爲人她瞭解,關於客人的隱私他保護得極好,而且似乎他這家店還有幕後老闆,沒有人敢動這家店,哪怕是這裡的縣令都要禮讓三分。雖然蘇君之不承認,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安謙然看了看聚仙樓的匾額擰了擰眉:“你要住這裡?”

若影轉眸看向他疑惑道:“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安謙然臉上雖是有些不悅,但並未說什麼,只是輕嘆一聲後將行禮搬出了馬車。

“還不快來幫忙。”見若影發愣,他毫不客氣地喚了她一聲。

若影撇了撇嘴低聲嘀咕道:“難怪沒人嫁給你,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安謙然動作一頓,轉眸打量着她涼涼道:“我可沒看見玉。”

若影順着他的視線打量了一下自己,張着嘴頓時一口怒氣涌上心頭,可等他要找他算賬之時,他已經拿着行李走了進去,她檢查了一下馬車,哪裡來的行禮,都已經被他給拿走了。

這人永遠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會甜言蜜語又不解風情,也不知道將來會娶怎樣的女人爲妻。又或者他這般眼高於頂之人,怕是一個都瞧不上。

聳了聳肩轉身走進聚仙樓,蘇君之笑臉相迎:“客官……”見到若影的一剎那,蘇君之臉色不着痕跡地一變,卻又立即恢復如常,“公子裡面請。”

若影的目光在他身上掠了一圈後提醒道:“我沒那麼多錢,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

雖然蘇君之爲人不錯,可是嗜錢如命也是他的特色,所以對於沒有錢的人,他雖然不會惡言相向,但是也不會這般低頭哈腰的。

“客官說笑了,有錢沒錢都是客。”蘇君之滿臉堆笑地讓出了一條道並用手示意,“安公子已經去寒梅閣了,請公子上樓。”

若影滿腹疑雲地打量着他嘀咕了一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見蘇君之仍是笑臉迎人,她上前問道,“住一月多少錢?”

蘇君之微微一笑:“公子就安心住下吧,方纔安公子已經付了足夠多的銀子,公子請。”

若影跟着蘇君之一步步上樓,心中疑團莫釋,安謙然這次出門到底帶了多少銀子?居然能讓嗜錢如命的蘇君之這麼對他們,而且安謙然在她心裡也是鐵公雞一隻,這次倒是奇了。

進了寒梅閣,蘇君之命人上了茶點,隨後爲他們掩上了房門,若影走到房門口見外面沒人,這才上前走到收拾包袱的安謙然跟前問道:“你到底給了他多少銀子,他居然對我們奉若神明。”

安謙然眸光一閃,淡淡道:“十兩。”

“十兩?”若影誇張地伸出十根手指道,“我一個月的俸祿才三兩銀子,你居然給了他十兩!哪裡需要這麼貴,我找他要去。”

安謙然急忙拽住她手臂道:“這裡有兩張牀,十兩銀子住兩個人不虧,更何況還有一日三餐。”

若影轉眸看向另一側,倒的確還有一張牀,只是轉念一想,她凝眸睨向安謙然道:“爲何不開兩間房?”

安謙然輕咳一聲後轉身走到衣櫃前,理了理櫃子裡的衣服道:“兩間房十五兩。”

他的意思很明顯,一間房兩張牀是十兩,兩間房分別一張牀是十五兩,若是他們選擇前者,就可以省下五兩銀子。

見若影沉思,安謙然眸色一黯:“若是你覺得不便,你住在這裡,我找別處去。”

“我、我沒這麼說。”雖然在小竹屋裡也是住在一個房間兩張牀,但是好歹是用簾子隔開的,可是這裡的牀是呈九十度,所以只要打開帳幔便能看見對方。

想了想,她摸了摸腰間的荷包,還真是囊中羞澀,也只能如此了,更何況若是安謙然不是正人君子,三年內她也早已出事了。

莫逸風回府之後便讓秦銘打聽若影行蹤,幸虧他一直派人跟着她,所以很快就知道了她在聚仙樓落腳,心裡也算踏實了些。他就擔心她會跟着安謙然回去,到時候他就真的無處相尋了。

秦銘見莫逸風一直對安無影十分牽掛,不由地訕訕一笑道:“爺,那安公子是個男人,雖然長得秀氣了些,可是他終究不是側王妃,若是爺再這麼關心下去,恐怕旁人都要像誤會宗大人那樣誤會爺了。”

莫逸風聞言睨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麼。”

旁人怎麼說他從來不會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她何時能心甘情願回到他身邊。

秦銘被他這麼一斥頓時沒了話。

莫逸風負手看着天色漸漸擦黑,突然一個可能閃過他的腦海,他轉眸便問道:“他們去聚仙樓落腳開了幾間房?”

秦銘疑惑地擡眸看向莫逸風,而後回道:“一間啊。”

莫逸風驀地瞪大了眼眸:“一間?”

一瞬間他的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指關節白得滲人,就連兩頰的肌肉都因爲緊咬牙根而僵硬無比。

秦銘原是對莫逸風的反應很是好奇,可是隨後一想,兩個大男人住一間房,會不會惹人遐想?更何況安無影曾經還被誤會和宗正瑞有過龍陽癖。

莫逸風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再次緊了緊指尖,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外走去。

“爺,這大晚上的您去哪兒?”秦銘在她身後喚了他一聲,見他沒有任何迴應,他急忙跟了上去。

聚仙樓,寒梅閣

若影望着帳頂久久不能入眠,偷偷打開帳幔,見安謙然早已睡下了,從呼吸也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安謙然,你睡着了嗎?”若影伸出腦袋喚了一聲。

“嗯。”安謙然低低迴應。

聽到他的聲音,她又躺回了牀上,隔着兩個帳幔問道:“安謙然,你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不找老婆?”

安謙然扯了扯脣,翻了個身不願理睬,只是他的輕哼讓若影知曉了他心中的不悅。

若影下意識地吐了吐舌,似乎不應該問得這麼直接,可是今夜實在是睡不着,不由地面向牀外側又問道:“安謙然,你有過喜歡的姑娘嗎?”

這三年裡她從未見他和別的女人有所接觸,除非是病患。而對於女病患他也從來都是冷冷淡淡,就仿若是出家人一般,從不把女人放在眼裡。

安謙然在她問到喜歡的姑娘之時緩緩睜開了眼眸,眸光微閃之後又緩緩闔上。

“問你話呢。”聽不到他的迴應,她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看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沒有娶妻生子,倒像是在爲誰守身如玉。”

安謙然驀地睜開眼眸毫不客氣地回道:“這把年紀該做的還是能做,你信不信?”

若影言語一滯,咕噥道:“我又沒說你老得不能動了,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什麼叫該做的還是能做,又不是殘廢了,當然該做的還是能……”

說到這裡,她臉色微微一變,攏了攏被子支吾道:“你、你剛纔說什麼?”

又是一陣靜默,若影感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緩緩從牀上坐起,試探地打開帳幔朝外望去,卻見安謙然不知何時也已經從牀上坐起,此時正雙手撐着膝蓋緊緊地凝着她,這個狀態還真是有種吹鬍子瞪眼的感覺。

“我……我剛纔是說笑的,你、你很年輕,你是千年不老鬆,那個……很晚了,睡吧。”她急忙放下帳幔重新躺回牀上,可是心卻依舊忐忑不安。

剛纔她不過是半認真半開說笑地問他,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她又不是說他不行,他何必這麼忌諱?

算了,以後不說就是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正準備翻身睡去,誰知她的牀驀地一沉,她轉身望去,卻見安謙然已經坐到了她的牀畔。

“怎麼了?”對於安謙然,她從來就沒有戒備心,這三年來若不是有他照料,她早就被折磨致死了。

安謙然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卻是沒有開口。若影緩緩從牀上坐起,看着他薄脣輕抿輕蹙濃眉,以爲他是因爲她的話而惱了,她訕訕一笑滿臉歉意:“我保證以後不提年紀了還不行嗎?你除了多了這兩撇小鬍子,這臉還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哪裡像三十出頭的人,更何況三十出頭在我們那裡可是最吃香的年紀……”

“你剛纔不是問我是否有過喜歡的姑娘嗎?”他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啊?”若影沒想到他會主動跟她說這事,原本是想知道,可是他現在這麼一本正經地跟她說話又是怎麼回事?一時間她反倒是侷促起來,“那個……其實也是隱私,你要是不想說我也沒有要逼你的意思,你就當我沒說,只是一直好奇你喜歡怎樣的……”

她話未說完,後腦突然被一隻大手扣緊並往前推去,而眼前的俊顏迅速放大,愣忡之中,脣上一重,心在那一瞬間仿若停止了跳動。

因驚愕而微啓的脣齒被靈巧的舌尖頂開,口中的的舌尖被他溫柔地纏繞,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進行思考。

直到他緩緩將她放開,她仍驚愕地瞪大水眸凝着他,難以言語。

安謙然也因自己的行爲而微愣了一下,他從來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可是剛纔聽到她說到這麼大年紀,又問他有否喜歡的姑娘時,他竟是難以剋制地做出了方纔這般舉動。

深邃的黑眸凝視着她,手緩緩放下,一顆心惶恐不安,見她仍是驚愕地望着他,他眸色隨之一黯,抿了抿脣轉身回到了自己牀上,躺下蓋上被子翻身面朝內側闔眸而睡,卻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入眠。

若影漸漸斂回思緒,擡手撫了撫脣,上面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口中還有他的味道,他竟然……吻了她!

他說“你剛纔不是問我是否有過喜歡的姑娘嗎”,隨後他就……

難道說,他喜歡……她?

意識到這個問題,她雙頰瞬間緋紅,更是紅了耳廓,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淡漠如水的安謙然會喜歡姑娘家,而且還是她。

她一直以爲他心如止水不會喜歡女人,否則在這三年裡他對她不會這般冷淡,別說對她說話從沒有過柔情的時候,就連一個類似喜歡的眼神都沒有過。可是剛纔他竟然吻她,而且還是深吻。

這……這以後她該如何面對他?又怎敢與他住在同一屋檐下?

而且他還說:這把年紀該做的還是能做,你信不信?

他分明是指……

越想臉越紅,她不知道安謙然到底喜歡她什麼,可是她卻尷尬得緊,感覺以後都沒有臉面再與他對視了。

“啊……”她捂着被子突然失聲大叫起來,感覺只有這樣才能發泄一番。

豈料在她的驚叫聲中,房門突然被狠狠踹開,若影心頭一驚,驀地從牀上跳起,安謙然聽到動靜後也從牀上迅速起身,可當他們二人看清來人之時,眸中皆閃過錯愕之色。

莫逸風竟然踹開了他們的房門走了進來,而秦銘則站在門口也不敢朝裡面看去。當莫逸風看見若影安然無恙地從牀上坐起,而安謙然也從另一張牀上起身時,他頓時面色一囧:“本王……那個……正巧經過……聽到叫喊聲就進來了。”

若影斂回思緒反應過來後,頓時臉色一沉,也顧不得穿上鞋襪,光着腳就來到了莫逸風跟前訓斥道:“正巧經過?三更半夜堂堂王爺正巧經過客棧?你當我三歲小孩嗎?難道靖王爺是要跟我說,王府住膩了,所以要換換口味要住客棧?更何況聚仙樓的廂房最特殊的就是聽不到裡面的聲響,除非有人故意用內力旁聽。”

莫逸風被若影訓斥得百口莫辯,可是當他看見安謙然與若影同樣一身寢衣地出現在他眼前時,有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自他胸口迅速蔓延,他努力壓下心頭怒氣垂眸看見她光着腳站在地上,反倒訓斥道:“做什麼不穿鞋?”

若影話語一滯,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了看莫逸風,錯愕中帶着不屑:“與你何干?”

秦銘聽得莫逸風這麼一問,心頭頓生疑惑,轉身朝房內看去,滿目驚愕。

只見安無影墨發披肩光腳站在莫逸風跟前,揚首凝着他眸中帶着濃濃的挑釁,可是那個子卻比他平日裡見到的矮了一截,而且那墨發……

安無影……竟然是個女人。

秦銘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若影瞠目結舌。

“女人……安公子是女人?”秦銘語無倫次地打量着若影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若影聽他這麼一說,這才驚覺現在的她一身寢衣披頭散髮,女子姿態顯露無疑。擡眸看向莫逸風,只見他冷冷盯了秦銘一眼,嚇得秦銘縮了縮脖子立即移開了視線。

若影不知所措地正要轉身去披件外衣,可就在轉身之時,一件男子衣衫落在她肩頭,若影轉眸看去,是安謙然。

當對上他眸光的那一刻,她不由地想起方纔他吻她的一剎那,瞬間雙頰緋紅又窘迫不堪。她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些什麼,即使是一句謝謝都哽在嗓子眼難以說出口。

而在此刻,她突然感覺一道寒芒直直落在她的臉上,心頭忍不住一顫,試探地轉眸望去,只見莫逸風黑沉着臉緊咬着牙根,面部繃得棱角更是分明。

她定了定神擡眸看向莫逸風道:“靖王爺還有事嗎?”

莫逸風聞言臉色更爲鐵青,一把抓過若影的手臂將她身上的外衣扯下後用力朝安謙然扔去,而安謙然反應也極快,伸手便接住了外衣。而下一刻,若影一聲驚叫,她整個人已經被莫逸風打橫抱起朝外走去。

“放開她!”安謙然臉色一變,轉瞬間攔住了莫逸風的去路。

若影蒼白着臉色看向莫逸風,當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他抱在懷中之時,氣憤地用力見他推開想要落地,可是她越用力莫逸風抱得越緊,絲毫不給她掙脫的餘地。

“莫逸風!你做什麼?”若影顫抖着雙脣死死瞪着他。

莫逸風垂眸凝着她道:“你終於承認了?只有她纔會這般喚我。”

若影呼吸一滯,可是準瞬間又惱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放我下來!”

安謙然的臉色也黑沉到了極致,上前想要去奪人,豈料下一刻便被秦銘給伸手擋住,而在安謙然和秦銘的交手中,莫逸風已經抱着若影踏出了房門朝另一個廂房而去。

當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若影心頭一沉,莫逸風將她放到牀上之時,她惱羞成怒地起身就給了他一耳光:“莫逸風,你不要欺人太甚!”

也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因爲氣惱,又或者三年的委屈在此刻隱隱爆發,她不僅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連一雙水眸都蒙上了一層霧氣。

莫逸風怔怔地看着她,有一抹痛意的感覺在心底漸漸蔓延。他顧不得火辣辣的臉頰,擡手欲撫上她的容顏,卻在即將碰觸到的那一刻被她用手抵擋住了。

若影緊咬着牙努力讓自己平復情緒,可是一旦看到他,她就止不住地涌上恨意,想到曾經的種種,想到此次回來的目的,若是手中有刀劍,她定然不會手軟。

他的溫柔是毒,曾經讓她愛得無藥可醫病入膏肓,可是現在她終於醒了,即使所付出的代價是如此巨大,她還是慶幸自己沒有像有些女人那樣賠上自己的一生。

看着她眼底的仇恨,莫逸風心如刀絞,緩緩放下手想要對她好好解釋,可是她就這麼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終究還是忍受不住心底的衝動,上前便將她擁入懷中。

“影兒,對不起,我收回那張休書,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收回……我……”莫逸風的話還沒說話,就被若影生生打斷。

“收回?”若影掙脫了許久都未果,乾脆任由他抱着,可是話語卻讓他寒徹心扉,“笑話,好不容易恢復了自由身,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這可是靖王爺親筆所寫。”

莫逸風心頭一緊,悔不當初。

“那我們重新開始。”他低醇的嗓音依舊好聽,可是她卻沒有一絲感覺,只覺得可笑至極:“靖王爺是不是覺得每個女人都跟衣服一樣,想穿就穿,想棄就棄?更何況,既然現在已經能重新選擇,我又何必重蹈覆轍?我不是貓,沒有九條命,可不想再死第二次。”

話音一落,她奮力將莫逸風推開,莫逸風身子一晃,因爲若影的話而讓他沒有顏面再強求她留下,可是,要放開她,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見若影拾步想要朝外走,莫逸風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緊了緊指尖沉聲道:“不跟我回去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和他住一起。”

若影輕笑:“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莫逸風抿了抿脣提醒道:“別忘了,你女扮男裝奪了武狀元是犯了欺君之罪,不是說不想再死第二次嗎?”

若影對他的話不以爲意:“若是當真因爲此事要死在當今皇上手上,也算死得其所了,以後到了陰曹地府也不至於要喊冤。”

“你……”莫逸風被她的話堵得胸口一滯,可是他又無法反駁,因爲他聽出了她的話中之意。沉默頃刻,他走到她跟前再次提醒道,“就算你不怕死,難道你也不怕連累他枉送一條命嗎?”

若影臉色一白,心裡明白他指的“他”是安謙然。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你究竟想對他做什麼?”若影幾乎是歇斯底里地衝他怒吼了一聲,如今若是莫逸風當真要一個人死,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這麼簡單?

莫逸風見她對安謙然這麼緊張,自是心頭不快,不僅臉色陰沉,就連語氣也帶着一絲咬牙切齒:“不需要我做什麼,他也脫不了干係,你女扮男裝當御前侍衛,他是知情不報同樣是重罪,更何況,誰知道是不是他慫恿的?若是當真如此,如今他的頭在他的脖子上已經是搖搖欲墜了。”

若影瞪着他咬牙切齒,他明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和安謙然有關,可是他卻故意這麼說,到時候他若對玄帝說一切都是安謙然慫恿的,縱使她有千百張嘴也無法說得過去他不是嗎?更何況,玄帝又怎會聽她的解釋,生死還不是掌握在莫逸風和玄帝手中。

“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她明知道此時說這些沒有用,可是她卻依舊忍不住要去提醒他,不要殃及無辜。

莫逸風卻是轉頭冷哼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與他一同出現,又一同住在安府,如今又一同住在聚仙樓的同一間廂房。”

若影感覺胸口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燒,卻又無法在此時此刻對他硬碰硬。可是他分明是故意在報復,因爲她這幾年都和安謙然在一起生活,後來有了府邸,她又想方設法將安謙然接來同住,如今落難,她又和他被迫無奈住在同一間包廂。可是這一切又和他有何關係?他又以什麼立場來報復?

“我跟誰住一起用不着你靖王爺管,就算如今我和他躺在一張牀上,你也沒有資格數落半句。”她氣得渾身籠罩着一層陰霾,語氣更是帶着咄咄逼人。

莫逸風驀地轉眸瞪着她低吼一聲:“收回這句話。”

他不想對她兇,可是她的話讓他火冒三丈,眼前甚至出現了她和安謙然同牀共枕的景象,一瞬間心口好似貓的利爪在折磨着他的心臟。

見若影好不示弱地瞪着他,他努力壓下怒火放低柔了語氣:“我不管過去你們是怎麼生活的,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能和他保持距離,他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我不管他是簡單還是複雜,至少他救了我一條命,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你和你的那些女人手中了,所以到底要和誰保持距離,我比誰都清楚。”她的語氣並不強硬,可是每一句都帶着濃濃的嘲諷和恨意,而她的眼中也隱藏着濃濃的殺戮。

莫逸風被她堵得半天都回不上一句話,轉身帶着一絲慌亂朝門口而去,卻在開門之際丟下一句話:“若是你當真不想他死得那麼早,以後不準和他住在一個房間,今夜就留在此處。”

若影還想說什麼,卻見莫逸風已經打開了房門大步走了出去,腳步有些凌亂。

莫逸風走出房門口便撞上了疾步而來的安謙然,兩人的眸光均帶着挑釁,而安謙然不放心若影,推開莫逸風便朝房中奔去。

莫逸風感覺有什麼東西越來越不受自己控制,看來他的計劃應該再要提前才行了。

轉眸朝安謙然消失的方向望去,他眸色瞬間一黯,轉瞬一道寒芒劃過。

“爺……”秦銘從安謙然的寒梅閣中走出來時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幾聲,這一次傷得不輕,沒想到安謙然看似一個文弱書生,誰知武功卻是這般深厚,若不是安謙然無心取他性命,想必此時他可能已經被他給打成重傷或一命嗚呼了。

莫逸風伸手扶了他一把,見秦銘還能自己行走,便沒有再說什麼。他一開始就心裡清楚,即使爲了若影,安謙然也不會殺了秦銘。

他沒想到若影和安謙然的感情如此深厚,早已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他與她分離的這三年,沒想到安謙然已經替代了他的位置,意識到這個問題,一種叫做嫉妒的情愫蔓延至了全身。

“秦銘,你回去好好養傷,放你一個月的假。”莫逸風道。

秦銘錯愕地擡眸看向莫逸風,他竟然要放他一個月的假!曾經他要請兩天假他的眉頭都擰着跟麻花似的。

不過他也沒細想,只道是他心疼他這個屬下,直到兩人走在無人的街道上,他的腦海中方想到原是女兒身的安無影,轉眸便試探地問道:“爺,那安無影當真是女人?”

“你不是都看見了。”莫逸風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秦銘因傷痛而輕咳了一聲後撓了撓頭又道:“難道……真的是側王妃?”說到此處,他可以壓低了聲音,可即使是這樣,在夜半三更無人的街道上,一陣陣寒風灌入他脖子的一剎那,他還是忍不住渾身一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屬下瞎說的。”說着,他雙手合十地對着四周一遍拜一遍唸唸有詞,“側王妃莫怪側王妃莫怪,屬下一時失言,請側王妃不要與屬下計較,你在天有靈保佑我爹孃早日接受幻兒……”

“胡說什麼?”莫逸風轉眸瞪了他一眼怒斥了一聲。

秦銘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遠了,不過過世的人也可能會保佑活着的人不是嗎?他在她生前對她也算不錯,若是要夜半三更尋仇也該找柳毓璃,不該找他不是嗎?

可是爲何還是覺得周圍陰風陣陣?

“爺,那安公子……不對,安姑娘不是側王妃吧?”秦銘顫抖着聲音試探地問道。

莫逸風抿了抿脣擡眸望向前方的夜空:“是她。”

“啊?”秦銘驚得瞠目結舌,“可是側王妃不是已經……”

“本王去看過那墳墓,裡面雖然有棺材卻是一副空棺,應該是下葬前她被安謙然帶走了。”莫逸風淡聲道。

“怎、怎麼可能……整個王府的人都看見側王妃入棺後就沒有開過棺,第二天一早就下葬的啊。”秦銘怎麼都想不明白,可是心底還是有一層層寒意上涌。

莫逸風卻道:“本王去問過紫秋,她說在下葬前的那一夜,到了後半夜大家都睡得極沉,睜開眼便是天亮了,他們也沒有檢查棺木,因爲蓋棺後再開棺是不吉利的,所以他們就直接下葬了,這也是爲何沒人會知道的原因,安謙然的手段果然高明。”

“那爺爲何不帶側王妃回府?那安謙然好像對側王妃……”秦銘支吾了一句,再也沒敢說下去。

“她不願意,當初的一切都是本王造成的,她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忘記那些事情回到本王身邊,更何況如今的情況比較棘手,若是讓父皇知道了影兒的身份,必有性命之憂。”莫逸風不由再次擰了眉心。

“那該怎麼辦?”秦銘不由替他擔憂,因爲那安謙然可不是泛泛之輩。

莫逸風頓了頓腳步轉眸道:“明日你貼出一張告示,靖王府急招護衛,每月俸銀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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