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
影一難得絮絮叨叨,講述自己被無情催趕和痛罵的血淚史,講到最後更是哼聲道,“王爺,那小丫鬟肯定心懷不軌,絕不是一心向着夫人的。”
否則,怎麼會不知道他影一,怎麼會這般絕情對待他?
他可是夫人的人,夫人的貼身婢女如何能不知曉?
既然一無所有,那就是還不夠格知道他的身份。
影一瞬間覺得自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王爺,是否夜晚再去?”
原本的目的就是爲了檢查景枂的身體,夜晚行事,也不會有影響。甚至,更方便!
楚昱搖頭,一口否決這種做法,“等年後再說,準備其他事情,番王快上京了。”
“不過,先送些東西過去。”
……
景枂開着小窗,睜着眼睛撐了大半夜,結果沒有等到來人,自己得了風寒。
“阿嚏!”
“小姐,藥熬好了,趁熱喝吧。”沉香端着藥進屋,見旁邊窗戶大開,直接走過去關上。
轉身,又和景枂唸叨,“小姐,奴婢記得昨晚把窗戶都關了怎麼還有這個小窗開着?難道奴婢記錯了,但是明明……”
景枂趕忙打住,拿起藥碗一口猛灌下去,入口的苦澀讓她一瞬變臉。
“什麼藥這麼苦,沒什麼沒放蜂蜜?”
“沈大夫說不能放,否則沒有藥效。不過奴婢另外準備了蜜餞。”
說着,沉香拿出一小碟果脯送到景枂眼前。
誘紅飽滿的果脯顆顆挺立,如同小山丘一般堆着,湊近了聞,更覺一股自然清香。
景枂拿起一顆放進嘴裡,立刻滿足的眯起雙眼。
好甜,甜的要化了。
隨即,她渾身一震,身體逐漸僵硬,同時瞪大眼看着果脯,失聲道,“這東西哪裡來的?”
沉香被問的莫名其妙,果脯蜜餞這種東西不是一直都在小廚房備着嗎?
景枂不作聲,不死心的拿起另一顆嚐了嚐,當即起身直奔小廚房,翻出那裡的所有蜜餞。
果不其然,沒有一樣和她剛纔吃的味道相同。
“難道昨晚來過?”
這蜜餞味道分明就是那一次楚昱買給她的一樣,這種味道甜到極致誘出一絲絲酸,十分獨特,她根本不可能記錯。
將軍府裡怎麼可能會有?
所以……昨晚楚昱來過,留了蜜餞,卻沒有來見她?
臥槽,好心塞!
她好心好意打開小窗滿心歡喜等待,他居然過窗不入?
他以爲他是大禹嗎……
“小姐,奴婢倒是想起來了,這蜜餞好像是下人新拿來的,顏色較新,是不是味道不對?”
沉香拿起一顆自己嚐了嚐,吃出了一絲酸味兒,立刻蹙眉。
小姐喜歡甜到骨子裡的蜜餞,這些東西誰送來的,簡直可惡!
景枂一走,沉香立刻吩咐人把蜜餞全部處理了,扔的乾乾淨淨。
“真是不知分寸,竟然送了酸掉的過來,簡直討打。”
……
古代的第一個新年,伴着無盡的鼻塞和噴嚏,景枂過的實在不是滋味兒。
傅雷霆帶了口信,他被他爹傅侍郎關在家裡反省和上進,不出年絕不會放他出門。
而楚昱,更是如同消失了一般,不見一點蹤影,更無半點消息。
景枂感嘆之餘,全部心思投入到訓練中,跟隨景瑜大半個月。
“小姐,如今我所有手段都已經教給你,剩下的就是你自己摸索,熟能生巧了。再多,我也教不了。”
景瑜坐於樹下,背靠廊延,眉色飛舞,言語中帶着十足的滿意。
她沒想到景枂的學習能力如此之強,她教導的東西,不過是演練一遍,景枂竟然就全部記住了。
不僅記住,還能理解其中奧妙,更能反過來和她探討。景瑜又那麼一瞬出現錯覺,她教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學生,而是怪物。
這等天分,不做她這一行可惜了!
景枂聽的訕笑,讓她去潛伏暗殺嗎?
上輩子就是這麼過來的,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種暗夜行事的生活,過正常人的人生,她如何還會回去。
嚐到了平靜生活的精彩,殺戮危險的夜,便是死也不願意再踏進去。
甚至,她寧願去玩弄她最厭惡的勾心鬥角,去和白蓮花撕逼去。
“老師,你這話是不是潛臺詞就是你要走了?”
景瑜點頭,擺弄着樹葉,神情慵懶,“我本就是暗處存在的人,如此青天白日的世界,還真是不適合我。再說,那羣小子還等着我去操練呢,離了我怎麼行?”
更重要的是,景家軍潛伏者本就是隱形一般的存在,不到生死關頭絕不會現身。
她這麼刺拉拉在將軍府幾個月,已經很不合適了。
景枂頓時心裡傷感,她理解那種日子,暗無天日的潛在暗處,永遠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生活的目的就是等待上面的命令。
一生,也就是如此了。
可是,她從來沒有聽到景瑜抱怨過一句。甚至,她的這個老師爲她自己的身份感到驕傲。
“總有一天,我要讓老師能夠無所顧忌的生活,能夠活在白天下。”
景枂信誓旦旦,似乎是下決心般,站起身立於景瑜跟前,與之對視。
“總有一日,老師,你會自由的。”
景瑜一怔,內心轟的一下感覺被什麼擊中了,隨之整個心軟的一塌糊塗。
這個孩子,這個孩子,還真是傻的可愛啊!
“嗯,老師等着。”
……
景瑜走了,以囂張跋扈的廚娘不夠格爲理由被辭退。
院內,原先被景瑜壓的喘不過氣的那些婆子丫鬟暗地裡高興歡呼,激動了許久。
連帶着,年後的整個氣氛都熱情洋溢起來。
景枂磕着瓜子,看自己院內那羣傻呵呵直樂的下人,感嘆不已。
“真是傻人有傻福,走了個母老虎,就猴子稱大王了。這人生追求,真是簡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