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上了臺階,洛盈卻沒有推開門,她朝後推開一步,對着華兮綰難得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先請。”
衣憐見此擔憂的偏頭看了看華兮綰,果不其然就收到了對面洛盈警告的眼神,華兮綰卻是似乎毫無所覺。
她上前兩步將掌心附在門上,略微停頓了頓,隨即手上一個用力,就將那不算沉重的黃花梨木門推開了。
‘吱呀——’一聲輕響,兩扇門向兩邊打開,門內就撲鼻而來了一股有些刺鼻膩人的中藥味道。
華兮綰的眉心立刻就不動聲色的蹙了蹙,這是……有人報了中藥?不,似乎是薰香的味道吧。
她擡足向着屋中邁進,視線落在正室一打眼就看到了朝着門口的那一張大大的木桌桌案上,一鼎巴掌大小的精緻香爐。
裡面正有着灰黑色的濃煙嫋嫋的升起,那之前問道的中藥味道,正是從薰香中傳出來的。
這是用中藥當成薰香香料,用來焚燒了?
華兮綰的心裡就有了些底子,她記得在以前的時候,曾經沿途中聽御禊說起過,在這個世界裡有着許多民間奇奇怪怪的偏方,偏偏有一些偏方甚至還不無道理,也有許多對症醫好的情況出現。
而這將乾枯的中藥當做香料焚燒,用香氣治病的法子就是其中的一支。
晏楚瀾這是要治什麼病?
華兮綰微微的聳動了下秀氣的鼻子,細細的分辨了下,下一刻就明白了晏楚瀾所用的中藥是什麼。
這是治療女子宮寒不孕的藥材啊!
晏楚瀾這是——不孕了?
她一下子就不免聯想起了昨日晏楚瀾去正院裡,找事時所說的話,她懷疑自己下了不孕的毒藥,才害的她有了此般症狀的。
華兮綰心裡一沉,心想果然這是沒有那麼輕易的就被忽視過去,昨天不過是因爲北溟的到來,和北溟反常的態度,沒有能夠讓晏楚瀾找到機會,將事情爆發出來而已,現在北溟不在自然就
是她時候算賬的時候了。
只是……她有什麼賬可算的?!
她自己根本就沒有給晏楚瀾下過什麼毒!
若是晏楚瀾打的注意是想要將事情悉數栽贓在自己的頭上,那不得不說晏楚瀾可是找錯了對象。
華兮綰靜靜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腳下步伐不停,就朝着有人聲的內室寢屋走去。
晏楚瀾所住的漣漪院,不同於王府正院,不僅僅是規格佈局上的不同,而是從角落到構造上都是截然不同的。
也因此雖然房間的走向大體一致,但是隻看其中的正室就與正院的正室相差了許多。
華兮綰甚至不過是走了十幾部,就已經拐入了寢屋,一進入寢屋眼前的視線就是暗了暗。
這寢屋裡的空氣要比外面正室的空間更加渾濁不堪,這寢屋空氣裡的中藥薰香味道,也比外面的要濃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樣子。
顯然晏楚瀾的寢屋這裡纔是‘重災區’,看來晏楚瀾對於自己身體的懷疑,已經到了一種草木皆兵的程度,不然也不會下這麼大的劑量,和這麼恨得心思了。
華兮綰本想就這麼進去,誰知她的身體自從好了之後,五感皆是比從前要強上許多,也就因此嗅覺對這些奇怪的味道十分敏感。
平時味覺敏感對她來說自然是很有好處的,可是換到眼下的這種情況來說,就不得不說是一種煎熬了。
華兮綰屏住呼吸,片刻後還是覺得這樣不行,雖說這藥材薰香的短暫攝入對身體來說並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她還是不能任由晏楚瀾這麼胡鬧。
晏楚瀾想要怎麼作她不管,但自己不能夠跟着受罪。
華兮綰就沒有朝着晏楚瀾牀榻的方向而去,而是徑直先兩步上前去了窗戶的方向,將那緊閉的嚴絲合縫半點不透的窗戶,給推開了一道小縫兒。
即使那不過是一道小縫兒罷了,但仍然是足夠了,屋中因爲空氣不夠流通與過分的薰香而造成的渾濁,一下子就有了許多緩解。
外面帶着涼意
的冷風吹進來,登時間就將屋中的空氣吹散了。
華兮綰放鬆的呼吸了一下,這才覺得自己剛纔被害得頭暈腦脹的感覺,有了一些緩和,她甚至能夠敏銳的覺得一直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洛盈,也忙跟着鬆了口氣,貪婪的呼吸起來。
只是自己幾人這邊舒服了,那寢屋牀榻處的正主卻掙扎了坐了起來,尖聲斥責道——
“華兮綰你是不是瘋了!你不但害得我無法生育,還敢就這麼明目張膽的想要害死我?!”
屋內的空氣已經清澈了許多,華兮綰的視線也就順利的看到了那半躺在牀上的晏楚瀾,只見一夜未見而已,晏楚瀾卻似乎更加瘦成了像是枯柴的樣子。
她一頭黑髮毫無光澤,似乎不知道因爲什麼緣故沒有及時的清晰打理,此時亂糟糟甚至油油的散在身後,她身上蓋着足足三牀的錦被,榻邊擺了許多炭盆。
但華兮綰一眼就看到了,那牀邊擺着的炭盆,並非是王府中的制例,僅僅是外面尋常的富貴人家所用的好碳而已。
晏楚瀾怎麼就用這種炭?
華兮綰只是一愣,隨即就明白過來,恐怕晏楚瀾在這府中所待的處境,並不像她自己所說所以爲的一樣那麼好,所以不管是因爲北溟的授意還是下人自己猜度心思的緣故,就給她上了這種等級的炭。
也不知道原本的京城大小姐,用慣了上等的好碳,現在還能不能夠接受。
不過這麼看來,晏楚瀾自顧不暇的樣子,應當是不能夠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了吧……
華兮綰心底嘖嘖兩聲,卻沒有什麼同情的意思,再她看來晏楚瀾這顯然是自作自受。
她當然不會聖母心到把北溟身上的爛賬,攬到自己的身上,就算是欠了什麼感情債,也是北溟的事情罷了。
“我聽人說你這裡除了大事,需要我來處理不可,是什麼事?”
雖然不屑,華兮綰卻仍然沒有打算去爲難她,在她看來這種手段實在是太小家子起了,旁人能做的出來,她是做不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