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兮綰與御禊二人終於回到毒醫莊的正院時,外面已經是深夜了。
華月高攀,將兩人的影子在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上,拉的長長,又隨着華兮綰二人,一前一後走動的步伐,漸漸地融會在了一起。
華兮綰走在前面還沒有覺得什麼,在萬毒谷中經歷了一番意外,本來帶的食物都已經吃了個乾淨,她的肚子早就餓的有些抽筋了,因此腳下的步伐也快了不少,飛快的向着屋後的竹屋抱廈走去。
落後她半步的御禊,不經意間的一個垂眼,將青石板上兩人那帶些曖昧,纏綿色彩的身影落在了眼裡,他脣角愉悅的一揚,步伐也就不緊不慢了起來,人卻始終保持着與華兮綰間的距離。
毒醫莊的夜晚是更深露重的,晚風也意外的溫柔,帶着隱世山莊特有的清新怡人,柔和的拂在華兮綰細白晶瑩的面頰上。
“啊,這裡真舒服啊!”
柔和的晚風神奇的,將華兮綰因爲飢餓而有些焦躁的心撫平了,她的臉上帶着新奇而愜意的笑,不由張開了雙臂,回身對御禊嘆道。
她的眼中滿含着一種彷彿極爲幸福的情緒,像是一個快樂的無憂無慮的孩子。
身後的御禊見了,華兮綰這無意識間的嬌憨樣子,讓他的心中一動,他的臉上便有了寵溺的情緒,“很喜歡嗎?”
“嗯?”華兮綰一愣,“你是說這裡嗎?”
御禊點頭,他的心裡不知不覺居然帶了些緊張起來,胸口處‘咚咚’的跳動聲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中。
“喜歡啊,山清水秀的風景又美風又好溫柔。”華兮綰笑的微微眯起了一雙稍長的柳葉美眸,她毫不猶疑的誇讚起來,她喜歡這樣的地方,早前在她有了隱居的打算時,就曾經幻想過住在這樣的地方。
“那”御禊的話頓了一頓,他原本透着清冷調的溫潤聲音,有意壓低了兩分:“要不要留下來陪我,這裡整個毒醫莊就都是你的。”
他的聲音帶着輕柔的蠱惑之
意,若隱若現的曖昧氣息,惹得人骨頭都跟着發起軟來。
華兮綰愣愣的看着他,一雙眸子懵然睜得,她有些被御禊的話嚇住了。
她沒有聽錯吧?
本來還以爲他已經放棄僞裝了,怎麼御禊這是又在勾引她?
華兮綰險些要失笑出聲,隨即在擡眼時對上了御禊的眼眸,被他眸底深處的真摯的溫柔感染,整個人就跟着慌亂了起來。
她的手腳都有些失措的,不知道應該怎麼擺放了,
華兮綰單薄的肩膀不安的微微聳起,纖細而修長的脖頸從交叉的領口中略微垂下,反倒是拉伸出了一個極其優雅而誘人的弧線,肌膚被月牙白的絲綢襯得越發細膩白淨。
在朦朧的月光籠罩下,撒上一層如夢似幻的氣息,害得面前的御禊的嗓音又啞了啞。
華兮綰低斂的眸子有些不安,連累的兩片纖長濃密的眼睫,就如同那蝴蝶一樣發顫的翻飛着,將華兮綰亂糟糟的內心泄露了個乾淨。
什麼留下來陪他,這毒醫莊就是她的了,這分明就是話裡有話,在撩她啊!!
御御御,御禊他的話真摯的好像沒在說假話逗她啊.
華兮綰的腦海中此時亂成一團,她懊惱的簡直想要封住御禊的嘴,卻又心知肚明她不能,就 算真的去做也早就遲了,自己之前到底爲什麼要嘴欠說喜歡這裡啊,要不然現在說不定已經可以相安無事的去吃飯了啊好嘛!
可讓她不能自欺欺人的卻是,御禊對她的轉變不論多少,她確實是微妙的感受到了,她可以對御禊裝傻,卻不能對自己裝傻欺騙自己的內心。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在兩個人在仙暖池中治病的時候;還是在萬毒谷面對赤練蛇陣的時候;又或者是在兩人失足落入了五毒旱塘裡自己的死裡逃生?
甚至,是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的——
御禊看着自己時,那種彆扭而寵溺的眼神,比起她而言好似反倒是他漸漸地,日益一日的沉溺了進去.
華兮綰苦惱的想着,一顆心卻心慌的不行,內疚感向着她的全身襲來,就彷彿是在她的頭頂上潑了一盆透骨的冰水,轉眼間又好像是將她架在了火上烤着。
她好像是什麼做錯了事的孩子,躊躇了片刻,怯怯的擡頭偷眼看御禊一眼,嘴上囔囔的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想不出來就不想了,我沒有一定要你現在就回答我。”
卻是御禊先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尷尬,他的聲音仍然是帶着清冷感的溫潤語調,卻變得更加遊刃有餘了一些,“反正你還會在這裡住很長的一段時間,日後我會給你時間慢慢考慮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貼心又紳士,可惜所說的話雖不是強迫,也算得上是威脅了。
御禊這是有些生氣了吧?
他的話落在華兮綰的耳中讓她又是一愣,隨即她帶些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下,華兮綰微微搖搖頭,率先回身朝着竹屋抱廈的方向走去。
既然註定說不攏的事情,自己寄人籬下又爲什麼非要找不痛快呢?
華兮綰決定暫時窩囊的躲避一下,避避風頭,就,就裝作沒有聽到好了。
反正現在應該是吃飯的時間了吧?先吃飯先吃飯,吃飽了這些複雜的事情就會消失個一乾二淨了——
纔不會啊!
華兮綰本來僵硬着身體,一步步慢慢挪動着的腳步,忽地急急的疾行起來,她越走越快,只覺得身後御禊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最終到底是沒能夠忍耐住飛快的跑了起來。
深夜的微風拂在華兮綰的身上,將她寬大的衣袖吹得招展飄揚,窄窄的道路兩邊茂林深篁,蔥翠的竹葉被華兮綰翻飛的衣袖,拂的輕輕搖曳起來。
如同和她輕盈的步伐,合上了節拍,沙沙盈盈的鳴着響。
華兮綰伸出左手將竹屋抱廈的竹門打開,整個人閃身進去,她惶惶的將門復又關好,靠在竹門上的身體方纔終於有了機會柔軟下來。
“.北溟”似有人喃喃的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