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從離開了北溟,或者說自從和御禊重逢以後,她身體奇怪的症狀就消失了?
就像現在哪怕負了傷,至少精神和頭腦依舊神清氣爽,該不會醫絕公子神到不用施展醫術,只要和他在一起一待,就能百病不治而愈吧。
她失笑暗道,想不明白這點乾脆天馬行空的亂猜。
已經三日沒能洗澡了,華兮綰聞着身上的嗆鼻瘡藥和血腥味兒,總覺得渾身都難受起來,然而身邊人的藥香氣卻淡淡瀰漫在他們共同的空間裡。
不算多麼馨香濃烈的味道,卻特別又好聞,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也許是摻了什麼安神的藥材吧,華兮綰暗自猜測,可是,這個傢伙也應該沒有時間洗澡纔對啊,爲什麼自己這麼狼狽他卻還能這麼幹淨?
華兮綰無奈的挪動御禊那隻限制了自己行動的肆無忌憚的手臂,她的動作極輕又緩慢,花了很久才提着鞋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她得想辦法打點水,至少要夠擦拭一番身體,只要避開傷口也就不怕感染。
馬車由一匹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棗馬,慢悠悠拉着走,最讓華兮綰驚奇的是,馬車趕車處的前室空無一人。
御禊沒有僱傭車伕趕車?
他們就任由這匹棗馬帶着熟睡的兩人走了一整夜?!
華兮綰頭疼得不行,氣的說不出話來,幸而馬車行得極慢,她單手吃力的在背上揹負着裝了換洗衣物的包袱,用左手撐着前室小心翼翼下了馬車。
她估算了一下馬車速度,明白只要附近能找到有水源,就算自己擦洗完回來也可以趕上,就放心的向着路邊的樹林深處走去。
在馬車中修養時還不覺得什麼,她一旦親自走路,右肩的傷口一路隱隱脹痛,隨着她的腳步贅的生疼,華兮綰咬了咬牙繼續深入。
她的右
手像是脫臼了般不自然的垂下,只能依靠左手撥開林間雜草叢生的灌木堆,爲自己開闢出一條道路,好不容易前行了幾十米,手臂就劃壞了幾道細細的口子,古代就是這點不方便,她有點想念起原來世界處處都是路的景象了。
復行數十步,前方豁然開朗,華兮綰激動的看着林間一條順着山體流淌的清澈小溪,溪水不寬亦不深,水深十幾公分的樣子涓涓流動,她能清晰的看到水底乾淨的鵝卵砂石,偶爾還有指甲大小的銀魚閃電一樣遊走。
林間溪畔天清氣朗,讓華兮綰的心情不由也跟着開闊,她笑着將揹負了一路的包裹放在腳邊, 四處環顧確認沒有人煙,她單手費勁的脫掉了最外被塵土覆蓋的衣裙,又解開了雲煙錦緞織就的暖黃中衣,她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將中衣脫掉。
她脫了鞋襪,赤着嫩白小巧的足緩緩走進了溪水中,溪水清涼並不似她所以爲的那麼冷,好像這麼和軟的淺溪隱藏於密林深處,時不時被日光那麼一籠,就籠去了寒氣變得溫暖宜人。
華兮綰彎下腰,將一塊乾淨麻布浸入清涼的水裡,略略一攪動撈出單手大致瀝乾,就這麼隔着最內一層的褻衣,細細擦拭起從不見光白嫩如玉的肌膚。
細瓷一樣的膚質極爲嬌嫩,竟然連質地如此細緻的麻布拂過,也會摩擦得它感到不適。
華兮綰無奈嘆氣,心知這是在溟王府裡吃穿用度的規格太高,北溟又素來喜歡給她尋些千金難求的衣料,硬生生僵這身皮養的嬌貴了…….
北溟。
她驀然回想起了那段與他一起逃亡在外的兩個人的時光,許多次遇到的危險比現在的自己還要驚險萬分,但或許因爲是兩個人一起,好像每次逢兇都平安無事的走出了絕境…….
爲什麼自己的每個回憶都有他的身影呢?
華兮綰按下心底的煩躁,與其想北溟還不如想想今
晚吃什麼。
她梳洗完畢,勉強將衣物穿好紮起溼發,又將換下的髒衣就着溪水洗淨收起,華兮綰神清氣爽的準備回馬車上去,她一轉身,輕快的眼神頓時驚恐起來——
十步開外的距離,洛宣的暗衛手持着一柄巨大的弓,搭弓引箭將弓弦拉了個滿月難耐的“咯咯”作響,箭頭正遙遙的指向華兮綰的眉心!
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華兮綰只覺得喉嚨一窒,甚至發不出求救的驚呼聲,她的瞳孔驟縮,眼睜睜看着鋒利的箭頭寒芒一閃攜卷着殺氣向她撲來!
下一秒,箭徑直擦過她的脖頸飛過,大量腥熱的鮮血忽的涌出濺了華兮綰一頭一臉,血液打在她的臉上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華兮綰朦朦朧朧的只看到那襲來的殺手從背後抽出一支箭, 再次搭在弓上弓弦引開——
剛纔那件沒傷到要害?!
殺手的舉動使她絕望的心底驟然升起生的希望,華兮綰強行忍着頸部豁開了口子的劇痛,老傷新傷一齊折磨着她是她的身體不再可控靈活,但不可控也要強行控制!
華兮綰清楚的知道,也許下一秒鐘她眨個眼睛的功夫,那隻箭就會冰冷的洞穿自己的心臟……只可惜這裡視野開闊,可供她躲避的地方不多。
她蹙緊眉心全神貫注的留意着殺手的動作,用餘光失望的瞄向身後的淺淺溪水——
什麼?!!
她再也經不住劇變驚叫起來。只見身後的淺溪不知何時失了蹤影,而是被一道高數十丈的峽谷取而代之,峽谷深處是湍急洶涌的黑色漩渦,匯聚爲湍急的河流奔涌而去,而此時她的腳邊離峽谷不足半米遠,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跌落下去。
前有狼後有虎,華兮綰顧不得周遭突變的一切,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逃走,逃開眼前殺手的暗殺!
她必須要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