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軍營中來了一位嬌客。獵獵紅衣飛揚,烏髮黝黑髮亮,乍一看到她時,我離她尚有一段距離,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是單憑這氣勢,小姐我斷定這嬌客不是一般的嬌。
我身邊本來正常無比的扶桑突然向我聲稱肚子疼,我還沒問他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已然一溜煙跑了。
於是我裝作沒事人一樣又往前走了幾步,眼眸漫不經心地望着別處,實則是在有一着沒一着地打量那嬌客的面容。
果然,先前小姐的斷定就是對的,這姑娘,顧盼含情,眉目脫俗,瞳中清澈,紅脣嬌俏……實乃禍國殃民的一大好苗子。
我心下暗道不妙,莫非當日自己胡說出來的給謝長風找嬌客這事兒一語成讖?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嬌客?
彼時那姑娘正在和看守營地的幾位小哥爭執着什麼,那嬌客的臉蛋都漲得通紅。然後她一跺腳,跑遠了幾步一個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糾結着什麼。
那姑娘突然回頭,卻發現了我,便抿了笑意,奔着小碎步子朝我走來。小姐我其實很想逃,奈何腳下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絲毫動彈不得。我看到這姑娘頗有禮貌地朝我福了福身子,嗓音婉轉如同黃鶯出谷:
“見過將軍夫人。小女來自陵城千銀山,名喚鍾靈,前來尋一故人。此番叨擾軍隊,鍾靈深感抱歉,煩請夫人帶我進軍營見一見謝將軍。”
我的舌頭頓時有些打結的架勢:“什、什麼將軍夫人……你怎麼知道我是將軍夫人?”罷了,小姐我看她那麼清澈的眸子,也不想瞞她什麼。
鍾靈朝我笑了笑,眉宇間是一股不同尋常的傲氣。以小姐我多年閱人的經歷來看,這鐘靈並非一般人。鍾靈道:“世人只道將軍夫人天姿國色、佳人傾城,前些日子我也聽聞將軍夫人千里追夫的感人事蹟。這軍營中女子不多,鍾靈所遇又是夫人這般美麗的女子,鍾靈斗膽猜測你就是將軍夫人。”
這一番話聽得我這個小心兒盪漾盪漾的……雖然我看她長的模樣就不能想象出家國天下是有怎麼樣好的態勢,但是如今謝長風都是我的人了,她再怎麼嬌,有夫人我坐鎮,還怕個什麼?
這姑娘嘴甜得緊,實在是對我的口味!於是我朝她攤出左手:“鍾姑娘,跟我來。”
她笑着點點頭,頓時我似乎看到一羣白鴿子在她身後飛向藍天,白鴿子們還嵌着一直綠橄欖。
“敢問鍾姑娘,你要找的人,他長什麼樣啊?”我擔心她就是來找謝長風的,於是有些不確定地問了話。
鍾靈擡眼,眼眸裡是深深的落寞:“說起來,我已經三年沒有見到他了。他當初離開我,只留下他的盤纏……他高高瘦瘦的,喜歡穿暗色的衣裳,頭髮烏黑黑,一雙眼睛很美很美……”
其實我覺得鍾靈這番話並沒有給我提供什麼信息,她所說的,再精簡透徹一些的話,就跟說“他有兩隻眼睛”、“他有兩個鼻孔”此類差不多了。
“我除了知道他叫亟臨,什麼也不知道。”鍾靈嘆了口氣,小跑兩步跟上我的步伐,繼續道:“家僕打聽說亟臨當年是往南疆的方向來的,我就沿着南疆的路一直找啊找,然後來到了軍營。”
我點點頭,心裡像是沉下了一塊大石頭。還好還好,這個亟臨我不認識,應該不會是謝長風。但是我還是覺得奇怪,你說鍾靈在南疆找人吧,那人還是三年前失蹤的。這不應該往南疆定居下來的人羣中找嗎?我們軍隊中的將士多半是隨駐營而暫居下來,而且軍隊經常有變更調換,如若她要找的那人不是鐵了心要駐紮在南疆,現在怕是早就回朝守太平了。
我停下腳步,話音有些沉落:“我忘了。”
鍾靈也停了步子,疑惑道:“忘了……什麼?”
“我怎麼能輕易相信一個陌生女子呢?而且,你是怎麼進軍營中的?”
鍾靈撓了撓發後心,有些不好意思:“鍾靈來自千銀山……”說着,她從腰間取下一枚掛飾,遞到我面前,繼續說道:“這個東西自小就掛在我身上,世上至此一枚,名喚毓秀。謝將軍應該認得它,若是將軍夫人不相信鍾靈,大可把這玉佩讓謝將軍過目。”
我心中百轉千回,萬一這玉佩是你偷來的,我又如何得知呢?
鍾靈許是見我半天沒有回答,竟是有些激動起來:“你若是讓我進去,我就讓我爹賜大月國一座金山!”
“……”這倒是把小姐我嚇住了,這小姑娘這麼闊氣……不過看衣着和修養倒也不凡……軍中習武的漢子那麼多,她一個小姑娘又能攪起多大的事兒來?
於是我點點頭,“那鍾姑娘要記得……金山啊。”
鍾靈點點頭,伸出手往身前一指:“還請將軍夫人帶路。”
彼時謝長風正在他的帳子裡看書,這幾天他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隨夫人我的要求,他總算是答應每天穿好衣服,不能再耍*了。
我讓鍾靈在帳外等一會兒,我進去通報。掀開簾子,我家的大塊頭頓時擡眼望向我,那種相顧生情的眼神,真是……這輩子就只有本夫人可以擁有啦。
我幾步走上前,溫聲道:“謝長風……帳子外頭有個叫鍾靈的漂亮姑娘要找你。”
謝長風眉目一皺:“鍾靈?”
我繼續解釋:“這姑娘看着也不像什麼壞人。她自稱她來自千銀山,來軍中找一位故人……可能你是軍隊中的老大,她要找人,還得先拜訪你一下。”
謝長風放下書本,擡起頭來朝外道:“鍾姑娘,請進。”
就在鍾靈進帳子的一剎那間,小姐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探看兩人的眼神。鍾靈的眼神依舊清澈明亮,看到謝長風之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謝長風的眼神不帶什麼溫度,從鍾靈進來的那一刻,眼裡就波瀾不驚。還好還好,這兩人明顯相見不相識,本夫人也就安心了。
“你說你來自千銀山?”
鍾靈點點頭,將那枚玉佩交給謝長風過目,解釋道:“這玉佩名喚毓秀,自小便跟在我身上。我從千銀山出來已經有三個月了,爹他派了很多暗捕來追我,我很不容易纔來到的南疆,不想沒有收穫就回去。”
我突然覺得鍾靈真是情深義重,果然我大月國的女兒都是很英勇的。
謝長風淡聲道:“鍾姑娘,你那位故人,叫什麼?”
“他叫亟臨!”鍾靈突然激動起來,眼中淚光閃閃:“他跟我在一起的歲月將近兩個月,可是,我除了他叫亟臨,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很失敗?當年的我真是個傻子……”
我連忙起身去拍拍鍾靈的背,以此來安撫她。同爲女人,本夫人深切感受到鍾靈對亟臨的思念。如同當初我千里迢迢來到南疆,心中支撐我堅持下來的,便是我要找到謝長風,我不要他死。
“姑娘所提的這位亟臨公子,恕我尚不得知他是誰。至於軍營中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一時半會兒也是找不出來的。但姑娘若不嫌棄,大可放心住在軍營。我會派人尋找這樣一個人,姑娘不用太着急。”
聽罷謝長風的安排,我滿心歡喜地點點頭:“是啊是啊,軍營裡雖然男人多,但他們都是很正直很好的人!再說了,有我這個將軍夫人罩着你,你也不用怕的!”
軍營裡姑娘本就沒有什麼,除了歡歡姐,我幾乎是個把月都沒再見到過雌性活物。
於是鍾靈安心在軍營中住了下來,她的帳子就在我帳子的旁邊。
夜晚,我看着這南疆的夜空漫天繁星,就在外多逗留了一會兒。面癱吳勝似乎是出來小解的,見到我,他面無表情地奔過來,朝我小聲道:“夫人,聽說你們今日收留了一位來自千銀山的美麗姑娘?”
我瞪瞪吳勝:“人家漂亮是漂亮,心中已經有人了,你就別再打她的主意了啊。”
吳勝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我從吳勝的眼神中就看到他滿心歡喜的意思。吳勝卻搖搖頭,道:“夫人說笑了,吳勝哪裡敢娶一個千銀山的姑娘回家哦……”
我一聽,有些好奇:“嗯?爲毛?”
吳勝開始面無表情地向我描述。若是換做別人面無表情,夫人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踹他到千丈遠,但介於吳勝是個面癱,小姐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他了。
吳勝告訴我:在大月國,千銀山是個非常特別的存在。
任誰聽到千銀山這三個字,腦海中景象立刻縮影成一道驚雷劈過,只剩下一片白花花金燦燦的光景。千銀山中只住一戶人家,那就是因爲富才名揚四方的鐘氏。作爲大月國第一富商,鍾氏到現下這光景的富裕程度已經難以考究,不過,富得流油是有的,家財萬貫是有的。
“……”
原來鍾靈說要賜大月國一座金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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