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碗放在破舊掉漆的桌上,姑娘走上前爲她娘披上一件稍稍厚實了點的棉衣。
“那藥正燙,稍稍晾一下就能喝了。”
姑娘笑着坐在她孃親的身邊,一邊說着話一邊幫她娘捶背。女人搖了搖頭一把捉住了姑娘凍的起了凍瘡的小手。
“花兒啊,是爹孃對不起你,這麼多年跟着爹孃挨餓受凍的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瞧瞧這手這糟蹋成什麼樣子了!左右娘這病也好不起來,以後別抓藥了,省點錢給你做身厚實的衣裳穿。”
夏嫣站在一邊眼眶微紅,那女人掉着眼淚,還時不時的猛咳,她正看着女兒發紅的小手,一顆顆眼淚掉在那手上像是能灼傷人似的。
姑娘嬌憨的笑,然後把自己的一雙手抽了回來幫她娘捶背。
“娘,您說什麼呢?不管怎樣您的藥絕對不能停!爹出去找夥計做了也夠一個月了,說不得今天還能帶些炭火回來,到時候家裡暖和點,您也不用咳的這般受罪。”
“你爹纔是真的受罪啊,這數九寒天的,他還在外面給人做活,他穿的是薄底的布鞋。昨個我見他脫襪子的時候,左腳的小腳趾都給凍掉了,一襪子那截腳趾就跟着掉出來,他怕我看見趕緊把那截腳趾又襪子裡就出去了!”
“什麼?我爹他,他什麼都沒跟我說”
花兒擁着因爲大哭又引起巨咳的孃親哭的傷心,娘倆簡直哭成了淚人。
外面的風呼嘯着,雪花被打着卷的送到人間,轉眼地上已經落下了厚厚的積雪。
花兒鬆開她娘,幫女人擦拭了臉上的眼淚,然後將晾得差不多的藥端過來,“娘,您喝完藥就休息一會,我出去尋尋我爹,這會天快黑了,我怕他不好走。”
“嗯,行,不過你出去的時候把娘這件衣裳也穿上,外頭太冷了。”
安頓了女人躺下,夏嫣和白老頭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上。剛一出門一股子冰冷的空氣便隨着呼吸進了嗓子眼,嗆得夏嫣一陣咳嗽。
前面的花兒已經深一腳淺一腳的跑出去,夏嫣捂住鼻子也跟着往外跑,而白老頭卻只是淡笑着,一眨眼就飄的極遠。
咦?能用飄的?這麼好的方法那老頭子竟然不跟她說?夏嫣嘟嘟嘴不再跑了,想用飄的可是努力好久卻還是原地不動的站在那裡,根本就沒能挪動半點。
正疑惑着,白老頭的聲音傳入耳中,“你是飄不了的,再不快點跑小心追不上嘍!”
我去!這不是坑爹麼?夏嫣氣憤的罵了一句,趕忙拔腿去追。
找了很久,幾乎走過了整個小城纔在一條小巷子裡找到了暈過去的黑頭,這時的他還不叫黑頭,叫張明。
花兒一見到暈倒的父親便趕忙上前呼喊,可任憑她怎麼喊,怎麼推搡,張明就是醒不來。
一顆顆眼淚砸在雪地上,瞬間將雪融化出一個個小坑,夏嫣看得出這時的花兒有多慌張,可是她卻沒辦法幫助她,就算只是在耳邊安慰都是做不到。
“瞧你,這些事都是已經發生過的,咱們只能看,不能逆天改命。你要是再這樣,我就把你踢出去!”
白老頭對夏嫣板着臉如此說,而夏嫣只是倔強的抹了臉上的淚水,瞪了老頭一眼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心中腹誹,“你個鐵石心腸的臭老頭,自己沒同情心還不許別人有同情心!”
花兒眼見父親醒不過來只得用瘦弱的手臂試着拉張明起來,張明的身子有些魁梧,而花兒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姑娘,第一次剛剛把他的上半身拉起來便沒了力氣,張明重重落地時花兒和夏嫣都看到晶瑩白雪上的鮮紅血跡。
“血?怎麼會有血?爹,你哪受傷了爹?”
花兒哭喊着搖晃張明,可是又怎麼會有反應?她只能又一次的試着拉張明起來,周圍不是沒有人路過,只是那些人一見到這邊的情況便更是加快了腳步離開。
終於費了好大的功夫,花兒才把張明拽起來,她自己身上的那件厚實點的棉服,披到張明背後,將兩隻袖子系在他的脖子上。
瘦弱的姑娘拖着足足比她重一倍有餘的父親,就那樣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的方向挪去,這麼冷的大雪天,花兒的額頭上卻滿是汗水,她好幾次摔倒,可又一次次的將父親扶起,往回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離家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花兒的孃親放心不下也出來尋人了。這個咳嗽劇烈時只能扶着牆走不了路的女人穿着單薄的衣服,看到女兒揹着自家男人艱難行走便立即上前幫忙扶着。
“你爹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找到爹的時候他就昏着。娘,您怎麼出來了?您把我爹身上這件衣服解下來穿上。”
花兒有些怪怨她娘,這麼冷的天再出來凍壞了,病情又加重可怎麼辦?
擡頭看了看天,這雪絲毫沒有停的樣子,而她和她爹的身上已經落上厚厚一層雪,不久她孃的身上也會如此。
最終花兒娘還是固執的硬拽着花兒往家裡走,沒有解下那件衣服。
娘倆把人弄回家裡之後張明的衣服檢查他身上的傷口,他身上有很多被棍子打出的淤青,還有些能看出是被拳打腳踢的痕跡,背上的一道傷口尤爲顯眼,是被用刀砍傷的。
“花兒,快,快去找大夫來,到濟仁藥鋪,豐大夫心善,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哎,娘,花兒這就去!”
冒着大雪,花兒去尋大夫去了,可是這一去卻再也沒有回來
她在半路撞上了一個紈絝子,這人看她長的好看就命手下將她擄走。夏嫣咬牙切齒的跟在他們後面,見這些人進了一座大宅子,門口懸着的牌匾上鎏金的“章府”兩個大字正閃着光。
擄走花兒的這個敗類名叫章啓生,是章府唯一的獨子,父母的嬌慣造就了他目中無人,不明善惡的狂妄。
可憐的花兒當晚就被強了,不管她怎樣哭着求饒,怎樣拼命掙扎,她的身子都成了殘破的,連着靈魂也殘破了。而她家中的爹孃正焦急的等着大夫來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