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小兩口看出龍耀和夏嫣是誠心拜見他們父親的,便也就點點頭,從了他們的請求。
張老漢住在最西邊的廂房裡,他老伴去世的早,所以這寬大的房間內只他一人居住。因摔斷過腿,無法正常走路,那張牀便是他坐臥時間最長的地方。
張姓男子先是敲了敲門,聽到裡面蒼老的聲音讓他進去之後這才領着龍耀和夏嫣進了屋,腳剛踏進屋裡,一股子尿騷味就直往鼻子裡鑽。
那男子顯然是習慣了,他自己並無什麼不適,只是看着龍耀和夏嫣的目光有些歉然。
夏嫣有短暫的呼吸停止,然後便放鬆自己對他笑了笑。
“爹,有兩位客人想要見您。”
“誰準你帶人進來的?出去,出去,我這誰也不歡迎!”
老漢一見有人進來就氣惱的丟來一個枕頭,然後極快速的將牀幔都扯了下來,生怕被人看到他的模樣。
夏嫣往前幾步語氣溫和,“老人家,我們沒有惡意,就是聽張說這麼堅固的房子是您蓋成的,所以很是佩服您,就想着過來拜訪您一下。”
龍耀站在夏嫣身後眼睛看向牀鋪,俊秀的臉頰上沒有半絲惱怒,對於這老人家他自然是該恭敬。
“我這腿都斷了還提蓋房子做什麼?你們是來寒磣我老漢的?”
“絕對沒有,您誤會了。只是我們剛從漢州那邊過來,所見的房屋幾乎全都坍塌,所以來到您家裡便覺得這房屋簡直讓人太驚歎。”
牀幔裡好久都沒有傳來說話聲,夏嫣與龍耀和張三人面面相覷,都拿不準這老爺子心裡在想什麼。過了許久裡面才又傳出聲音,“那邊的傷亡很嚴重嗎?”
龍耀上前一步,然後沉聲道,“十分嚴重,傷亡皆半。”
緊接着便是老漢緊張而顫抖的聲音,“你們是漢州本地人?那你們可識得喬山一家?”
“老人家。我們不是漢州人,只是路過那裡罷了,您有親朋好友在漢州?我們爲救災在那裡呆了三天,也算是把人都認的小半了,可是卻沒有聽到過喬山這個名字。”
“不知道喬山?那張喜鳳呢?”
“還是沒聽過。”
這次龍耀是想了片刻才說的,他不能冒然回答,看得出這一家人對老漢很重要,他怕刺激到老人家。回頭一看那張姓男子,只見他表情有些僵硬,眼眶紅紅的卻是沒有出聲。
“他們兩口子都沒聽過?那翠兒和妮兒呢?那倆丫頭,罷了,連他們夫妻都不知道又怎麼會曉得她們姐妹倆!”
說到最後老漢的聲音中竟帶着些頹然,龍耀和夏嫣同時驚訝的看向彼此,夏嫣是個急躁性子,當即便道,“您所說的翠兒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嗎?她眼睛的,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趁着夏嫣問話,龍耀悄聲問那姓張的男子,“不知令尊所問的是?”
“我爹問的是姐姐一家子。”
龍耀點頭,心中瞭然。而這時張老漢卻驚訝的一把撩起牀幔,看着夏嫣的目光簡直激動的要瞪出來了,“你知道翠兒?那丫頭現在可好?她爹孃呢?”
“啊?呃,不怎麼好,翠兒的腿被房樑壓斷,因爲救的有些遲了所以斷肢壞死,最後只能截肢,不管怎麼說好歹保住了一條命。可她的父母和妹妹,應該是已經”
剩下的話不必說明,張老漢已知道結果,沒想到啊,就這麼一場天災,他竟然連女兒最後一眼都見不到了。
老漢蒼老的臉頰滑下兩行淚水,有人說人生最痛心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夏嫣以前體會不了這句話的意義,可現在看到老漢已經忍到渾身顫抖卻說不出一個字的模樣,到是真的能感受到這種切膚的痛了。
龍耀與夏嫣都緘默了,而張老漢與張兩個人皆是啜泣着,過了不知道多久,老漢這才啞着嗓子說道,“讓兩位見笑了,老漢現在需要平復一下心情,等我緩過來在接待你們可好?”
“好,還請老人家不必過度憂思,保重身子爲上啊。”
“多謝關係,老漢我會注意的。”
龍耀與夏嫣跨出這屋門的時候不禁感嘆世事無常,而與翠兒一家的緣分到也是不淺,想起那個小丫頭,不知她現在可好?
張被他父親留在房間裡不知要商量什麼,龍耀與夏嫣去了堂屋,鍾垠、江鼎、紫影和銘風正坐在桌前。一見兩位主子回來,江鼎他們立刻起身。
“看了看這三人,夏嫣在龍耀身邊落坐,倒是沒什麼心情與他們說話。”
從張老漢屋裡出來以後,張也來了堂屋,張大嫂見他臉色不好便開口問了一句,“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說着話還轉頭看了龍耀、夏嫣一眼,似是猜出來這事情與他二人有關。
“剛剛咱爹向兩位客人打聽姐姐和姐夫的情況,得知姐夫、姐姐和妮兒身死,翠兒也截了肢。”
“什麼?竟然會這樣?那你還等什麼?快把翠兒接回來啊,爹孃都不在了,留她一個小女孩可怎麼照顧自己?”
“爹說的也是這事,這會上路不安全,等雨停了我就去。”
夏嫣坐在一旁,聽完兩人的話不由多看了他們一眼,這一家人到都是善良的,這樣的家庭就算暫時困頓也不會太久的。
“翠兒那你們不用擔心,她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況且我們臨走的時候還讓大夫多多照顧她,李知府那我們也打過招呼的,她不會有什麼事。”
“啊?這麼說來你們還是翠兒那丫頭的救命恩人呢。那個,我們村裡人不會說什麼感謝人的話,這樣,我現在就去把家裡那隻老母雞宰了,晚上給你們燉雞肉吃!”
張大嫂眼中還有點發紅,但聽到夏嫣說的這些以後卻是站了起來,作勢要往外走。
讓紫影將人攔住,夏嫣這才道,“張大嫂你就別忙了,就算要殺雞,也得等翠兒回來燉給她吃的好,我們有口吃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