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鍾墨對她太好,所以她理所當然的覺着指使他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是再正常不過,而罔顧了他自己的看法?
這種想法真的好可怕,要不是鍾墨這次發了火,她是否還會一直這般理所應當的透支別人對她的容忍力?
想着想着,夏嫣被自己驚起一身的冷汗。
被救下的傷者太多,等到晚上的時候那三簍子的藥早都空空如也了。
若是之前,夏嫣一定會想着法的先把鍾墨身上的那些藥給摳扒出來,但經過下午那事之後她絕不會再那般做了。
晚上吃飯時鐘墨和江禮已經睡醒,大家一起吃完飯龍耀和江鼎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來,紫影立刻將準備好的熱飯給兩人端上。
“救下多少百姓了?”
“下午又找到一百來人,越往後越難找到人,估計明日再一天,往後怕是也不會再找到幾人了。”
“嗯,你先吃吧,我就在周圍走走。”
夏嫣心裡有些悶,想走走也是可以理解,但她現在腳受傷了,能走嗎?
“你別擔心,鍾叔幫我的腳上上了藥,現在已經好多了,走幾步沒事。你吃完了就去找我吧。”
“嗯,那你自己小心點。”
龍耀說着話便捧起碗,示意一邊的紫影陪她一起。
銘風已經帶着他的命令離開大半日了,也不知這會有沒有將消息傳遞出去,若是順利的話後日應該就會有人送食物和藥材過來了。
正和江鼎兩人吃完飯,李縣令攆着大肚子走過來,龍耀看了他一眼,把碗給了江鼎。
“李縣令此時過來可是做好決定了?”
“呵呵,本官回去想了想,覺得你們說的自給自足這法子不錯,至於本官出錢買藥材這點,還是得看所需的數量和價格,要是能支付得起的話我也是不會推辭的。”
“那不知李縣令的預算是多少?”
“呃,多了沒有,一百兩銀子還是有的。”
龍耀聽了這話便笑了,他擡眼看着這身體發福的李縣令,嘲諷之意已經不能再明顯。一百兩,他還真拿得出手!
看出龍耀的鄙夷,李縣令有些心虛的垂了下眼眸,轉眼又挺起腰桿。他家婆娘說的對,爲百姓散財縱然有可能會升官發財,但做做樣子也就可以了,誰會吃飽了撐的拿自己的錢財爲別人謀福利?
況且這升官的事先不說有沒有譜,他就算能拿也不會拿出太多來。若是上面派人清查他那些錢財的來路,到時候別說是升官發財,恐怕他還得落得個貪吞公款和受賄的罪名。
“這一百兩銀子雖然不算太多,但還是能支撐些日子的吧,況且本官向來清廉,府中也沒有多少銀錢,所以這一百兩可真的是極限了!”
“哦?是嗎?別的不多說,五日前田堡村的村長還去你府裡做客,光是他孝敬你的便不止這一百兩了吧?”
“你,這事他不可能會對別人亂嚼舌根,你又是從何得知?”
李縣令的臉色立即大變,說話的聲音也因此提高了不止一個音階,他秉着呼吸看向龍耀,眼神犀利的像是要將他看穿。
龍耀依然靜靜的坐在那裡,表情淡然,與略顯緊張的李縣令相比更似九天之上的謫仙,漠看塵世,亦無意沾惹塵事。
他淡淡的掃了李縣令一眼,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裡,“世上無不透風的牆,既然我能知道,那你上面的人,乃至皇帝都有可能知道,你想不想知道這事被捅出去的後果?”
“你,你敢?!”
“我爲何會不敢?或許你可以試試,看我究竟敢不敢那樣做。既然我有知道的本事,就有幫你捅破天的本事,別想着殺人滅口,不然我會讓你死的更早,更痛快!李縣令不妨回去再‘好好’想想,希望明日一早你已經有了答案。”
說完這話,龍耀便不再理會臉色極爲難看的李縣令,起身尋夏嫣去了。
李縣令汗津津的站在原地,看着龍耀的背影漸漸走遠,許久後才發現全身的汗早就被冷風吹的冰涼,溼答答的衣服粘在身上,有說不出的難受。
他不知道龍耀的身份,但也絕不會還像之前那般,認爲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過路人,這人一點都不簡單,甚至可以說很危險。
腦中不停的思考龍耀方纔說過的那些話,邊走邊還思量着他的身份,李縣令有些踉蹌的走着,口中喃喃道,“翟光?這個翟光到底是哪路來的神仙啊?”
夏嫣亂無目的的四處走着,索性因爲腿腳不方便所以也走不快,龍耀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傷員集中的那大帳篷裡。
傷者太多,條件又簡陋,整個帳篷裡面飄着一股子混合在一塊的血腥味和汗臭。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龍耀強自將這種讓人作嘔的感覺壓下,邁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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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的腿還能好嗎?今天我都感覺不出來這條腿了,就好像沒有右腿一樣。”
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夏嫣,她的小手黑乎乎的,夏嫣正拿着溼帕子一點一點幫她擦拭。
聽着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夏嫣只能低着頭,連回答的勇氣都沒有,地震時這小女孩的右腿被垮塌的房樑壓斷,等龍耀他們將她救出來,她的右腿已經因長時間未過血而發紫變黑,於是爲了保她性命,鍾垠只能爲她做了截肢
這會小姑娘因麻醉藥的藥效還沒過所以感覺不到什麼,等這藥性一過疼痛是必然的,一旦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沒了右腿,想必她一定會因爲接受不了而奔潰的。
小女孩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急了,她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因爲臀部以下使不上勁只得作罷。
“姐姐,你怎麼了?你還沒回答翠兒的話呢。”
夏嫣擡頭,哽咽了的喉頭髮不出半點聲音。這時她身後熟悉的男聲響起,話音中帶着讓人安心的氣息。
“你叫翠兒是嗎?今年多大了?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今年七歲,家裡本來還有爹孃和妹妹,可是從我醒來以後一直都沒有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