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雞,荷葉雞……”伊薇上氣不接下氣、一口一隻雞地叫喚滄葉寒的時候,人距離他足足有三十米遠,伊薇極度不解的是:自己在警校那些鍛鍊,那些沒日沒夜的狂奔,難道都白練了?爲什麼一穿到古代,體質就退化向林妹妹弱柳扶風型了?怎麼滄葉寒就健步如飛,還一個勁回眸拋來不屑無奈的目光?
“你……你丫奔得跟一火箭似地,蹄子放緩些等等我會死啊?”沒好氣的,伊薇趕上滄葉寒的時候,他正瀟灑地蹲在溪邊美美喝着清水,讓一臉狼狽、滿頭大汗的伊薇如何平靜得了內心憤懣?
“你這樣走三步退兩步的,浪跡天涯的夢就只能縮在雲都邊郊,妄想與我劍走江湖。”滄葉寒舀了一葉清水遞給伊薇,輕描淡寫地打擊着她本就瀕臨崩潰的心靈。
“我纔不要賤走江湖咧!”伊薇瞪了眼滄葉寒,然後手腳一攤,在溪邊圓石上擺起了大字型,盡情呼吸着清晨陽光下微涼的空氣,“哪有走一夜都不讓睡的?鐵打的也要垮呀!這樣不行!要不咱僱輛馬車吧?”
“你聽說過江湖浪子坐着馬車四海飄搖的嘛?”滄葉寒苦笑着問道,“再說,荒郊野林的,哪來的馬車?”
後半句話是個事實,伊薇輕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遊目四顧,卻赫然發現,就算是千年不變的事實,也有開天闢地頭一遭的奇蹟,何況,那輛叮叮咚咚穿梭在林間的馬車,不正強有力地推翻了滄葉寒的論斷嗎?
“哎!哎!僱車啊!僱車啊!”伊薇隨即上了發條般蹦起身來,揮着手大呼道,儼然一副在二十一世紀物慾橫流社會裡搶着打的的架勢。
“不知來歷,有你這樣惹禍上身的嘛?”滄葉寒狠狠打落伊薇的手,心下絕對懷疑這突如其來的馬車蹊蹺,但是因爲伊薇的呼喊,馬車已經奔了過來。
馬車車廂裝飾簡潔卻不粗陋,兩匹褐馬矯健有力,車伕帶着斗笠,臉深埋在陰影下,聲音粗重而沙啞:“兩位是要坐車?”
“是是是!”伊薇的腦袋點得就像小雞啄米,滄葉寒卻不動聲色地問道:“敢問閣下一大清早怎會選這荒郊野林做起生意來?”
“剛從城外家中驅馬過來,正準備進城的,豈料有幸在此便承蒙了二位的生意。”車伕回答得不卑不吭,卻還是深戴着斗笠,不願以臉示人。
“呵呵,算你走運了,我們要做的是長期生意。”伊薇毫無心機地傻笑着,心下卻暗忖要真有詐,憑藉着身邊這位高手,保住小命應該沒問題。何況,自打穿到古代,伊薇猛然發覺自己對於生死遠沒有穿前那麼上心,既然“是禍躲不過”,穿越這種狗血的事都發生了,還怕什麼奇蹟不降臨?
“可以,二位請上車吧。”車伕招呼着,掀開車廂的簾子,伊薇好奇地探進半個腦袋,車內乾淨得有些過分,不像是做過生意的馬車,倒還真像是個美麗的圈套。
回身望向滄葉寒,他冷峻的脣角輕輕勾起,顯然一副發現了不止一處蹊蹺樣的得意臉孔。
“你敢坐嗎?”伊薇迅速將滄葉寒拉至一邊問道,言下之意就是:“是個火坑,你跳不?你跳我就跳。”
“敢!有什麼不敢的?”豈料滄葉寒懷疑歸懷疑,卻絲毫不怯步,先伊薇一腳踏上馬車,悠閒地靠坐在了車廂內,然後露出難得爽朗到傻氣的笑容,對伊薇道:“不瞞你說,我還是第一次坐馬車。”
這一句話差點雷得正慢慢爬上來的伊薇失足摔下去:“呵!敢情你還是‘處女坐’!”
“什麼坐?”滄葉寒眉頭一皺。
伊薇正要解釋,車伕忽然打斷問道:“不知二位是要去往何處?”
“哪都無所謂,反正離開雲都越遠越好。”伊薇頭也不回拋話道。
“好。”車伕倒是爽快,正要揚鞭,突然被伊薇攔下,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正色地問道:“你知道六王府在相對這裡什麼方向嗎?”
“南,偏東。”車伕答道。
“好!”伊薇一拍車伕的肩膀,就像拍馬屁準備策馬紅塵般大義凌然,“那麼,你就往西北方向奔!我要離開那個鬼地方越遠越好!”
誰知車伕比她還要大義凌然,伊薇話音未落,車伕手下馬鞭狠狠一甩,估計那甩的程度重了點,兩匹馬兒嘶叫一聲,撒蹄狂奔,震得伊薇一下子沒有蹲穩,往後仰去,看見滄葉寒倒轉的俊逸臉龐。
於是,伊薇的江湖之旅就這樣在滄葉寒不屑的目光下開始了,儘管,伊薇此刻還不知道,她壓根兒沒有逃出六王府(或者說左龍淵)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