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東雨梨走後,秋月白還在想着她說的熏衣草的安眠功效,把玩着手裡的荷包,突然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立刻傳侍衛進來,秋月白吩咐道:“立刻飛鴿傳書去慄國,告訴祈雲未,着他這次回宮,多帶一些薰衣草過來。”
侍衛領命而去。不知爲何,吩咐完這件事之後,秋月白像是了了一樁心事似的,有鬆了一口氣的愉悅。竟不由的想象着到時那個小女人看到一大堆的薰衣草該是怎樣的驚訝表情。似乎會很有意思。
還有,現在想來,剛纔在抱住她的時候,感覺她明顯的瘦了,不如以前的豐腴。這個小女人,竟如此不懂得照顧自己。看來從今天開始,自己要好好的看着她用膳了。秋月白想。
想到其時,兩人身體緊貼着身體,那種感覺,竟讓秋月白心中又是一緊。下意識的觸摸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黃金的指環上,鑲嵌的如一半心形的紅寶石,在窗外射進來的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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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心殿門外等了大半天的小帽子,脖子都伸直了,終於看到她家小姐緩緩的從裡面出來了。趕緊迎上去,不迭聲的道:“小姐,你總算出來了。再不出來,小帽子就要進去了。小姐,你沒事吧,王爺沒有對你怎麼樣吧?真不明白那個王爺是怎麼想的,非得跟小姐你單獨相處,也不怕傳出去,惹得宮中人的閒話。”
東雨梨沒好氣的道:“他纔不會怕旁人說些什麼呢。”想到剛纔秋月白的所作所爲,就不由得來氣。尤其是當她仍因爲他而狂亂的心跳,就更氣了。
小帽子自然與她家小姐同仇敵愾,道:“他是王爺,自然不怕,難爲小姐你是皇后娘娘,被人看見,還以爲小姐你不守婦道,敗壞名節呢。”
東雨梨聽得這“不守婦道,敗壞名節”八個字,倒是一愣,繼而想到這裡是古代,如果被安上了這麼一個罪名,莫不是會像電視劇中一樣被浸豬籠吧?簡直不寒而慄。還是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說話間,兩個人匆匆的離開了清心殿周圍。向着秋風澄現在所居的元青宮的偏殿而去。
剛走了沒幾步,小帽子就突然停下了腳步,拉拉她家小姐的衣袖,同時喚道:“小姐……”
東雨梨隨口問道:“怎麼了?”順着小帽子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不遠之處,一個宮裝麗人正向自己這邊走來。
但見那女子與東雨梨差不多年紀,一張俏臉上的膚色,並非大多數大家閨秀一樣不見天日的白皙,而是帶着太陽曬過的金棕色,倒顯得別具一格,十分的健康清朗;細細的眉毛下,一雙大眼,秀氣的鼻子,微微嘟着的紅粉小嘴,搭配的相當和諧。總而言之,是一位大美女。除了一頭烏髮上插滿了各式珠花、髮簪,顯得有些俗豔之外。
那宮裝麗人顯然也看見了東雨梨。先是一愣,繼而加快了步伐,向她走去。那架勢,用一個詞來形容,就好像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這是怎麼個情況?東雨梨不由的轉過頭去,用眼神向小帽子詢問。
便聽小帽子十分不樂意的道:“小姐,她不就是那個房將軍的女兒,房妙妘。”
東雨梨的心一動,原來她就是那個剛剛嫁給秋月白做側妃的房妙妘啊。想到這兒,再看這宮裝麗人時,竟有些許的不舒服。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小帽子給她家小姐解釋完來人的身份之時,房妙妘也正好站在了她們的面前。聽得小帽子竟用那種語氣,還是直呼自己的閨名,房妙妘不由的斥道:“你這個臭丫鬟,見到本王妃不行禮也就罷了,還竟敢直呼本王妃的名諱,真是豈有此理,沒大沒小。哼,東雨梨,都
不知道你這個做主子的是怎麼樣管教奴才的?”
小帽子一聽這話,也急了,罵她不要緊,但她可聽不慣旁人說她家小姐的半句不好。剛想罵回去,卻被東雨梨使個眼色,按住了。
便聽東雨梨不急不緩的道:“側妃娘娘是吧?小帽子適才沒有向側妃你請安,又直呼側妃娘娘您的大名,確實是沒大沒小。都怪本宮平日裡把她慣壞了。”
此言一出,不僅小帽子驚訝的看向她家小姐,就連房妙妘都大吃一驚。想當初她與東雨梨互不看順眼對方,一見面便是,輕則動口,重則便動起手來。簡直水火不容,兩個人誰也不服誰,誰也沒向誰說過半句軟話。鬥得其樂無窮。
房妙妘之所以甫一見面,就找小帽子的麻煩,擺明了是向東雨梨挑釁,她也已做好了繼續戰鬥的準備。只是東雨梨的反應卻大出她的意料,她不僅沒反擊自己,聽這口氣倒像是在跟自己道歉。這是怎麼個情況?
房妙妘一時之間有些楞。繼而想到,現在的東雨梨,失憶了,看來傳言說她,自從從馬上摔下來,醒了之後,便性情大變是真的了。
想到這兒,房妙妘不禁有些得意的幸災樂禍。
只是沒等她樂幾秒鐘,便聽東雨梨話音一轉,接着道:“只是,小帽子只是一個丫鬟,難免有失禮之處。但是側妃娘娘您,明明知道本宮是皇后娘娘,卻不向本宮行禮也就罷了,竟敢直呼本宮的名諱,簡直是豈有此理,沒大沒小。也不知你這個側妃娘娘,又是被誰慣出來的?”
這番話本是房妙妘教訓小帽子的,現在被東雨梨一字不落的悉數奉還給了她。
被別人將自己罵別人的話,又罵回給了自己,這種恥辱是加倍的。房妙妘還以爲東雨梨真的轉了性,哪知卻比失憶之前,更加的伶牙俐齒。一時之間,又氣又惱,卻又不知如何回擊,只能指着東雨梨道:“東雨梨,你,你……”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小帽子聽得她家小姐替自己出頭,狠狠教訓了房妙妘一番,自然也覺得痛快,眼見房妙妘氣急敗壞的樣子,她更是火上澆油,說道:“什麼你呀你的,我們家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請側妃娘娘您注意一下規矩。”
她故意加重“側妃”兩個字的語氣,顯然知道什麼纔是房妙妘的痛腳。
果然就看到房妙妘一張俏臉被氣得更加通紅,轉而指着小帽子道:“你……”
東雨梨不禁搖搖頭。之前聽得小帽子說過她與這個房妙妘之間的恩怨,她還以爲是個多厲害的角色,哪知才被人搶白了兩三句,便語無倫次,沉不住氣了。可見再狠也狠不到哪裡去,頂多是個被寵壞的爛蘋果。想到之前的自己,居然跟她鬥得不亦樂乎,看對手如何,就知道自己當時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現在的她,當然不會爭這種無謂的意氣,於是對小帽子道:“好了,小帽子。我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就不妨礙側妃娘娘您了。”
小帽子道:“是,小姐。”向房妙妘眨眨眼,又惹得她一陣氣惱。
眼看着東雨梨和小帽子經過自己的身邊。這時,她身旁伺候的丫鬟提醒道:“娘娘,我們不是要去清心殿看王爺嗎?”
這一下提醒了房妙妘,一見到東雨梨,差點都忘了自己的正經事。秋月白已經好幾天沒去她的寢宮了,她雖然也很生氣,但是所幸的的是,他也沒去那個什麼如嬪、媛嬪那裡去,只在勤政殿裡處理政事。這樣一想,房妙妘心裡就平衡了。
今天,她一早聽說秋月白下了朝,回到清心殿,便趕着來見他,卻沒想到在半路上碰到了東雨梨。耽誤了這許多時間。
房妙妘剛轉過身想要繼續往清心殿去
,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剛纔東雨梨好像就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一念及此,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喊道:“東雨梨,你給我站住。”
剛走了沒幾步的東雨梨,聽到她的聲音,本不打算理睬,但房妙妘已經三兩步的攔在她的面前了,雙眼如要噴火似的,直盯住她不放。
小帽子看着她一副要打架的架勢,道:“我們家小姐已經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你幹什麼還死皮賴臉的攔着我家小姐,不讓走啊?”
房妙妘此刻才顧不得與她鬥氣,只盯着東雨梨,質問道:“你剛纔去哪了?爲什麼會從清心殿的方向走來?你是不是去找王爺了?”一想到這最後一個可能性,雙眼裡的怒火燒的更甚。
還真是愛亂吃醋啊。東雨梨氣定神閒的道:“本宮剛纔去了哪裡,是不是從清心殿的方向而來,還有是不是去找王爺了,這一系列的行蹤,難道還要向側妃娘娘您報備嗎?”
她發現跟那個秋月白相處的久了,就連自己說話的語氣都沾染了他那種不冷不淡的習性。想到他,心頭仍是不自覺一跳。繼而向房妙妘道:“側妃娘娘,如果想知道的話,不如親口去問王爺好了。”
非常惡劣的將大火引到了秋月白那裡。哼,誰讓他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娶了一個又一個,還連累自己被別人吃這種莫名其妙的乾醋。想到這裡,東雨梨嘴角邪惡的扯出一個微笑來。
房妙妘卻誤以爲她在嘲笑自己,東雨梨越得意,她就越氣惱,道:“你這麼說,就是承認去找過王爺了?東雨梨,你好不要臉,別忘了你現在可是皇后娘娘,是有婦之夫,居然還想着去勾引王爺,真是,真是……不要臉。”就連罵人的本領都不大好,憋了半天,也只說出“不要臉”三個字來。
小帽子聽得她這般不尊重她家小姐,氣不打一處來,就要罵回去。卻被東雨梨攔下了。
只因東雨梨看着那房妙妘一副憤慨的樣子,卻只覺得好笑。不由得逗她:“側妃娘娘說本宮勾引王爺,這話說得未免有失公允。據本宮所知,勾引這件事,就好比釣魚,也得要願者上鉤才行。”
潛臺詞就是,王爺也樂得被她勾引。便見房妙妘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青的,顯然被氣得不輕。卻苦於一時之間,找不着合適的話來罵,只能指着東雨梨,一個勁的說:“東雨梨,你……”
東雨梨看她懊惱的樣子,倒有些不忍再逗她了,便道:“算了,本宮剛纔是跟你開玩笑的,就當我沒說過。”頓了頓,又道:“側妃娘娘,你與其浪費時間,在這裡和我鬥氣,不如省下來好好跟你家王爺相處。”
她本是好心,哪知房妙妘不僅不領情,還以爲她是在嘲笑自己,怒道:“東雨梨,你少在這裡教訓我。你以爲王爺真的喜歡你嗎?別忘了,王爺最後娶的還是我,你始終是我的手下敗將,還是我贏了。”
看着房妙妘說到“我贏了”之時那躊躇滿志、得意洋洋的樣子,東雨梨不禁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感情是可以分勝負的嗎?看房妙妘,倒像是贏了她東雨梨,比嫁給秋月白這件事更重要似的。
東雨梨不願與她多做糾纏,於是道:“那恭喜側妃娘娘你贏了。”一副根本不在乎你贏或者輸,甚至是不屑跟你搶的樣子。把房妙妘那剛剛建立起來的勝利之感一下子澆熄了。
便聽東雨梨道:“本宮還有事,要先行一步了。側妃娘娘你自便。小帽子,我們走。”
便剩下房妙妘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東雨梨的背影,又氣惱,又無可奈何。只能狠狠的瞪着她越走越遠,一雙穿着精緻繡花鞋的小腳,恨恨的在地上跺着,倒像小朋友爲被搶走的玩具而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