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玄愣住,“怎麼是你?”
陳清裡緩緩一笑:“四哥不是應該覺得很正常麼,這樣的事四哥做起來應當是輕車熟路的,怎的如今如此驚訝?”
他臉色陰沉:“你想殺我?”
陳清玄微笑:“答對了!”
一聲響指,陳清玄的周圍立即圍了六七人。
陳清裡淡淡道:“殺了他!”
陳清裡大喊:“老九你敢!老九,太子一定會知道是你,是你殺的我!”
“先前的人並不是我派的,四哥,我今日所做不過是仿效你先前對我做的而已。”
一行人面露狠色狠狠地衝上去,陳清玄漸落下風,一行人得了上風更是狠勁上涌。
刀擊聲相碰,陳清玄身中好幾刀,漸漸地倒下去,臨死前滿眼不甘地看着陳清裡。
陳清裡神色淡淡,將一塊令牌扔在他旁邊:“莫要怨我!實在你已經讓我非常不耐煩了,我心情不好,便只能拿你來出氣了。”
十九道:“爺,都已經處理好了。”
“出發去錦州。”
袁滿和雲白出去的時候,心裡還在惦着陳清裡,雖然他撂下了狠話,可是她還是不相信。他一定是有所顧慮,可是她不怕。
她要去找他,若自己有真正死心的那一天,那她就回來。
小丫頭端了飯菜進來,袁滿望了她幾眼,心中暗下決心,站起來繞着她看了幾圈:“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小丫頭一邊擺飯一邊笑道:“小姐在家的日子少,奴婢又是纔來的,所以小姐不認得奴婢。”
袁滿一笑,手一擡就往她肩周處敲去,原本是順順當當的事情,哪知這個丫頭就跟背後長了眼睛,身子一低就躲了過去。
袁滿冷笑:“好丫頭!府裡的丫頭可都是精心挑選的,你是怎麼混進來的?”狠狠地抓過她的手一看,細皮細肉的,哪裡是當丫頭的料。
她這才抖索了一下,道:“奴婢確實是人牙子帶進來的。”
“你這話哄鬼去吧。普通的丫頭哪裡有你這樣好的膚色,還有你這一手功夫,說,你原先是幹什麼的?”
小丫頭眼圈紅了,“奴婢銀鈴,家裡原是走鏢的,可是有一次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一個來頭很大的人,鏢局上下七十餘口全部被殺,奴婢因爲出去走親戚,才逃過一劫。若不是家裡的老媽媽剩下一口氣,我也不知道這些事。”
袁滿緩緩地鬆開她的手,有些同情地看着她:“既然這樣,那你就跟着我吧。你有沒有想過報仇?”
她咬牙切齒,露出強烈的恨意:“奴婢日思夜想的就是報仇。”
“你在袁府可能找到你的仇人麼?跟我出去,說不定事情另有轉機。”
銀鈴一愣:“可是老爺吩咐……”
袁滿淡淡道:“他吩咐了也是白吩咐,我只是想爲自己活一回,難道有問題麼?你不去也沒關係,你在袁府是沒人幫你調查和找兇手報仇的,讓你的爹孃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吧。”
這話果然說動了她,銀鈴咬牙下定決心,“只是老爺追究起來,小姐不可連累奴婢。”
袁滿道:“沒問題。你先找兩身丫頭的衣服來,我好換了再出去。”
銀鈴聽了忙出去拿了衣服往回走,路上碰見了雲白,頓時嚇得心裡一跳。
雲白認得她,問道:“小姐可在,你手裡拿的什麼東西?”
銀鈴的手一緊,恭敬地回道:“小姐說要香湯沐浴,特意囑咐奴婢多拿了幾身衣服供她挑選。”
雲白點點頭,擡腳就要往她屋裡走。
銀鈴是個伶俐的,忙攔住他:“世子爺現在不可進去,若是小姐正在沐浴呢?再者我看小姐這幾天心情不大好,您不如多想點辦法怎麼哄她高興,如今貿貿然出現在她面前可是會惹小姐不高興。”
雲白細想,這話說的還有幾分道理,吩咐道:“照顧好你們家小姐。”
銀鈴微微一笑:“奴婢省得。”
看着人走遠,銀鈴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袁滿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膀:“好在你是個聰明的,不然我也不敢帶你出去。”
銀鈴膽大,瞪她一眼:“小姐你還說,剛纔可嚇死奴婢了。”
“廢話少說,快點換上衣服!趁着中午侍衛換班的時候,我們偷偷地溜出去。”
兩個人便裝作自然地出了門,臨出門前還與門口的侍衛打了招呼。
眼看着轉過小花園就能到小角門,袁滿心裡暗暗興奮,她的自由離她不遠了!
“你們兩個站住!”
袁滿和銀鈴同時一僵。
居然是三少爺袁彥!就見他一臉怒氣,道:“好好的非不讓我出門,把我當四妹妹一樣給關起來麼?這不許做那不許做,還說別人家的公子原是這樣原是那樣的,也不看看那些人家的公子,一個個都是草包。”
看見兩個小丫頭杵在跟前,他大聲道:“爺房裡有一把木劍,去給爺拿過來。爺要在小花園裡舞劍。”
神哪!袁滿想哭,能不在這個時候添幺蛾子麼?!她低垂着頭:“回少爺的話,我們是四姑娘房裡的丫頭,不曾去過爺的院子,不知道爺的院子在哪裡。”
他大叫:“蠢材和懶貨!叫你去拿個東西還推三阻四的。改天把你們都賣了!不知道不會去問麼?”
銀鈴見了袁彥比見到雲白更加害怕。
袁滿依舊低垂着頭:“回少爺的話,四姑娘吩咐我們去買胭脂水粉和山楂糕。您知道,四姑娘這些天心情不好,夫人生怕姑娘受委屈,因此囑咐凡是姑娘的事情,一下也耽擱不得。現在與爺在這兒說了這麼會子話,等會兒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定要責罰奴婢等。”
一聽是四妹妹的丫頭還是爲四妹妹出去辦事,袁彥好歹臉色好了點:“算了算了,爺再找人去拿。”恰好這時遠處走來一個小廝,他叫道:“你過來!”
小廝就屁顛顛地過來了。
袁滿鬆了一口氣,帶着銀鈴慢慢地走了。
走到小角門拿出令牌給看守的人一看,那看守笑道:“平時都只見姐姐一個人出來買東西,怎麼今天多了個人?”
銀鈴秀眉一揚:“這是夫人的意思,夫人心疼四姑娘。怎麼,這你都要過問?”
看守忙說:“不敢不敢,姐姐您請。”
一出門,袁滿就哈哈大笑,笑得無比暢快:“可算是出來了!走,先去買馬。”
銀鈴家裡雖然是走鏢的,可是也沒大出過遠門,此刻心裡有些不安和惴惴,拉着袁滿的袖子道:“小姐,買了馬我們又該往哪裡去啊,奴婢身上也沒帶多少銀子,出門在外要帶銀子的吧。”
“現在出門在外,不必叫我小姐了。我虛歲十八,你呢?”
“奴婢十六。”
“那你就叫我一聲姐姐吧。我就叫你的名字,以後在外面不要主僕相稱,免得露了痕跡。”
銀鈴甜甜一笑:“姐姐。”
果然是個比自己還天真爛漫的。
買了馬之後,袁滿有些迫不及待:“去錦州。”
到了錦州邊上,一家家客棧問過去,並沒有見一個公子帶着一個隨從來過。袁滿忍不住失望,心想或許是還沒有來吧。
一天早晨,袁滿剛從樓上雅間下來,在樓梯口不提防聽到掌櫃的跟小二在碎嘴。
“掌櫃的,你說還真有這樣的女人,巴巴地出來追男人來。”
“年輕氣盛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只是現在看起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那位公子一早就囑咐過了,無論什麼人到了這兒問起他的消息,都不得透露半分。我收了人家的重金,得替人家保守秘密不是?”掌櫃的一邊撥着算盤一邊說道。
小二笑哈哈道:“可那位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袁滿氣得一把奪過他的算盤狠狠一砸:“耽誤我的大事!”對着樓上下來的銀鈴道:“我們快走。”
看人走了,小二奇怪地瞪大眼睛:“掌櫃的你剛纔不是說要保守秘密麼,現在她聽見了可怎麼辦?”
掌櫃的捋捋鬍子,一臉得意地笑道:“我是說要保管秘密,可是她自己聽見的就不能怪我了。再說了,人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呢?”
高,實在是高!小二的一臉敬佩!
袁滿心裡的火至少有七尺高,陳清裡怎麼就敢如此肯定她會去找他,怎麼就提前算得那麼準,連掌櫃的那都打好招呼了!簡直可惡!等找到他一定要好好罵他!
一路打馬而去,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袁滿好不容易追上一輛熟悉的馬車。馬車正停在槐樹蔭下吃草,十九很盡職地站在一邊。
袁滿大喜,那顆晃悠悠不安定地心總算是可以放下來了。
一路疾馳過去,袁滿興奮道:“十九!”
這聲音如此大,想聽不見都難!馬車裡的陳清裡手一晃盪,一杯熱茶倒了一半出來。他緩緩地放下茶杯,神色複雜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李不動說:“她還是追來了。”
陳清裡神色淡然地閉上眼睛:“她是個傻丫頭。”
十九也很驚訝,看看馬車道:“爺在裡面。”
袁滿將馬交給銀鈴,一頭鑽進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