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綿綿很清楚有人在給她喂水,手勢很溫柔,一手託在她的後脖頸,一手慢慢把涼水送到她的嘴邊。
她要是還猜不到是誰,就不是生病,是快要死了吧。
不,就算是快要死了,她也能夠從很多很多人中間,一眼把他認出來。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她以爲喝了幾口水以後,嗓子會放鬆些,沒想到聲音一出來,沙啞的不像話。
元魏將她重新放平:“你真病了。”
一晚上沒睡覺就病了……
包綿綿有些懷疑自己的體質從幾時開始變差了。
“可能是在大牢裡的時候,受了寒氣,積勞成疾。”
還好有陸大夫給的藥包,元魏找出清熱解毒的藥丸,已經給包綿綿吃過兩丸。
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看起來完全不記得醒過又昏睡的經過。
“你們沒有前行嗎?”
“你的身體不適合再奔波,我們商量過了,等你好點再說。”
“多久了?”
“不過一天半。”
“沒有吃的了。”
“有的,凌霄一點沒閒着,順了不少你做的點心,還打了一隻山雞,你要不要喝點雞湯?”
儘管半昏迷狀,包綿綿還是很珍惜小命的。
“誰做的雞湯?”
“我。”
元魏笑眯眯的低頭看着她,眼睫長長的,從包綿綿的角度仰視,那神情簡直能融化了她的心。
“你,你會**湯!”
“就算以前什麼都不會,一路跟着看你做這個做那個,看也能看會不少了,想嚐嚐嗎?”
包綿綿費力的點點頭,當然想啊,元魏做的雞湯,她好期待的說。
元魏端了一碗上來:“山雞很香,你聞聞。”
包綿綿看他舀了一匙湯,放在嘴邊吹兩下,才餵給她。
果然很香,和普通的走地雞不一樣,包綿綿仔細品了品。
“有松仁的香氣。”
“你這張嘴也是厲害的。”
據凌霄說,山雞就是在松樹林打來的,估計一路吃着松果長大。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個喂一個張嘴,特別默契,儘管包綿綿躺着,一滴都沒有流出來。
喝完大半碗雞湯,包綿綿的精神好了許多。
“外面是什麼時候?”
“天沒亮。”
嚇!還是半夜,半夜讓元魏這樣照顧她。
“應該的,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元魏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太心意相通也不好。
包綿綿算是發現了,就像元白在她面前從來別想掩飾心情是一樣的,她的心事也瞞不過元魏。
“要不要撕點雞肉給你嚐嚐?”
“不要雞腿,要雞翅膀。”
元魏嗯一聲,他的姿態輕~盈,上下馬車悄然無聲。
包綿綿想要翻個身,發現全身使不上力氣,非常符合剛發燒過後的症狀。
元魏端着碗上來,趕緊過來幫忙。
“你就不能等我上來,讓我來。”
包綿綿看着他手裡碩大的雞翅膀,只會嘿嘿傻笑。
尼瑪,凌霄是打了一隻多大的山雞,翅膀這麼大,和火雞沒兩樣。
估計肥得都沒辦法飛起來,難道會被人打下來煮了吃。
元魏很有耐心,將雞翅膀撕開成條,送到她嘴邊,再耐心的等她慢慢嚼爛嚥下去,再送一口。
“凌霄和小白睡在帳篷裡,我們選了個避風的位置。”
天氣很適宜,不熱不冷,帳篷緊挨着火堆,元魏剛纔看了,元白睡得很香。
反而是凌霄起身問一聲包綿綿的情況,聽說已經醒了,能吃雞翅膀了。
他算是放了心,能吃東西就是快要好了。
“要不要我換班?”
“你先睡,白天交給你。”
兩人簡單交流一下,凌霄趕緊睡下,保持體力。
“所以我不單單是爲了照顧你纔沒睡的,我負責晚上的安全。”
儘管元魏這麼說,包綿綿還是知道他是不放心。
她嘴裡吃着有松子香的雞肉,卻忍不住開始哭。
元魏一見她哭,頓時慌亂了手腳,包綿綿很少會哭,效果很驚人。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哪裡疼嗎,是不是哪裡疼?”
元魏連湯碗都不要了,把她抱起來,按在自己的胸口。
“不是疼……”
“難受嗎,是哪裡難受嗎?”
元魏的手在她後背不輕不重的揉動,他的手勢很好,讓她睡久的背脊慢慢放鬆開來。
“也不是……”
包綿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說,她就是生病了,想要哭而已。
元魏急得臉色都變了,她不說話,擡起手撫摸~他臉頰的輪廓。
元魏比以前在富陽城的時候瘦了,精幹了,輪廓更俊美。
包綿綿看得都不想眨眼睛,有些人不是第一眼就會被深深吸引的,然而慢慢沉淪以後,再也不能轉移開視線。
元魏把她抱得更緊,嘴脣輕輕貼在她的耳廓邊。
“只是心裡不舒服的話,也只許你哭一下。”
因爲看到你無助流眼淚的樣子,會讓我心亂如麻。
包綿綿點一下頭,哪裡還哭得出來。
當你被一個人像無價之寶一樣,捧在手心裡,你怎麼還能夠委屈的哭出來。
元魏從來不讓她委屈,他對她這麼好,這麼好。
她把臉孔在他胸口蹭蹭,眼淚都被他的衣服吸了進去。
元魏像是在哄個軟軟的孩子:“綿綿不哭了,很快天就亮了,我帶你去看日出。”
包綿綿的耳朵豎起來了。
什麼看日出,還有這麼浪漫的安排在等着她。
“這裡是個山頭邊,可以看得到日出的,你不許哭了,不許哭了。”
元魏的聲音愈發柔和,嘴脣沿着她的耳~垂,她的臉頰,轉移到她的嘴角,細細吮~吸。
包綿綿半合着眼,嘴角慢慢掛起柔美的弧度。
元魏說話算數,等包綿綿的情緒穩定下來,他用毯子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只露出那張小~臉。
這樣子抱着一個人,從馬車躍下,依然沒有一點聲音。
包綿綿其實沒見過他練功的樣子,也知道元魏的武功在這兩年又有精進了。
他穩穩的大步往前走,包綿綿被包得太嚴實,什麼都看不見。
只有微弱的晨光,彷彿是打開了一扇窗,慢慢的亮了起來。
她直視角度下的天色,從淡紫被渲染出粉粉的白。
元魏似乎找到個合適的位置,抱着她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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