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沐七夕交代陳城主的事,一句句井井有條,清晰明瞭,百里連城勾起嘴角,滿心驕傲。
他的夕,就是這麼聰明,又有悟性,絲毫不輸於男子。
今生能遇到她,是他的福分。
只遺憾這福分,貌似有點淺,希望下輩子,他能有個健康的身體,能陪她到老。
“連城,謝謝你。”
等陳城主走了,沐七夕繞過書桌,站在椅子旁邊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親暱地貼在他耳邊:“你是故意提示我的對不對?”
一張普通的棋格,他卻特地畫成那樣,又剛好是在她冥思苦想的當口讓她看。
這份心思,沐七夕能懂。
百里連城也沒有否認,只是笑道:“人選都想好了?”
“嗯,等玄一地一他們來了,就可以行動了。”
沐七夕環着他的脖子轉了個方向,變成貼着他的背部。
從前面看就像是他揹着她似的,看着他面前未畫完的第二張棋格,開玩笑:“你是想把我培養成第二個天一,做你的代言人嗎?”
百里連城笑着搖頭,放下手中的毛筆,將她拉到懷中,點點她的小鼻頭:“你是我老婆,天一怎麼能跟你比?”
“嘿嘿,你是在暗示我,要比天一的讀心術厲害才行嗎?”
沐七夕早就說過,要與他並肩,要做他的點綴。
現在能幫上他的忙,她很開心,靠在他懷裡笑得十分燦爛。
百里連城看着她的笑顏如花,不自覺地牽動嘴角,眸子裡也滿是笑意,可是心底卻劃過一絲疼痛。
他不知道還能陪她多久,只能儘量把後續事情安排好,只願她的餘生能幸福。
可是,他不在了,她還能再笑得這麼開懷無憂麼?
她無聊的時候,誰來陪她?
她生氣的時候,誰來哄她?
她煩惱的時候,誰來幫她?
誰早上爲她梳頭,中午哄她午睡,晚上幫她蓋被?
想着這些,百里連城心臟收縮,像針扎一樣疼,忽然有些迷茫,把這些東西交到她手上,真的是對的嗎?
雖然能保護她,可也意味着一分沉重的責任。
此後,她怕是再也不能這樣無憂無慮地笑着跟人撒嬌了。
“喂,連城?”
沐七夕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發什麼呆呢?”
“你太好看,總是讓我入迷。”
百里連城現在算是鍛煉出來了,情話說來就來,半點破綻都沒有。
將她摟進懷中,俊臉藏在她肩後的青絲中,閃過無人察覺的痛楚:“這麼好的你,我怎麼捨得離開?”
沐七夕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嬌嗔地輕推他:“少來,你已經夠粘人的了,會離開纔怪。”
“嗯,我的確是不想離開。”
不想離開,可是爭不過命運。
他特殊的體質,體內的毒,還有與之相連的他的命,是兩人都不願提起的話題。
既然夕不想讓他知道,那他便也不問,只管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就好。
“夕,之前說過要去工會問沐文軒的事,我們現在去吧?”
“好。”
離開他的懷抱站起,沐七夕往門口走了兩步,忽地回頭拉住他,盯着他的眼睛,無比嚴肅:“放心,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她不是笨蛋,剛纔那一瞬間他的情緒波動,即使只有一瞬,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百里連城微微一愣,她已經轉身走出去,聽到她在院子裡和侍衛說話:“準備馬車,我和王爺要去一趟武者工會。”
百里連城笑了,在空無一人的書房裡,笑得像個孩子,無比甜蜜,卻又無比心酸。
他的夕,什麼都知道呢……
兩人剛從書房出來不遠,就遇到城主夫人笑吟吟地迎上前來,屈膝行禮:“臣婦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剛纔見過陳城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現在見到他的妻子,沐七夕有些吃驚:“不必多禮。”
“臣婦奉命將青蘭青竹兩個丫頭的賣身契交給王妃,以後,她們倆就跟着王妃了,還請王妃多費心教導。”
城主夫人雙手遞上青蘭青竹的賣身契,又笑着轉頭對她倆叮囑道:“以後你們要好好伺候王妃,一定要盡心盡力纔是。”
青蘭青竹屈膝回答了,乖巧地站到沐七夕身後。
城主夫人又說了幾句,沐七夕隨口答了。
和百里連城一起走出府來,坐上馬車,她才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連城,那個就是城主夫人?”
百里連城明白她的意思,卻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問道:“你覺得陳城主此人如何?”
“嗯……我才見過他兩次,看不出太多。”
沐七夕摸着下巴思索:“給我的感覺,覺得他很中庸。”
“會看些眼色,但不夠聰明,謀略不足;實力只是武師五階,也很一般,性子溫吞,感覺是個好人,但不像是個將領。”
百里連城忍不住笑着搖頭:“這還叫看不出太多,你都快把他分析透了。”
親暱地點點她的小鼻頭,順手將她拉到懷裡坐下,百里連城纔開口回答她剛纔的問題:“你說的沒錯,從能力上看,他的確很中庸。”
“但我之所以提拔他做城主,正是因爲他的溫厚。”
“他或許上不了戰場,打不了勝仗,但他會是個愛惜百姓的好官。”
沐七夕扭頭看他,黑葡萄般閃閃亮的雙眼眨呀眨的,差點萌化百里連城的心。
忍不住低頭親親她,才又接着說道:“你剛纔看到的,就是他的妻子,他只有這麼一個妻子,沒有妾室。”
“那她……多大了?”
不是她八卦,實在是覺得太吃驚了些。
陳城主看起來四十多歲,她以爲他的妻子也就三十多,甚至二十多都有可能。
可是剛纔一見,城主夫人白髮蒼蒼,滿臉皺紋,任她再怎麼打扮都掩不住老態,看着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
不知道的,說她是陳城主的娘都沒問題。
這種妻子比丈夫年長許多的情況,別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也並不多見。
百里連城沉默了會兒,微微嘆氣:“其實,他的妻子比他年歲小。”
“這件事,與我師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