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步，理論上是沒什麼懸念了。
一個大膽表白，一個震驚狂喜。
接下來發生點兒什麼，貌似都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那只是“理論上”的情況。
而現實，總是和理論有那麼一點兒出入。
咚——
玄一忽然被掀翻了，伴隨着“哎呦”的一聲，他滾到了牀裡側。
天一坐起來，嚴肅地盯着他：“你確定你喜歡的是我，而不是因爲藥的副作用在胡言亂語？”
明明心裡狂喜得想大叫，但是天一卻又還是有那麼一絲忐忑，非要求證清楚。
有時候，朝思暮想的好事來得太快，反而讓人感覺不真實。
玄一揉着腦袋：“當然啊，再是什麼副作用，總不可能讓我喜歡誰都弄不清楚吧？”
玄一一口一個“喜歡”，讓天一覺得腦袋昏沉沉的。
他懷疑，玄一今晚喝酒了。
不然爲什麼從他嘴巴里說出來的話都帶着酒味，把他都薰醉了。
“那……”
天一的話還沒說完，玄一又撲了過來：“我吃了藥，我有副作用，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說要照顧我，又不讓着我，是不厚道的。”
“……”
吃了藥有副作用了不起是吧？
這一瞬間，天一甚至都懷疑，玄一是真迷糊，還是假迷糊。
說他假迷糊吧，他的眼神迷離，說話做事貌似真的有些不清醒；
說他真迷糊吧，在關鍵的事情上他又無比清醒，半點都不含糊。
“好天一，我現在真的很不舒服，你就先讓着我嘛，等下一次我們再換過來好不好？”
“以後你反正都要吃藥的，你吃了藥也會有副作用的，到時候我讓着你嘛，好不好？”
玄一連哄帶騙，軟硬兼施。
嘴巴上問着“好不好”，動作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天一紅着臉，撇過了頭：“誰跟你有下一次。”
嘴裡這麼說着，天一卻是放棄了掙扎，乖乖躺着不動了。
算了，就如他說的，他現在吃了藥，被副作用影響着，很不舒服，他就不跟他計較了。
而且，看他的樣子，貌似真有點迷糊，一時半會兒也講不通道理。
他何必跟一個不怎麼清醒的人講道理呢？
天一在心裡用各種理由說服着自己，如了玄一的願。
若是他知道，這個“下一次”，完全是不會實現的憧憬，不知他現在還會不會妥協。
看來，天一還是不夠了解玄一。
起碼是，沒看清他骨子裡隱藏着的腹黑成分。
而且，天一不知道，這一個妥協，就把自己給妥協倒下了。
一個“想了很久”“忍了很久”的男人，戰鬥力真的不容小覷。
等到了第二天，副作用過去，玄一整個人煥然一新，神采奕奕，春風得意，就只差能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而反觀天一，卻像是霜打的茄子，趴在牀上起不來了。
“天一，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東西？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拿呀。”
現在情況顛倒過來了。
是天一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玄一精神抖擻地照顧着他。
天一想瞪他都沒有力氣：“不吃，不喝！”
他現在跑去拿吃的喝的，大家看到他，肯定會詢問他藥效的事，也肯定就會覺得奇怪。
原本照顧他的人沒看見，反而他去拿吃的喝的。
如果大家再深入詢問，玄一這個二貨，保不準啥都會照實說。
天一越想，越覺得不能讓他出這個門。
太丟臉了！
“呃，那……你要不要沐浴？我去給你裝熱水啊？”
玄一自知有錯，近乎是堆着討好的笑容，撓着頭想着各種“照顧”他的方式。
可他不知道，天一的真正心思，就是不想讓他出門被別人看到啊！
他還三番兩次地想往外跑。
於是，天一有些氣了，轉過頭去不看他：“不洗！你別管我！”
他現在很痛，很不舒服，偏偏這個二貨還要一直吵。
他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覺，可又不放心，怕這個二貨在他睡着之後跑出去。
心裡有事牽掛着，就一直睡不着，可是身體又很累，連帶的心情也不怎麼美麗了。
哪怕是昨天確認感情的狂喜，都被折騰光了。
可他這樣，看在玄一眼裡，就是：果然惹他生氣了。
訕訕地笑着，玄一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那個……天一啊，我昨天吃了藥，腦袋不清醒。”
“現在啥都不記得了，要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你別跟我計較嘛。”
天一躺着的身子一僵。
啥都不記得了？
天一雖然覺得丟臉而不讓他出門，雖然覺得疲累而有些不舒服，但並沒有真正的生氣。
昨天是因爲玄一說了那些話，兩人拉通了感情，他纔會妥協的。
他這邊還在羞窘着，不知道以後要以啥關係來看待玄一。
哪知，玄一說，他啥都不記得了？！
那麼，他昨天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麼？
玄一見天一不答話，也不轉過頭看他，以爲他真的氣着了，撓着腦袋冥思苦想，要怎麼解釋纔好。
他是真的不記得昨晚的事了，他以爲自己是用強的，把天一給強了。
也難怪天一會生氣啊。
人家好心好意地來照顧他，他倒好，做出這種事。
可是，如果時間倒退，再重來一遍，他也不後悔，本來就想了好久了嘛。
“我昨天……是不是很過分？”
玄一稍稍湊近了些，想去偷看天一的臉色，試探着道：“那你當時……怎麼沒幫我找個女人？”
他雖然不記得昨晚的具體情況了，但以天一的實力，總不至於連跑都跑不掉吧？
他的意思是，難不成其實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惡劣？
可這句話聽在天一的耳朵裡，卻是那麼刺耳得難受。
他的意思，還是他的錯咯？
昨天口口聲聲地說着他不要女人，不要其他人，只要他天一。
卻原來，真的都只是腦袋不清醒時的胡言亂語。
還沒有經過確認的感情本來就很脆弱，天一本來就滿心忐忑，玄一這樣一說，他根本連問都不想問了。
“我累了，想睡會兒。”
他真的累了。
身體累，心更累。
不管他會不會跑出去，不管會不會丟臉，現在，天一沒心情顧慮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