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這麼說,我跟福瑞王無極戰東便沒有再跪下去,只是一齊退了一步。
只等無極戰西挽着皇后,緩步走上正前方的流金案桌。
“三哥、八弟,都坐吧。”身後的小太監替他撩起九龍錦袍,那人坐在最上首,臉上帶着淡淡的雍容笑意。
我和無極戰東聞言,也都沉默着坐到了兩側的案桌。
坐下之後,我一擡頭,卻看到福瑞王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旋即他微微露出了一個微笑,那雙淡褐色的丹鳳眼裡的冰冷神色被他掩飾得很好。
我也只是笑了笑,卻不再多說,拿起青玉酒杯淺淺地啜飲了一口。
皇后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Wωω¸ тTk ān¸ co
妝容細緻,身姿窈窕,一身百鳥朝鳳的華袍更是襯得人比花嬌。
更難得的是端莊雍容,一看就是合格的母儀天下的人選。
只不過坐在她身旁的皇帝無極戰西,即使身穿明黃色九龍袍,也依舊是更爲妖嬈勾人,這無疑是一種諷刺。
“皇后,你還沒見過我三哥吧?”無極戰西也拿起酒杯轉頭對皇后說,語氣卻並不怎麼親熱,隨即他又媚又長的眼眸深深地看向我:“三哥,去年年祭你生病不能入京,這麼一算,我們兄弟也有兩年沒見了……”
“是。”我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是啊,皇上。”皇后溫婉地笑笑,輕聲說:“臣妾一直以來就仰慕鎮北、定南兩位王爺鎮守邊疆的英姿,今天可算見到了三哥,果真是人中龍鳳。”
“皇上皇后也知道爲兄前陣子遭刺客刺殺,大病一場之後就失憶了,所以先前的那些事,就不必再多誇讚一遍了。”我面上帶着得體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意味深長。
如今福壽宮裡,除了幾個伺候着的太監宮女,以及在中央兀自旋舞的舞女,便只剩下我、福瑞王、無極戰西和皇后。
一時之間,福壽宮裡安靜了一瞬間。
“三哥……”無極戰西放下杯盞,頓了頓,纔開口道:“刺客可抓到了?”
“沒有。”我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對方顯然也是計劃周密、手段厲害纔敢來行刺親王,一時之間,還真查不出來。”
“今天是給三哥接風洗塵的,說這些不吉利的。”無極戰東忽然開口輕輕說了句。
他話剛說完,就不禁轉過身,輕聲咳嗽了起來。一張溫潤蒼白的臉上,也因爲咳嗽而浮起了一絲薄紅,這麼一看,還真是我見猶憐。
“八弟說的是。”我似笑非笑地應道。
“八弟的老毛病又犯了?”無極戰西也就輕輕巧巧地轉換了話題,關切地問道:“這些日子天冷得厲害,還是要注意些。”
之後便是不知所云的閒聊,我們這兄弟三人之間,真的只能用暗流涌動來形容。
皇后很明顯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糾葛,只是附和着無極戰西,舉止言行倒也算得體端麗。
無極戰東並不多話,只有偶爾提到定南王的時候,他會聽上幾句。
他身子似乎真的是很不好,偶爾就背過身去咳嗽兩聲,只在福壽宮裡呆到了深夜時分,就起身向無極戰西告退了。
“八弟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去歇着吧。”無極戰西淡淡地囑咐了一句。
“謝皇兄關心。”無極戰東起身,他身材較之我更爲纖細瘦削一些,穿着天青色的錦袍就更顯秀逸,他轉過身,看向我,溫溫笑了笑說:“三哥,多年未見,偶爾也要去我府上聊聊啊。”
“好。”我點了點頭。
“皇后,時候不早,你也累了。”無極戰西目送着無極戰東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後,忽然轉頭對皇后說:“朕跟三哥好久不見,再聊一會兒,你先回寢宮歇息吧。”
皇后聞言,眼神裡劃過一絲淡淡的廖寂,但還是立刻就溫柔一笑,姿態高雅雍容地起身,柔聲說:“那臣妾就先下去了。”
跟皇后打了個招呼,我便又坐了回去,自顧自地斟酒淺飲着。
“你們也都下去吧。”無極戰西又擺了擺手,衝一干太監宮女道。
殿門被關上,頃刻間,諾大的福壽宮,便只剩下了我和他兩人。
……
“三哥……”無極戰西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喚了一聲。
我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卻什麼都沒說。
“三哥,你……”他想了想,站起身,從上首的案桌緩緩走下了臺階:“你當真不記得過去的事了?”
我擡頭看向他那跟夏雲深如出一轍的漂亮眉目,忽然似笑非笑地彎了彎脣角:“你想我記得,還是不記得?”
無極戰西一雙潤澤光瑩的媚長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我、我不知道。”
他這次,沒有再自稱朕。
“該忘的,我都已經記不起來……不該忘的,我也不會就這麼忘了。”我長身而起,眼神刀鋒般看向了目光跟我平行的無極戰西。
他的雙脣輕輕顫了一下,狐狸般又媚又長的黑眸裡閃過了一絲無措。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皇上也早些休息。”我本來凌厲的眼神忽然突兀得變得懶散平淡,似乎剛纔那一瞬間的冷厲都只是錯覺。
語音剛落,我便已經轉身往殿外走去。
“三哥,三哥!”他語氣有些惶急地喚了一聲。
我卻沒有停步,只是四平八穩地往殿外走去,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呼喚。
“三哥……”他語聲忽然頓住,過了片刻,卻有些痛苦地繼續道:“北、北哥哥……”
我本不想停下來的,可是他喊出那聲北哥哥的同時,我只覺得心臟的那個部位忽然抽搐了一下。
真該死。
我在心裡暗暗咒罵了一句。
那個無極戰北實在太過愛這個男人了,即使靈魂已經消散在天地間,可是這身體,還保留着那份愛情的感覺。
即使只是聽到一句北哥哥,都會剋制不住的悸動。
就這麼頓了一瞬間,身後那人已經快步趕了上來。
他的手臂緊緊地抱住我的腰,臉也貼在我的後背上,修長的身子卻有些發抖。
“北哥哥,別走,別走……”他喃喃地說:“陪我、陪我說說話……”
我背對着他,只是沉默着不說話。
那瞬間,似乎無極戰北過去的感覺全部都甦醒了。
他緊挨着我的身子,我們曾經無數次的翻雲覆雨,同等極樂。
我簡直無法剋制住腦中劃過的每一個片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勉強把那些躁動的感覺壓制了下去。
“我不想說話。”我扯開他的手指,往前邁了一步之後才轉身,冷漠地說。
他腳步有些踉蹌,但還是穩住了身形,媚長的漆黑狐眸怔楞着望着我,眉間那一點殷紅,在燈火下熠熠生輝。
我看着他,卻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夏雲深。
那個溫軟柔和的,總是在午後的陽光下,安寧地撫琴的男子。
只不過離開了這麼兩個月,卻已經很想他。
眼前的這個人,雖然跟他有着一模一樣的眉目,可是在我心中,又怎麼能及得上夏雲深的萬分之一。
想到這裡,我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但是你想我陪你,也不是不可以。”
“把外面這袍子脫了吧,我看着不舒服。”我笑意越來越濃,語氣卻根本不容置疑。
“北哥哥……”他狐狸似的墨黑眼睛有些微微的迷濛,輕聲說:“我每天、每天都想着你……”
白玉似的修長手指停在了身上九龍錦袍的複式赤金盤扣上,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輕輕解了起來。
一個,接着一個。
接着,便是腰間掌心寬的腰甲。
隨着砰的一聲輕響,腰甲落地,他的錦袍徹底敞了開來,露出裡面素白的絲錦內衫。
我不動手幫他,也沒有迴應他的話,只是眼神冷冷淡淡地看着他把錦袍脫了下來,只穿着件單薄的素白衫。
“北,北哥哥,抱我吧……”他潔白的下齒有些難堪地咬住豐潤的嘴脣,喃喃地說:“好冷……”
我微微眯起眼睛,伸指捏住他的下巴擡了起來,似笑非笑地說:“你這樣、真的很好看……只是不知道皇后她,看得到麼?”
他似乎被我捏得有些疼,微微蹙起了眉,如雪的肌膚上卻浮上了一層淺淺的薄紅。
“你不能,不能怪我這個。”他狐狸般媚長的眼眸微微闔起,小聲說:“我總得留下子嗣,我心裡只有你,北哥哥……”
“只有我啊……”我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緊接着卻簡短地命令道:“脫。”
他勾了眼線一般嫵媚的眸子裡,已經迷濛上了溼漉漉的水霧,玉白的手指微微顫抖,卻還是無聲地開始解起腰間的絲綢繫帶。
那內衫很薄,也很輕,滑落在地上根本就沒有聲息。
裡面,再也沒有別的衣物。
諾大的福壽宮裡,只有無極戰西有些急促的輕喘聲。
他膚白若雪,在華麗的燈火下,就仿若一樽光潔無暇的白玉。
細長的頸項上,拴着一紅繩,上面是一青玉墜子,玉質瑩潤,一看就是上好的質地。
“北哥哥,你還記得麼……是你送給我的,我一直都帶着。”他纖長的手指拿起玉墜子,輕輕地撫摸着,光滑的修長身子卻已經有些顫抖地往我懷裡依偎過來,他喃喃地說:“別,別吊着我了……北哥哥,我只有你、我好想你……”
我微微俯下身,在他耳邊,表情溫柔地低聲道:“堂堂當今聖上,這麼放|蕩地寬衣解帶來勾|引人,是不是不太合禮法?”
他闔起細長妖嬈的狐眸,只是搖頭,即使是光着身子,依舊有些發燙,有些難耐地在我身上摩擦着,顯然已經剋制不住地動了情。
我卻忽然一把扯住他的髮絲,粗暴地強迫他擡起頭看着我,盯着他那張妖冶不可方物的面容,面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語氣卻冷硬得彷彿結了冰:“皇上,你聽好了,我已經不是你當年的北哥哥。我這次上燕雲京的來意,你一清二楚,不要再拿這一套來跟我過招,兵權的事,你躲不過去了。”
說完,我手一頓,他已經重重地跌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我整了整錦袍,光明正大地從大殿正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