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慌得咚咚跳,琳琅穩定一下情緒,示意夥計去忙,她換上一臉甜美的笑轉身迎上獨孤玦陰沉的臉。
“你幹嘛啦,走路都沒有聲音,存心嚇唬我?你也知道上次顧子墨爲了救我傷了手,那次我在賞菊吟詩會會上剛剛見到他,沒有聊幾句就被一起抓走了。然後一直沒有見過他,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傷好了沒有,難道關心一下朋友都不可以?”
獨孤玦並不是要蓄意偷聽琳琅與人說話,只是這裡都是些詩詞歌賦,而他愛看兵法文史帝王治國一類的書,可是這些書,大多已經被他看得滾瓜爛熟了,所以轉了一會兒無聊,看到遠遠地琳琅對那夥計眉開眼笑,有些不爽了,便走了過來。
也不是他故意放輕了腳步,是琳琅太興奮沒有注意罷了。
“我知道,他是你曾經想要嫁的人。”獨孤玦譏諷道。
琳琅大方,但這是在書店裡,隱私被這樣拿出來說,感覺也好不了。
“你怎麼了?我只是說過喜歡他,又沒有說要嫁給他,你再胡言亂語,算了,懶得跟你說。”
門外三三兩兩地走進來幾個書生,琳琅將自己那畫冊隨手抓起一本,一指獨孤玦衝夥計道:“他付賬。”
獨孤玦隨手丟下幾個銅板,便追上琳琅:“你明明說過,要不是嫁給了我,有可能和他……”
獨孤玦真是不會看臉色,既然說到這裡,他就想把這事情一次徹底弄清楚。
琳琅之前說過她喜歡顧子墨,那意思不就是要嫁給他?現在又好像只是說喜歡,還沒有決心嫁給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獨孤玦先前領會錯了,還是琳琅的想法變了。如果變了,是因爲他的緣故嗎?
他希望是,但是琳琅爲什麼要躲着他,迴避這個問題呢?
而琳琅越加生氣,死小孩,追到大街上來還這麼大聲囔,難道要整個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個花癡,主動倒追男人不算,還手裡霸着相公,心裡想着情人。
啊,呸呸,琳琅看着同樣氣急敗壞的獨孤玦,她纔不要霸着他,誰喜歡誰拿去好了,四六不懂的壞小孩。
獨孤玦追上琳琅,攔在她面前,琳琅低頭往左繞,他又攔着,再往右,還是看見他一雙黑底青花蟒紋靴,怎麼也繞不過去。
“幹什麼?走開。”琳琅伸手去推,卻被獨孤玦一把攥住了手腕,動彈不了。
旁邊的人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指指點點,怎麼才死了個權三公子那頭大色狼,街上又出現了一個當街調戲婦人的美男?
“看什麼?她是我娘子,不聽話就得調教。”獨孤玦一瞪周圍的人,那股威壓的霸氣,將一圈圍觀的百姓嚇的趕忙散開。
“我不聽話?是你不會說話。”琳琅氣呼呼,卻拗不過獨孤玦,被他一把塞進了轎子裡。
兩人恩愛而去,卻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回了王府,劉濤,巧慧,榮兒等人都不敢詢問。
獨孤玦徑自回了中院,而琳琅不顧他威脅的眼神,偏要巧慧把她的東西收拾了回了漪瀾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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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妃自此冷戰,獨孤玦纔不會低頭服軟去請琳琅過來,忽然身邊沒有了她,晚上輾轉難眠。
他就奇怪了,這些年在外打仗,什麼樣的地方沒有睡過,也沒有說特別挑剔什麼,爲什麼只是和她一起睡了算不得很長的時間,她一離開就覺得不適應了呢?
而琳琅回漪瀾居的第一晚,居然從牀上滾了下去,因爲一向睡在外側那個擋住她的人不在身邊了。
不過,琳琅這次也沒有象以往那樣主動認錯,想法子去哄獨孤玦。
起初,獨孤玦盼着琳琅能象以往那樣像個什麼藉口,哪怕她就是過來看一眼,隨便說個什麼,他也就打算教訓她幾句就順勢留下她,可是,這次琳琅就是不來。
劉濤見獨孤玦有些坐臥不安,差人打聽,而後只當是自言自語地轉達了打聽到的事情,王妃這些日子不但沒有上王爺這兒來,就是漪瀾居的門都沒有出,老實的一塌糊塗,天天就在屋子裡吟詩作畫,巧慧在旁邊伺候,幾乎是從早到晚都沒有歇着。
只有榮兒偶爾出府,聽說也是去買筆墨紙硯,而且需求量不小。
琳琅這是幹什麼?
獨孤玦爲了表示自己對於後院那些女人全都沒興趣,硬是強忍着不問。
其實,都到這個時候了,人人都知道王爺對王妃不一樣的嘛,還裝?
琳琅在忙啥?
自然是小喜公子的全新力作,Q版的王爺漫畫,從前沒有嚐到紅的滋味,現在有人催稿了,能不興奮激動嗎?
什麼獨孤玦,什麼顧子墨,人家心裡現在只有段愈——惦記他的推薦啦。
琳琅幾乎是廢寢忘食的畫,原來這裡的女人和一千多年後也沒有多大差別嘛,骨子裡都是喜歡美男的,都是好奇的,畫詩詞歌賦上面的花鳥魚蟲,還不如畫帥哥出名快啊。
而且男人賺錢,別以爲就你能賺到他們的錢,其實女人用起他們的錢來更大方,雖然琳琅這個畫冊要不了幾個錢,可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買書這種一向被認爲是有文化的男人才有資格做的事情,輪不上女人享受了。
並且,這片大陸上和中國古代王朝都一樣,女人不能上學堂。識字都是鳳毛麟角,所幸,琳琅這個漫畫,人人看得懂。
而且,女人不論成沒成親都是有母性的,看到那麼可愛的小人兒,先就喜歡了幾分,再就愛上這麼個王爺落難記的故事,能不受歡迎嘛?
所以有錢的女子纔看得起琳琅的畫冊,這些人消費的起,關鍵是琳琅的速度夠不夠。
一本沒有多少錢,可是匯流成海,累及起來還是很可觀的。
而且琳琅的畫已經開始從城市向鄉鎮發展,手上有兩個小錢的村婦在別的方面扣一點也願意緊跟時代潮流,擁有小喜公子的畫作是一件很時髦,相對其它消費來說,還是便宜的多的事情。
琳琅看過的網絡小說多了,就算不畫那些小說,把獨孤玦的事情稍稍加工搬上去,就夠她畫上一本的了。
這是第一本,她不知道讀者的口味究竟如何,決定先來個四格漫畫,這個長短很容易掌握,反響好就多畫一些,反應不好,就見好收場,重新挖坑。
有需求,纔有幹勁,琳琅也不覺得苦累,只覺得畫畫的日子真是過得快,剛剛纔起牀沒多久,怎麼就掌燈了。
每天都是巧慧和榮兒三請四催才戀戀不捨的去睡覺,做夢都看到自己把獨孤玦的故事畫成了畫,好多人爭着買。
還有好多人罵女王不要臉,老牛吃嫩草,她還夢見自己指着女王的鼻子很是囂張的宣佈獨孤玦的所有權是自己的,獨孤玦感動的將她抱在懷裡,一邊吻她一邊激動的叫琳琅愛妃娘子。
那個感覺好真實,琳琅又像八爪章魚似地纏住獨孤玦,獨孤玦的神情漸漸冷了,很無助地說,他不是真正的男人,不能給琳琅女人應該享受的全部快樂。
於是琳琅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將從a片上看來的一些調情手段用在獨孤玦身上,希望能幫他找到感覺,恢復男人本色,獨孤玦好感動,抱住她一個翻滾又將她壓下,狂熱的親吻……
忽然一腳踩空,琳琅一下驚醒,黑沉沉的夜色裡,她獨自睡在漪瀾居的牀上,原來那是夢。
怎麼不是顧子墨呢?
夢裡全是獨孤玦,就算現在醒了,好像還聞到他身上獨特的男人味兒,有些令人迷戀的,脣上彷彿還熱熱的……
要死了,居然還是那種肉搏大戰的春夢,和這個掛名的相公。
琳琅傻呆呆地抱膝坐在牀上,半天也沒有想明白,這到底是爲毛啊?
而且獨孤玦也一直不理會她,起碼也耍耍王爺的威風,像以往那樣,來找找她的麻煩,說“琳琅,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居然拉着我上街去勾引別的男人,姦夫淫婦”啥的,把她丟進柴房裡去。
可是,這些天都沒有看見他的人影,他也不叫人來找茬,看來這次柴房是不用進了,是進“冷宮”了。
他不來找她,她也不去騷擾他,日子便行雲流水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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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早在他們離開丞相府那天,皇宮裡,女王那邊就已經鬧翻了天,當薄陽夫人硬是帶着一臉的血跡被人擡進永樂宮,向女王哭訴撒潑,搬出丞相,又搬出雲清夫人向她威壓時,女王不耐地說她是咎由自取,她已經是看在諸多情面身份上,沒有用殺人償命這一條來將薄陽夫人繩之以法就已經是法外施恩,並且她還大大得罪了攝政王。
薄陽夫人這回是裡子面子全沒有了,兒子也死了,獨孤玦是一言不合會要了她的命,而女王就算再不喜歡她,再痛恨她們母子,終歸是權家的女兒,還有云清夫人在邊關,在權丞相手裡,薄陽夫人就是拿住這一點,打滾說要死在永樂宮裡,假如女王不能把攝政王怎麼樣,至少也得將那個什麼都不是的薛琳琅給辦了。
“辦了?這位夫人的意思莫非是要殺了薛琳琅?”一個素雅溫潤的聲音自幔帳後傳出,隨即一個腰懸寶劍,一身白衣如仙的男子戴着白色的羽毛面具出現在薄陽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