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那時,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妾身不過是個命如草芥的和親公主,只是和子墨說說話聊聊天不可以嗎?誰知道後來會嫁給王爺做王妃呢?如果不是女王做主,妾身也許早就給先帝殉葬了,假如有幸被遣出宮,只怕也遇不見王爺,嫁給別人了,見都不會見到王爺。”琳琅慢慢地對獨孤玦講理,看到他的神情陰晴不定,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本王是說,你身爲和親公主,怎麼能私下與人勾搭?”獨孤玦終於爲自己找到了開脫的話。
“妾身沒有啊。”
“還說沒有?你說如果顧子墨不和你一起逃,你寧願不逃,你們在街上還卿卿我我,揹着人又會如何?”獨孤玦想到墨韻齋前他們談笑風生,爲了躲避他,拉着手在街上狂奔,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王爺,妾身如果說,假如沒有女王許婚,妾身心裡想過嫁給子墨,可是我們一直都只是好朋友,沒有做對不起王爺的事情,這就是全部的事實,你信嗎?你剛纔說,只要妾身說實話,就考慮輕罰的。”琳琅扯出獨孤玦剛纔的話說。
“你那時不是蘭蘭嗎?既然說對無缺是一心一意,心裡怎麼又想着嫁給別的男人?”獨孤玦又有些惱了。
“妾身說的不錯啊,蘭蘭心裡的唯一是王爺,妾身雖然沒有見過蘭蘭,但是感覺我們心意相通。那是我代她說的……琳琅喜歡顧子墨,應該也沒有衝突……”琳琅垂下頭,吐吐舌頭。
獨孤玦當然記得,原來琳琅每次發誓都會加上“蘭蘭說”三個字,原來是如此用意。
看來,她早就想好了退路,只是來套自己而已,獨孤玦覺得心裡很不舒服,自己的王妃居然當面說喜歡別人!
“現在你是本王的王妃,就不允許再和別人勾搭,不準再喜歡那個娘娘腔。你一天擔着這個王妃的名,一天就不準做出象今天這樣的事情來,聽見沒有?”獨孤玦厲聲命令,雙目如寒冰般看着琳琅。
“是是是,妾身一定在人前做‘好’王妃。妾身,哎喲,王爺,這個稱呼用的真彆扭,沒人的時候能不能用我?不然,話都說的不順溜了。”琳琅見自己越溫順,獨孤玦的臉色越和緩,馬上又提要求。
獨孤玦不置可否的默然不語,坐了一會,手一鬆,放開了琳琅,倒頭便睡。
這是什麼意思?過關了吧?琳琅拎起裙襬,起身想離開,只聽獨孤玦道:“跪下,本王還沒準你起來。”
“啊?王爺,你到底是信不信我說的?”琳琅只得期期艾艾的又跪下去:”這地上好冷好硬。”
“你的話,本王還有待查證,但是你今天妄圖紅杏出牆,本王要是不罰你,豈不是沒有規矩沒有家教?”獨孤玦話語裡帶着不容反駁的絕情。
“王爺,能不能等我回去睡了覺,明天再來跪啊?今天,我也嚇壞了。”琳琅試探道。
“不能,你再多說一個字,就多跪一個時辰。”獨孤玦毫無感情地說。
琳琅張張嘴,心想,還沒問他到底要自己跪多久?
她也不敢再問了,獨孤玦真是說的出做的到。
跪了一會,想到獨孤玦沒有喊打喊殺的,琳琅又高興起來,證明獨孤玦目前只是氣沒有消,而不是不信她的話。
好吧,雖然他睡在牀上,卻要自己跪着,他有那麼多女人,自己只不過是活動一下心思而已,這麼不公平,但是,誰要自己倒黴,穿到這裡來了,真是拿了一把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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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獨孤玦醒來的時候,轉頭沒有看到琳琅,暗想她半夜跑了?
不可能,他睡覺一向很警醒,往地上一看,琳琅蜷成一團,將頭埋在兩隻手臂中間,宛如一隻貓咪,淺淺地呼吸,撩撥的一縷垂落在鼻翼旁的秀髮頑皮的一起一落,大約是被拂得癢癢的,她便下意識地用手揉揉鼻子,又接着睡,然後鼻子又癢,又伸手揉……
獨孤玦輕輕起身下牀,蹲下去,看到她粉嫩的小臉上,白裡透紅,眉毛彎彎,脣色瑩潤,一派甜美的熟睡模樣,大約是地上太冷,所以拼命的將身子縮小。
衣櫃裡有被子,可是琳琅沒有拿,就這麼酣睡,證明昨晚她一直跪到睡着,沒有偷懶,只是後來睡着了才倒下去。
她是怕惹火了獨孤玦,會連累榮兒和巧慧拿不到解藥,那可就慘了。
獨孤玦將手掌放到地上,一股涼氣傳來,果然很冷,他起身,用腳去踢琳琅,踢的不重,喊的卻大聲:“喂,還不起來伺候本王更衣?要你跪着,就裝死睡覺,真是頭豬。”
琳琅正夢見自己掉進了一個冰窖裡,她想跑出去,可是怎麼四壁太光滑,怎麼也爬不出去,然後就掉到了船上,波濤一浪浪的打過來,身體搖搖晃晃,然後聽見有人在惡狠狠的喊她。
一睜眼,天亮了,獨孤玦的腳接連不斷的踢在她身上,原來夢到什麼小船,波濤,就是被他這麼踢的身子搖晃感覺到的。
摸摸睡的冰冰涼的手臂和半邊身子,琳琅伸個懶腰,馬上又被獨孤玦罵道:“還磨蹭什麼?本王還有很多事情忙,還不快給本王更衣。"
琳琅忙起身,揉揉眼睛,拿起昨晚幫獨孤玦脫下的衣衫,耐心仔細的爲他穿戴了起來。
到底是有過一次經驗,雖然這些繁複的古代衣衫,她還是弄的不是很明白,卻比起第一次的手忙腳亂,扯破弄皺要好很多了。
看到琳琅認真的模樣,獨孤玦也奇怪了,怎麼她今天如此溫順?難道真是昨晚那場談話,讓她徹底想通了,知道她和她兩個好姐妹的小命都在自己手裡,認命了?
琳琅專注地研究着手上的衣服,實在不明白的地方便問獨孤玦,她的態度如此好,獨孤玦也找不發脾氣的理由,有問必答,若是這時候有人進來看到,還以爲這是一對舉案齊眉的好夫妻。
終於將衣衫給獨孤玦穿戴好,“坐下。”琳琅拉拉獨孤玦的衣袖,他便坐在牀沿邊,看着她取過鞋襪,他並沒有要她爲自己穿這些的意思,可是她居然主動的要做。
獨孤玦怎麼也看不透琳琅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配合她的動作,擡腳。
琳琅給他穿到左腳時,輕輕撫了撫他當初被打斷的地方,問:“當時一定很疼吧?”
她擡頭,晨曦裡,黑亮亮的眼眸裡滿是歉疚關切,獨孤玦被她瞧的有些不自在,別開臉道:“早就好了。”
“怎麼會瘸了呢?宮裡那麼多御醫,肯定會用很好的藥,而且也囑咐過,要你別亂動的。”琳琅輕輕地爲他揉了揉那處:“我記得好像是這裡。”
“是,本王也不知道怎麼就瘸了,也許是天意知道本王以後會被封王不用走路。”獨孤玦語氣平靜道。
“能好嗎?有沒有辦法?如果,我能幫上忙,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當初要不是我多事,去做那個什麼證,就不會惹的你和女王吵起來,你也就不會被打斷了腿。我真的很想能幫你恢復正常,雖然,我總是惹你生氣和你吵鬧,可是每次看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心裡就好難受。”
琳琅那麼溫順聽話,是想起女王的委託,試探獨孤玦的腿是不是真的瘸了,可是他回答的滴水不漏,難道是女王多心了?
可是沒想到,琳琅說着說着,做戲也許太投入,最後,心裡竟然真的很愧疚心疼,想到兩人在黑暗的樹林裡縱馬狂奔,獨孤玦將她護在懷裡,單手對敵,也是一番疼惜之意,可是,她竟然害得他斷了腿,最後落下殘疾,還從來沒有真心誠意向他道歉過。
仔細想來,她害過他,他卻幾次救了她。
虛情假意變成了誠懇相對,琳琅眼紅了,一遍遍認真的爲獨孤玦按摩着那條腿。
獨孤玦一開始也是懷疑琳琅另有目的,但是她那垂下頭,躲開他的目光時,眼中晶瑩的光亮被他看到,那雙手,既怕按疼了他,又帶着痛惜的感覺,一下下象撫在他的心頭。
他應該一腳將她踹開的,造成今天這個後果的就是她,她污衊指證,給他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和多麼痛苦的後果,在那家小客棧裡,他本來就可以一把掐死她,不知道爲什麼,他居然用不下最後那一分力。
是因爲蘭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