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玦看到琳琅氣勢洶洶地,都是因爲擔心他,心中一暖。
“奴婢怎麼敢害王爺?要不是王爺將奴婢從大街上撿回來,奴婢就算不死,這會也不知道會遭什麼罪,流落到什麼地方去了。何況,王妃早就吩咐過,這些補藥很重要,一點差錯都不能有,平素都是王妃親自看管的,要不是極其相信奴婢,怎麼會託奴婢看着?”
這倒是實話,琳琅要不是急着去見獨孤玦,又被他絆住了,也不會讓錦娘代爲煎藥。
而錦娘也代爲煎過幾次藥,都沒有出差錯。
錦娘撲通跪下:“奴婢真的冤枉啊,只是因爲覺得那些藥太苦,王爺喝着只怕難以下嚥,纔想着在藥里加了一點點糖末,榮兒不聽奴婢解釋,一口咬定下的是毒。奴婢對王爺感恩還來不及,怎麼會下毒?如果王爺王妃不信,奴婢願意一死爲證。”
說着,錦娘起身,就一頭往案几角上撞去。
袁倉急忙阻攔,哪裡比得上獨孤玦眼明手快,已經一把抓住了錦娘。
錦娘這一下還真使了力,因爲,在衆目睽睽之下,做戲也不可太假,她心中有數,以袁倉和獨孤玦的身手,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出事。
頭是沒有撞破,但那鬆散的衣襟,原本是她用手抓住,這麼一拉,又豁開了大半,獨孤玦眼疾手快,衆人只覺眼前一片冷風,眨眼間,獨孤玦身上的玉色長袍已經裹在了錦孃的身上。
獨孤玦這個舉動不在錦孃的算計裡,完全是出乎意料,不過,這麼一來,倒是比她預計的的效果要好得多了。
獨孤玦不沾女人,除了琳琅這個王妃以外,這麼體貼地對待另外一個女人,恐怕是絕無僅有的。
所以,錦娘驚訝而有些羞怯地低下了頭。
而那邊,琳琅的臉有點兒綠,不過看在情況特殊,她嚥了口唾沫道:“死不能解決問題,你們兩人各執一詞,事情真相如何,誰說了也不算,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人來檢驗。”
看到錦娘腳下那張紙,琳琅彎腰撿起來:“劉將軍,你馬上請個大夫過來。”
劉濤在外面應聲而去,功夫不大便帶了個大夫過來,當着大家的面,仔細檢驗了一番那紙,擡頭道:“稟王爺王妃,這裡面只剩一些糖粉。”
“你再仔細檢查清楚。”獨孤玦命令道。
那大夫又認真地檢查了一邊,末了,還捻起紙上一點粉末送進嘴裡嚐了嚐,很肯定地回答:“這裡面的確只有一點糖粉,再也有其它,老朽以性命擔保。”
見他說的如此肯定,琳琅急了:“王爺,這種事情不能草率,我們再多叫幾個大夫來看看。”
獨孤玦見琳琅如此維護榮兒,心中不悅,但要她心服口服才行,於是命人將火石鎮上但凡有點名氣的大夫都叫了來。
那些大夫都像是約好似地,答案只有一個,正如錦娘所說,那張紙上只有糖末,再沒有別的東西。
榮兒明白自己上當了,只是他不明白錦娘爲什麼要對付他呢?
“現在,你都明白了?”獨孤玦輕慢地瞟了眼榮兒,看着琳琅說。
“明白什麼呀?這事情肯定有什麼誤會。”琳琅就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對榮兒的瞭解,還有錦娘這些日子來兢兢業業的照料,兩人都不像是會設計陷害對方的人,那麼是什麼地方出問題了呢?
“琳琅,你不要再感情用事,爲別人開脫。”獨孤玦卻已經認定了榮兒有問題。
榮兒早就感覺到獨孤玦對於恢復了男兒身的他有所隔膜,尤其是書房那件事情後,這種感覺更加清晰明顯。
到了現在,獨孤玦要趕走他的念頭已經昭然若揭了。
榮兒氣沖沖地一拉琳琅的手:“王爺,你不用費事,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早就想我走,好,不用你趕,我走就是了。姐姐,這種人,根本配不上你對他那麼好,我們一起走。”
“放肆,走不走,由不得你做主。還想帶走琳琅?”獨孤玦怒了,上前一掌將榮兒推開,將琳琅摟進懷裡。
榮兒不甘示弱,也上前去拉,袁倉也跟着攪合,攔在獨孤玦前面。
琳琅被他們倆拉來扯去的,都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今天爲什麼火這麼大。
“榮兒,你冷靜點,王爺又沒有定你的罪,這事情我一定會幫你查清楚的。”琳琅安撫了榮兒,又對獨孤玦道:“紙包裡沒有什麼,是好事,榮兒也絕不是故意針對錦娘,他這麼緊張還不是擔心你?”
“擔心我?他調戲錦娘,你又怎麼說?琳琅,我知道你對榮兒感情不一般,但不能因此就事事都包庇縱容他。”獨孤玦見證據確鑿,琳琅還袒護榮兒,更是生氣。
“榮兒,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啊,姐姐信你。”琳琅着急啊,這個榮兒,怎麼關鍵時刻偏不把話說清楚呢?
“他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你不相信黑哥和錦娘說的?那麼,三公主的話你總該信了吧?她是不會冤枉榮兒的。”獨孤玦對一直在旁邊巴不得隱身的程華芳投去犀利的一瞥。
程華芳一哆嗦,她就怕這個,怎麼還是找上門來了?
“我——”看看這個,望望那個,程華芳爲難死了,說謊,對不起大家,說實話,榮兒怎麼辦?
琳琅看到她的神情,心裡涼了半截,難道真是榮兒……不,不會。
“三公主,你實話實說,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有人爲難怪罪你的。”琳琅看了眼榮兒,見他面含譏諷與委屈,卻是不說話。
“王爺王妃,這事情的起因,我的確不知的,我只能說我看到的。錦娘每日在廚房裡都很忙,而我很閒,她那麼能幹,我也想跟她學着做做飯菜……”程華芳一邊慢慢說,一邊在想怎麼措詞才能不傷害到榮兒。
“不用那麼哆嗦,你直接說看到什麼好了,反正我已經是百口莫辯,也不差你一個。”榮兒嘲弄道。
“榮兒,你閉嘴,這是想威脅她嗎?”獨孤玦厲聲喝止。
“榮兒,對不起。我絕沒有害你的意思,但是當時,我走到院門口,聽見錦娘在喊救命,黑哥在前面跑,我就跟過來,然後就看見你把錦娘按在案板上,我也不知道你爲什麼那麼做,榮兒,我也願意信你的。”程華芳看都榮兒眼中有霧氣升騰,那種傷心絕望的模樣就像刻進她心裡,在以後無數的日子裡怎麼都忘不了。
“不用你信,我受之不起。”榮兒冷冷道,轉臉對琳琅,明顯的語氣溫和了問:“姐姐,我沒有什麼好說的,總之我沒有錯,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琳琅想也不想的說。
榮兒笑了,他就知道這世上只剩下一個人疼他愛他的話,那必定是琳琅。
“好,你和我一起走吧。我再也不想跟這些虛僞的人在一起。”榮兒握緊拳,只要琳琅點頭,獨孤玦算什麼,就是加上那個袁倉,他也拼了,有琳琅的地方纔會有溫暖的家。
琳琅一愣,她沒想到榮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看獨孤玦,那臉黑的鍋底似地,榮兒這麼說,不是當衆不將他這個相公放在眼裡,要當面商量與他的王妃私奔?
感覺獨孤玦的身體繃緊,正在蓄力,說不定下一刻就會象只發狂的獅子一下撲過去扭斷榮兒的脖子,琳琅忙抓住獨孤玦的手臂道:“等我跟他說清楚。”
獨孤玦用力壓壓怒氣,勉強應聲。
“榮兒,我信你,你也相信王爺不會冤枉你,把事情說清楚大家好好相處,別讓人看笑話好嗎?”琳琅很誠懇地對榮兒說。
“他們不會信我的,我也無所謂他們信不信,只要有你和我在一起就好了,別人我都不在乎。”榮兒豁出去了。
程華芳訝然,她以爲榮兒是喜歡自己的,爲什麼這麼說呢?
看榮兒的眼睛一直只看着琳琅,程華芳有些不知所措:“榮兒,難道你也不相信我?我也信你的,你要走,帶上我啊。”
榮兒只當沒有聽到程華芳的話,看着琳琅,等待她的回答。
“三公主,你難道還不明白?”錦娘適時地低聲嘆息。
程華芳在這一聲嘆息中,明白了些什麼,想到平日榮兒對琳琅的種種,以前都以爲那是一種關心和親情,現在再看,榮兒那眼神裡分明帶着一個男人對女子仰慕心儀。
以前的榮兒從來沒有這樣直接大膽的流露出對琳琅那藏在心底的情感,這一刻,她的體諒,無條件的相信,和決心離開的心情,使得榮兒在這一刻將心裡的情緒全部宣泄了出來。
原本,他只想琳琅能和獨孤玦恩愛相處,一輩子都不表露出心底的那份愛慕,可是冷傲自大的獨孤玦,不但與別的女人糾纏不清,還排擠他不信任他,這樣的男人,他不放心將自己心愛的女子交出去,他能對琳琅更好,給她更多,爲什麼不能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