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雖然只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但對控制火勢來說,已經足夠了。待天矇矇亮的時候,火勢已經基本得到了控制。
“王將軍,明火已經撲滅了,只是……”董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
“怎麼了?”王懷安心中涌起一陣不祥的預感,起身往山上趕去。
董樺跟在後面,一邊小跑一邊說道:“在山上發現了幾處起火點,應該是人爲縱火。這幾處起火點中,有兩處,發現了燒焦的糧食,將士們正在清理,不過……未被燒燬的……不多。”
王懷安長嘆一聲,道:“還是晚了一步嗎?”
“那王懷靖實在太過狠毒,那些糧食明顯是被澆了油之後點着的,若不是老天保佑下了大雨,恐怕會燒得一點不剩。”董樺氣呼呼地說道。
王懷安一言不發地查看了兩處起火點的情況,估摸了一下所剩糧食的情況,便返身去了吳越城知府——劉文斌的府上。
“王將軍,下官恭候多時了。”劉文斌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匆匆出來迎接。
“劉知府。聽說您已經失蹤多日了,緣何今日居然在府中?”王懷安拱手行了個禮。
劉文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蘇南王起事的時候,下官便知道自己的人頭可能保不住了,急忙假裝成饑民躲到了鄉下。之後蘇南王一路北上,吳越城中對下官的搜捕有所鬆懈,下官便喬裝成算命先生回到城中,以便打探消息,隨時向皇上稟報。昨日城中起火,下官猜到王將軍會攻城救火,是以到街上替北方軍帶路。早上明火撲滅後,下官想着王將軍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便先行回府收拾一下。”
王懷安笑着說道:“劉知府,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我可是算命先生呀。”劉文斌一邊打趣着一邊將王懷安迎進了府裡。
“你怎知我不會去蘇南王府呢?”王懷安一邊走着一邊隨口問道。
“那裡如今亂成一團,此時過去,實非明智之舉。不如等聖旨下了之後,直接過去抄家,會更好一些。”劉知府收斂了笑容,說道,“而且,那王懷誠一直住在蘇南王府,如今兵敗,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這趟渾水,還是不要趟得好。”
王懷安點了點頭道:“劉大人果然是個明白人啊。本將軍已經派人將蘇南王府包圍了,裡面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王將軍,這裡便是客房,將軍先行休息一會,下官會將這兩日的情況寫成奏摺,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的。”劉文斌客氣地說道。
王懷安沉默了一會,說道:“劉知府,剛纔本將軍去看了看,那囤積的糧食,全部被燒燬了。煩請劉知府在奏報中,請朝廷送點賑災糧來。”
劉文斌有些詫異地看了王懷安一眼,心道自己剛纔已經去確認過了,那糧食雖然剩得不多,但若悉數分給百姓,應該也能撐到下一季豐收之時,這王懷安居然直接欺瞞朝廷?
“劉知府,蘇南百廢待興,這糧食,還是需要有備無患啊。”王懷安意味深長地說道。
劉文斌自是明白話中的意思,憑自己對王懷安的瞭解,他應該不是那種欺上瞞下、中飽私囊的人,如此安排,定有其他的深意。
“王將軍請放心,下官這就去寫奏摺。”劉知府點頭應下。
這邊廂,王懷安已經開始着手清理蘇南軍了。那邊廂,剛到京郊的蘇南王偷偷到了建得差不多的別莊裡。
“王爺,刑部許侍郎來了。”蘇一沉聲稟報道。
“快讓他進來。”蘇南王焦急地說道。
許侍郎穿着一身僕人的衣服,快步進了門。
不待許侍郎行禮,蘇南王就急匆匆地問道:“許大人,如今京中情況如何?”
“回王爺,皇上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已經許久沒有上朝了,目前由四皇子王懷翊主持朝政,代爲監國。”許侍郎悄聲說道。
“哦?可有打探到,王若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蘇南王饒有興趣地問道。
許侍郎搖了搖頭說道:“下官動用了手頭所有的人脈,都打探不到。如今的四皇子,似乎比皇上更加厲害,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地滴水不漏。下官唯一知道的,便是周貴妃自四皇子監國之日起,便住進了乾寧宮,說是皇上生病,需要周貴妃照顧。但皇上之前也生過病,周貴妃可從來沒有越過太后和皇后,直接住進乾寧宮啊。”
蘇南王起身細細想了想,喃喃地說道:“這王若謙,會不會是已經死了?那周貴妃其實不是去照顧他,而是被軟禁起來了。王懷翊正在對其他皇子下手,只是事情還未成功,所以秘不發喪?”
許侍郎聞言,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四皇子監國之後,三皇子和六皇子不僅承擔了一些政務,而且每日都出現在朝堂之上,絲毫沒有爭奪皇位的跡象。”
“那就是王若謙突然暴斃,怕本王爭奪皇位,是以秘不發喪,想等本王戰敗之後,再昭告天下?”蘇南王越想越覺得有理,那王若謙肯定已經死了,否則不會突然讓王懷翊監國的!
許侍郎等了一會,見蘇南王遲遲不說話,便試探着問道:“王爺,如今,咱們該如何行事?”
“哈哈,既然王若謙已經死了,本王也就無需再顧忌什麼了。三日後,本王便會起事。屆時,你們所有人在城中接應即可。”蘇南王信心滿滿地說道,“對了,聽說王懷翊派了睿王來監視這裡,情況如何?”
“回王爺,睿王不足爲慮。自四皇子將監視之責交給睿王后,每日上報的奏摺均是‘昨日無異’,大家都猜測,睿王爺肯定是一次寫了很多本,然後每日派人送一本到朝堂上。”許侍郎說起此事,忍不住有些想笑,這個睿王爺,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他沒有上朝嗎?”蘇南王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整個人便放鬆了下來,隨口問道。
許侍郎笑着說道:“睿王爺在雁歸城被砸了腿,說是斷了,告了三個月的假。但下官聽說,睿王爺的腿其實沒斷,是當時軍醫誤判了。”
“哈哈哈,這確實像他的風格,真是什麼缺心眼的事情都幹得出來。”蘇南王揮了揮手道,“許大人先行回去休息吧。一切按照之前計劃的進行就好。本王這個弟弟,看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許侍郎躬身行了個禮,便匆匆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