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侄兒算計了。
“這可怎麼辦?讓衛一去裝裝樣子?”王若知拿起蓋着王懷翊印鑑的信,仔細看着,“上面只說了監視,沒說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如等你生完懷瑜,我再去吧。”
梓瑜指着信上那句“每日早朝上奏前一日監視情況”說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從現在起,你需要天天去上朝,每日都要寫奏摺上報情況。”
王若知聞言,一張臉瞬間皺成了包子,爲難地看着梓瑜道:“可以告假麼?早朝實在太折磨人了,一羣人在那裡吵來吵去,最後還不是聽皇帝哥哥的。”
梓瑜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陣地疼,自從王懷翊接手之後,他們夫婦已經被坑了好多次。照這個情形下去,往後的日子肯定安寧不了。而且這個侄兒精得很,每次都找機會單獨和王若知相處,然後趁機坑上一把。如此想來,與其總是護着夫君,不如讓他自己去吃吃虧,也好早日成長起來。
梓瑜打定了主意,便起身說道:“我有點困,先去睡會。這事王爺看着辦就好,有懷翊在,橫豎出不了什麼大事。”
王若知小心翼翼地扶着梓瑜回房睡覺後,便匆匆去廚房準備午膳了,一邊炒菜一邊思索着該怎麼辦。這睿王府肯定是離不開自己了,但活已經接下了,有王懷翊這個小狐狸在,估計也推不掉。
“王爺,景鴻少年託人捎了東西來。因四皇子命他直接去長寧城幫助攻打蘇南王,是以不能親自回京城看望王爺和王妃了。他怕錯過小世子的出生,特意提前捎了賀禮來。”衛一忽然進了廚房,沉聲稟報道。
王若知聞言,靈光一閃,開心地叫道:“對啊,還有大舅哥,若懷安和大舅哥打贏了,這京郊的軍隊自然就回蘇南了。哈,太好了,我先應付應付,這三皇兄連淮河都沒過,怎麼可能來京城動用那點兵力呢。”王若知越想越有道理,十分安心地一邊炒菜一邊吹起了口哨。
次日,睿王爺以斷腿沒有痊癒爲由,告假不上朝,而且以“傷筋動骨一百天”爲由,直接請了三個月的假。不過,人雖然沒到,奏摺還是到了,但上面只有“昨日無異”四個大字,看得王懷翊一陣無語。
“殿下,咱們去睿王府的時候,這王爺還能走到正廳呢,怎麼突然就要臥牀三個月了?”楊公公看着王若知告假的摺子,疑惑地問道。
王懷翊無奈地說道:“當日小皇叔被埋的戰報傳來,朝中大臣個個都牽腸掛肚,我心裡也十分着急,是以下令日日上報情況,要求事無鉅細。後來小皇叔挖出來後,隨行軍醫的診斷也一併上報了過來,當時滿朝文武都知道小皇叔的腿斷了。”
楊公公弓着身子道:“此事奴才記得。只是,這斷了腿,怎麼才這幾天就能走了?”
“回京的路上,程太醫就覺得不太對,小皇叔恢復得實在是太快了。後來才發現,其實只是皮外傷而已,只是小皇叔太怕疼,稍微碰一下傷口就鬼哭狼嚎的,是以當初以爲是斷了腿。”王懷翊嘆了口氣道,“回京的這幾日,皮外傷好得差不多了,這走路自然也就不影響了。”
“這……睿王殿下可知自己的腿沒有斷?”楊公公哭笑不得地問道。
“當然知道啦!程太醫在路上就跟他說了,只是這件事沒有必要昭告天下,是以一直沒有提及。誰曾想小皇叔的臉皮居然這麼厚,誤診也能用來告假!”王懷翊苦笑着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奏摺扔到了一邊。
那邊廂,渡了河的王懷安一路勢如破竹,帶着大軍一直打到了吳越城下。
王懷靖遲遲沒有收到蘇南王的消息,北境王那裡又指望不上,只得龜縮在吳越城中,死守到底。
“王懷靖,你若乖乖投降,我可以保證不傷衆將士一分一毫,只需押入大牢聽候審判即可。”王懷安在城下大聲喊道。
“哼!事已至此,不需要你在這裡惺惺作態。你的保證,只是爲了誘我投降而已,一旦投降,你爲刀俎、我爲魚肉,要殺要剮,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王懷靖站在城牆上,毫不示弱地反擊道。
王懷安長嘆了一口氣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有本事,你保證三日內不攻城,本世子就相信你!”王懷靖一肚子壞水地說道。
“這有何難!”王懷安說罷,便讓將士們擺好陣型,既不進攻、也不撤退,只是開始唱起了蘇南的民歌《盼君歸》:
“那日風和日麗,
你說要去遠方,
留下小小樹苗,
讓我悉心澆灌。
如今樹苗參天,
你卻杳無音訊。
盼君歸,
共在樹下度冬夏;
盼君歸,
齊看娃兒樹上爬;
盼君歸,
此處有親也有家。”
幾萬將士,齊聲高唱,兩遍之後,城內的士兵就忍不住開始抹眼淚。
王懷靖見狀,不禁有些沉不住氣,大聲命令道:“弓箭手,進攻!”
弓箭手們雖有些不恥王懷靖的行爲,但軍令如山,只得執行。明明讓對方不要攻城,自己卻先發起了進攻,這樣的主帥,真是讓人不恥!
第一波弓箭朝城下的士兵飛去。然而,城下的士兵既沒有躲避,也沒有反抗,只是在原地繼續唱着歌。而這些射出去的箭,居然都沒有射中目標!
“你們在幹什麼!現在對敵人心慈手軟,日後死的就是你們自己!”王懷靖氣急敗壞地大聲吼道。
“世子!不能進攻啊!我哥哥那日跟着王爺和世子渡河北上,就沒能再回來。先前世子說他們被二王子悉數殺了,我便一心想要報仇。但剛纔我看到了,哥哥就在城下。那城下的,是我們蘇南的將士啊!”一個士兵跪在了王懷靖面前,苦苦哀求道。
王懷靖一腳踢翻了士兵,憤怒地說道:“一派胡言!隔得這麼遠,你怎麼能認得出來!”
士兵掙扎着起身,取下了自己的頭盔,指着上面藍色的布帶說道:“這布帶是出征前,母親給我們綁上的,說有個了這個,即便面目全非,在屍體堆裡也能認出來。小的不會看錯的,城下那個頭盔上有藍色布帶的,就是哥哥!”說罷,士兵不住得給王懷靖磕頭,哭喊道,“世子,小的不能射殺自己的親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