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鴻的眉毛稍稍抖動了一下,只是靠在他肩上的上官冶爾並未發現。
上官冶爾起身往火堆裡添了點樹枝,隨即靠在崖壁上,打算稍微休息一會。
那邊廂,得知哥哥和上官冶爾一起墜下山崖的梓瑜,已經快要急瘋了。
“直接放繩子下去找不行嗎?”梓瑜急切地問道。
“回王妃,山崖深不見底,我們帶的繩子全部接上也不夠長。”衛三無奈地說道。
“有其他路下去嗎?到周圍看看呢?”梓瑜因爲心裡着急,聲音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回王妃,大雪封路,許多地方不敢冒然前去,而且天馬上就黑了,雪夜搜尋,只怕會出現更多傷亡。”衛三恭敬地說道。
“什麼叫出現更多傷亡?你怎麼知道已經出現了傷亡?!”梓瑜紅着眼,大聲說道。
小南見勢不對,急忙上前勸慰道:“你冷靜一點,景鴻哥哥掉下山崖的事情,現在已經改變不了了。但你要派人去搜尋,也得考慮一下這些侍衛們,他們還有家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一家老小以後就失了依靠。況且,景鴻哥哥打小就常跟師父在外面風餐露宿,應該可以在崖底熬過今晚。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說完,不住地給王若知使眼色,讓他趕緊幫着勸勸。
王若知上前一步,摟住了梓瑜,柔聲說道:“這裡風大,我們先去別莊吧,你看小南的眼睛都被吹得怪怪的了。”
小南急忙揉了揉眼,說道:“風確實挺大的。”
衛三趁機說道:“王爺、王妃,此處風大,不如先回別莊。屬下派人沿途留守,一有消息,馬上稟報。”
梓瑜低頭看了看身上紋絲不動的披風,知道他們想出“風大”這個理由是爲了讓自己早點回去休息,便嘆了口氣,上了馬車。
一夜沒睡的梓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心不在焉地喝了點粥,忽見衛一匆匆來報:“稟王爺、王妃,收到衛三的飛鴿傳書,據附近的村民說,那崖底無路可達,但有一面的山崖比較低矮,可以看到崖底的情況,現已派人前去查看情況,不知王妃是否要去看看?”
“快帶我去!”梓瑜不由分說地就往外走,跳上馬背就要出發。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王若知一邊穿披風,一邊追了出來。
外面天寒地凍,王若知騎馬又不是很熟練,梓瑜有些心疼地說道:“你在這裡做點好吃的,等我回來可好?況且,別莊這裡也需要有人留守,萬一有其他消息傳來,也好及時派人通知我。”
王若知一想有理,便點頭應下了,不住地囑咐梓瑜一切小心。
上官冶爾在睡夢中聽到了一陣咳嗽聲,忽然意識到朱景鴻還發着燒,自己竟然睡過去了!趕忙睜開眼來,卻看到朱景鴻正坐在火堆旁添着柴火,自己的外衣和那件男式披風,此時正蓋在自己身上。
上官冶爾急忙起身,走到朱景鴻面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額頭,道:“還有些燙,怎麼不好好躺着呢?”
朱景鴻望着上官冶爾近在咫尺的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低聲說道:“有點渴,起來找水喝。”
上官冶爾這才注意到,朱景鴻用兩根樹枝做了一個支架,上面放了一個小盤子,裡面有一盤子水,正在火上烤着。
“哪裡來的盤子?”上官冶爾看着形狀怪異的盤子,疑惑地問道。
“這是我的護心鏡,考上武狀元之後,外公送的,讓我要一直戴在身上。”朱景鴻邊說邊咳嗽了幾聲。
“護心鏡的樣子好像不是這樣的。”上官冶爾有些不解地端詳着火上的護心鏡。
“嗯,這是純金做的,爲了能裝水,我用石頭把它砸成了一個盤子。”朱景鴻波瀾不驚地說道。
上官冶爾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地問道:“是不是很貴重?這樣豈不是很可惜?”
“無妨,再做一個就是了。終歸還是命重要。”朱景鴻不甚在意地說道,隨意發現盤子裡的水開始冒熱氣,便拿過盤子喝了兩口。
朱景鴻看了一眼嘴脣有些龜裂的上官冶爾,將還剩半盤水的護心鏡遞了過去:“你要喝點嗎?”
上官冶爾搖了搖頭道:“你喝,一會我自己來就行。”
朱景鴻一口氣喝光了水,便將護心鏡遞給了上官冶爾。
上官冶爾到洞外挖了一坨雪,便坐回火堆旁,學着朱景鴻的樣子開始烤。
“等會我再去釣兩條魚來,再堅持一天,最晚明日,應該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朱景鴻輕聲說道。
上官冶爾盯着護心鏡裡慢慢融化的雪,喃喃地說道:“若不是你生了病,我倒希望能多在這山崖下留幾日。”
朱景鴻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時聽到的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假裝沒聽見,準備起身去釣魚。
“朱景鴻!朱景鴻!朱景鴻!”忽然,陣陣呼喊聲傳到了山洞中,上官冶爾放下手中的護心鏡,上前扶住了有些站不穩的朱景鴻,一起走出了洞外。
聲音從崖底的一側傳來,起先只有一人呼喊,漸漸地出現了好幾個呼喊的聲音。
上官冶爾看了眼身邊虛弱的朱景鴻,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大聲迴應道:“在這裡!在這裡!”
只見衛三匆匆跑來,見到兩人都還活着,有些激動地說道:“朱公子、公主,二位可還好?”
“朱公子有些發燒,得趕緊請大夫給看看。”上官冶爾有些着急地說道。
“二位隨我這邊走。”衛三一聽朱景鴻發了燒,不敢耽擱,趕忙引路。
“等下,我回去取點東西。”朱景鴻虛弱地說道。
“朱公子要取什麼,在下去就行了。”衛三看着隨時可能暈過去的朱景鴻,關切地說道。
“無妨,既然你都來了,我也不必強撐了。待我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取完東西,就可以安心暈過去了。”朱景鴻打趣地說道,說完便獨自回了山洞,過了一會,背了一個包袱出來。
“這不是我的包袱嗎?”上官冶爾見朱景鴻揹着自己的包袱,疑惑地問道。
“現在,裡面的東西都是我的了,只是借了你的包袱布而已。”朱景鴻有些霸道地護住了自己身後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