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離開,但最不捨的卻是蘇言,離開城門老久了,依然是三步一回頭,眼裡閃爍着淚花。
裴淺看了,是哭笑不得,“你要真捨不得,就乾脆回去吧,沒人逼你走呀。”
蘇言回頭,幽怨的瞪了她一眼,嘴硬的道:“我沒有捨不得。”
裴淺聳聳,他這叫沒有?真沒有的話,他這是想哭不哭的做給誰看吶?
其實說來蘇言根本沒必要要跟着她走的,他跟御雲辰之間沒有矛盾,充其量只是因爲他跟他師傅曲無常之間的問題而已,只是她實在想不透,他們師徒倆是鬧了什麼矛盾,讓得蘇言這麼難過的要走。
蘇言張張嘴,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不想讓淺姐知道師傅會她做的事情,他只能深深的將愧疚埋藏在心底,默默的在她身邊照顧,彌補,這樣就夠了。
或許走一天淺姐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會怪他欺騙,恨他的隱瞞,他也認了。
裴淺回頭,見韓凜冽疑惑的望着遠遠高聳的城門,問道,“怎麼了?”
韓凜冽搖頭,略微驚訝的道:“似乎有人一直跟蹤。”只是跟蹤他們的人卻好像沒有惡意。
裴淺微微額首,露出消瘦的下巴,溫暖的陽光落下,輕撫在她有些蒼白的臉上,脣邊溢出一抹苦笑,“他……就這麼不肯放過我們嗎?”
她直覺的認爲跟蹤她的那些人,都是御雲辰派來的,想要追抓他們回去,心裡一陣陣的發疼,他真的要做到這麼絕?就這麼……一點餘地都不想留給他們?
韓凜冽皺眉,本想說跟蹤他們的人好像並沒有惡意,但是轉念一想,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尤其是現在正是在敏感期,萬不可掉以輕心纔是,於是也就沒有再說話了。
蘇言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聽清楚他們說的話,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裴淺已經悄然轉身,幽幽的話語迴盪了過來,“我們走吧。”
蘇言點了一下頭,拽緊了離開時裴淺給他新買的幾件換洗衣物,默默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爲了避人耳目,出了城之後,他們便一直往偏僻的路段走,路確實是很偏僻的,裴淺都不知道韓凜冽怎麼會知道有這條路,因爲一路上他們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日頭越來越大,雖然已經快到了冬天,但是在太陽底下走了好幾個小時,依然受不住。
裴淺已經覺得累了,而蘇言更是滿頭大汗,又累又餓,險些快前胸貼着後背,離別時的傷感在這樣的情況下,已經沖淡了不少。眼見着已經到正午的時間,還是沒有見到一絲人影,蘇言鬱悶了,嘟嚷着喊:“我餓了,爲什麼一家客棧都沒有啊?”
迎上蘇言幽怨的眼神,裴淺小嘴一撇,可憐兮兮的攤手,“別看我,我也餓……”
她還是一個身體餓着兩個人啊,孕婦傷不起……
於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同時將可憐加幽怨的眼朝韓凜冽看去。
韓凜冽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很淡定的點了下頭,然後不緊不慢的從包袱裡掏出紙包的一大包饅頭,拿出兩個,一人手裡放着一個,淡淡的道:“吃吧。”
蘇言和裴淺望望手中的饅頭,兩人相視一眼,裴淺咧了咧嘴,笑了,指着手裡的饅頭,“韓美人出品,絕對精品。”說完,二話不說放在嘴裡咬了一大口。
她想來喜歡清淡一點的食物,尤其是現在懷孕之後,反胃得厲害,韓凜冽給她做的饅頭,對於她來說完全是美味。
蘇言兩眼含着淚,“我想吃全油小烤雞……”饅頭什麼的,沒有牛奶,沒有豆漿配,怎麼吃啊?
韓凜冽不冷不淡的提醒他,“你有錢嗎?”
“……”搖頭,沒有,他跟師傅吵完就跑了,那有機會向師傅要錢?
“那就吃饅頭。”韓凜冽很快下了決定。
蘇言不死心的道:“可我正在發育,正在長身體,得吃好吃的才能長大。”
韓凜冽回頭,看了裴淺一眼,問:“饅頭好吃?”
裴淺大大方方的點頭,毫不猶豫的讚道:“好吃。”
韓凜冽瞥了蘇言一眼,表示,看吧,人家小淺都說好吃,一樣能長身體。
蘇言淚,只好默默的啃着饅頭,怎麼辦,纔剛離開,他就想念師傅了,好歹師傅從不讓他啃饅頭啊。
解決完午餐,三人繼續跋山涉水的趕路,終於在太陽落下山的時候,走進一座小村莊。
此時黃昏遲暮,楓葉紅火,本該是晚秋季節山林間卻已經感覺到了風的刺骨,儼然已經即將入冬。
考慮到身邊是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夜晚趕路並不合適,韓凜冽貼心的下決定,在這個小村莊住一晚,然而當他們走進這個村子的時候,四周卻是沉寂的一片。
“怎麼這麼安靜?這村子的人怎麼這麼早就睡了?”蘇言疑惑的探頭探腦,準備走進最近的一家上門敲門。
裴淺柳眉微皺,趕緊將他拉了回來,“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
她努力的嗅了嗅,感覺空氣中帶着濃濃的腥臭味,讓她胃裡一陣翻騰的不舒服。
韓凜冽顯然早已察覺到了異樣,沉聲道:“好重的血腥。”
正在這時,隱約聽見有人的聲音,韓凜冽眸光微閃,下意識的就將裴淺和蘇言往樹上一帶,小心的藏在了茂密的大樹之上,小心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十丈開外,兩個漢子擡一人手裡提着一個小籠子正朝他們這裡走來,這兩人一身樸素的農民裝,眉宇間小心翼翼的提着手裡的籠子,眼中有不捨,卻又異常的透露着一股堅決。
“可憐了這兩個小東西。”其中一名漢子隱約嘆息。
另一人同樣無奈的道:“沒法子,俺們不把這兩個娃子給埋了,以後傳染到別的娃子身上怎麼辦?”
“俺……俺就是替虎子難過,這些年好不容易生了個娃,卻生了這麼怪物出來……”
“別說了,趕緊埋了吧,唉。”
兩人的談話聲隱約傳來,他們要埋什麼?怪物?裴淺有些疑惑的朝那兩個籠子看去,這一看之下,頓時震得她全身都是一僵。
那兩個籠子裡裝的,居然是白白胖胖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