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來的劉沐羽敏銳的意識到了有一雙眼睛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側身看過去,正對上林姬毫不掩飾的目光。
這雙眼……劉沐羽的心裡一震,放開了扶着太后的手,一直在看着林姬,空中兩道目光在交匯着,所有的感情都在泛濫,心疼,不甘,恨,又或者是一些其他的什麼。
“皇上萬歲”寧清微微下跪行禮,太后已經在劉沐晨的身邊坐下,而後默不禁聲的周圍讓寧清敏感的感覺到異樣,所有人都看着劉沐羽和林姬這兩個“互不熟悉”的人,寧清從這邊正好看到了林姬那帶有情愫的目光,她狠狠地咬咬牙,在心裡暗罵着,又是一個狐狸精。
“王爺……”寧清溫柔的道,過去主動搭上劉沐羽的手,挑釁的看着林姬,她在捍衛她的主權,她這一呼喊,所有人都當做沒有事發生一樣的收回目光,但是心思還是偷偷的打量着劉沐羽和林姬之間的詭異氣氛。
“本王來遲了,自願罰酒三杯,請殿下和公主不要見怪”說着劉沐羽不留痕跡的把手從寧清的手中抽了出來,乾脆的把太監送過來的酒一飲而下。
南宮赫玩味的看了一眼正專注於劉沐羽的林姬,站了起來,拿着杯子,紈絝的旋轉着,“王爺是爲孝,都說百善孝爲先,我們又怎麼會責怪呢,霓兒,你說是吧!”
突然被點到名字,林姬反應遲鈍的回覆過來,茫然的收回目光,警告的用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扯扯南宮赫的衣襟,見劉沐羽看向她,她故意沉了一下聲音,“不會”
“皇兄,你到底想幹什麼?”林姬靠近南宮赫的耳邊,在低聲的呢喃,她看到劉沐羽就在她們對面的地方坐下,她不自然的收緊了手,內心的壓迫感就像一顆石頭般的沉重。
“霓兒,皇兄這是爲你製造機會呢?”南宮赫邪魅的笑着,目光在隱隱的發着光芒。
你會那麼好心?林姬懷疑的看着他,她不信,他整她都沒有來得及,怎麼可能幫她?
面對林姬極度的不信任,南宮赫只是聳聳肩,不在乎的笑笑,精明的目光一直看着此時正在談笑風生的劉沐羽。
這個男人,不簡單啊。
那邊寧清憤恨的蹬着林姬,爲了彰顯自己的地位,她體貼的把菜餚夾到劉沐羽的碗裡,還膩在劉沐羽的懷裡,就像一個沒有骨頭的人一樣。
南宮赫和劉沐羽在說些什麼,林姬無心再聽,不知道是受對面劉沐羽他們的影響還是怎麼的,她就是覺得不爽,心口悶悶的。
看來,你活的挺悠閒自在的。
“你去哪?”
原本想要轉身出去的林姬停下了腳步,極度不悅的瞥了一眼南宮赫,酷酷的道“不知道”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座位。
“殿下?”霜請示着要不要跟着公主。
“不用,讓她自己呆會”如果她生氣,說明她還愛着劉沐羽,看林姬這個反應,不用說,就已經知道了。
太后百無聊賴的看着正在中庭舞蹈的舞女,一點興奮的心思都沒有,她來只是爲了露個臉,如今,臉也露了,她也乏了,還是回去休息的好。
“晨兒,哀家乏了,先回去了”太后跟劉沐晨交待了一聲,劉沐晨點點頭,讓人扶着太后回去了。
在路過南宮赫的時候,太后停了下來,和藹的道,“殿下,哀家身子骨老了,不中用了,殿下如今來到黎朝,還請隨意一點,不用拘束的,就當成自己的家好了”
南宮赫禮貌的站了起來,鞠躬,彎身,給太后行了一個禮,“太后正值風華正茂,哪裡老的這一說”。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他也會,但太后真的不是很老,經過上等脂粉的裝飾,那張臉,就像是一個年華二十的女人一般,只是在眉間帶有一點經歷滄桑的從容。
南宮赫的話挺受用的,太后展開了笑顏,只是這一笑,眼角的魚尾紋露了出來,淺淺的顯露在旁邊。
“好了,哀家不多說了,殿下,請自便”
南宮赫點頭,當做迴應,而後看着一干大臣尊敬的跪了下來,恭送太后的離開,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始至終在後面衷心護衛的霜,這黎朝的禮儀就是麻煩,老是跪來跪去的,甚是麻煩,霜認同的點頭。
林姬一個人悶悶不樂的遊蕩在皇宮四處,漫無目的的走,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裡,最後停留在一座沒有人的亭子上,她隨意的趴倒在圍欄上面,現在所有人都在宴會那邊,誰會那麼無聊,來這邊啊,所以她一定都不擔心有人會看到她。
旁邊的柳條垂在湖面上,被風輕輕的一吹,柳條隨之晃動,盪漾在波光粼粼如鏡子一般的湖面上,水的波紋慢慢的擴大,最後,跑來,蔓延。
“劉沐羽,你真的好絕情”
她用力的一扯,柳條上面青青的葉子都被她扯來大半,還有流落的掉到湖面上,激起一層漣漪。
“太后,您看,那不是公主嗎?”隨太后回寢宮的宮女眼尖的看着沮喪在亭子上面的林姬,太后順着宮女的目光看過去,果然是看到林姬一個人在那邊。
“太后,您看,是否要過去?”宮女請示着。
“不用”太后揚起手,她從來不愛多管閒事,擡起步伐想走,不知道爲何,腦袋中突然出現了初次見到林姬時她身上的那抹無形的孤獨,複雜的看了一眼林姬的背影,在心裡矛盾的思慮着。
最後她還是往亭子中央的方向去,後面的宮女立刻的想要跟上去,被太后拒絕了,“哀家一個人過去就好,你們在這裡候着”
“是……”太后都發話了,她們只能聽着,目不斜視的看着正前方,此時對於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他們會在腦子裡面主動的刪除,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公主,爲何一個人在此獨遊?”
聽到聲音,林姬立馬的回頭,看到是太后,她正了正自己歪了的身子,正經危坐的挺直了腰板。
“太后吉祥”她右手疊放在胸口,微微的點頭,當做行駛安朝的禮儀。
“公主不必如此多禮,”太后正想要坐下,不知道爲何,她想都沒有想,就過去扶着太后,讓她在長長的凳子上坐下,而後接收到太后略帶疑惑的目光,她才掩飾的收回手。
見林姬一直站着,顯得很拘束的樣子,太后慈祥的笑笑,“來,公主,到哀家這邊來”她向林姬招手,林姬在心裡遲疑了一下,最後才篤步過去。
“公主,你有心事?”
太后那如一切都看透的目光直視着林姬的眼睛,林姬心慌的躲開,手搭在旁邊的柱子上面,使勁的在折騰着,可憐她內心的矛盾。
“公主,有什麼事可以和哀家說,如果是下面的人伺候不好,公主你儘管說,哀家重重的嚴懲他們”太后的聲音提高了起來,手用力的一拍在桌子上面,似乎不疼。
“不,太后,霓桑沒有那個意思,不是他們的問題,是……”她頓了頓,而後擡頭看向太后,希冀這種東西在林姬的眼裡閃着光芒。
“是霓桑自己的問題”她的聲音很低,太后差點聽不到了,太后從椅子上起來,輕輕的拍着林姬的肩膀,嘆了一口氣,徐徐的開口,“公主,事不如意的太多,不要爲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而惋惜什麼,向前看纔是最重要的”
“向前看?”林姬低聲的呢喃,很茫然的氣息散發在她的身上,向前看?前面會是光明的?會嗎?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問着自己,有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最後直擊林姬的心臟,有人說,“會”
林姬沉重的呼吸了一口氣,在慢慢的呼了出來,像是解脫了一般,豁然開朗的側身看太后,眼裡的感激不盡。
“多謝太后”她眉飛色舞,一種自信的光芒籠罩着林姬,爲她鍍上了一層燦爛的色彩,一笑,顛倒衆生,說的大概就是這種女子吧。
見林姬笑的如此的開心,連太后也感染了一些,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不過,她的心裡依然有一個疑問,促使她不停的向前,“公主,可以讓哀家看看你的臉嗎?”
她對這雙清明的眼睛下面的這張容顏非常感興趣,照她的直覺,這位公主不會長的有多難看,而她一直蒙着臉,莫非是有隱情?正好皇宮裡面多的是太醫,如果是破了相,說不定可以治療呢。
林姬右手襲上了自己的臉龐,手指隔着紗巾在輕輕的摩擦着,心裡若有所思,她已經裝了幾天了,應該不會有什麼破綻吧!
手指尖在耳邊一動,輕輕的褪下紗巾,露出了她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容顏,同樣是傾國傾城,氣質卻截然不同。
“果然是一個美人”太后毫不吝嗇的讚美,這一張美到極致的容顏連她都要嫉妒了,恨歲月的無情,想當年她也是這樣一個絕代芳華的女子。
“多謝太后讚賞”林姬有禮貌的道,這個度,她一直把握的很好,一退一進,全都在掌握之中。
“公主,爲何要蒙着臉,這樣豈不是委屈了這張絕美的容顏”
“太后有所不知,父皇就是怕這張容顏爲霓桑招來禍端,爲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因此才讓霓桑蒙上紗巾的”林姬很是乖巧的道,她信手拈來的話似乎是讓太后相信了,太后只是默認的點頭,的確,這樣驚世的容顏是會出事的。
就在此時,從亭子走道那邊走上來一個宮女,宮女的手裡還捧着一碗東西,看起來是藥膳的樣子,青青的,在湯汁上面還泛着一點渣。
“太后,用藥的時間到了”宮女輕輕的把藥膳放在太后的面前,恭敬的守候在一旁,太后看了一眼碗中的湯汁,舉止優雅的拿起勺子,有條有理的勺着碗裡的湯汁,林姬安安靜靜的看着,等待着太后把藥喝完,那個宮女把碗拿了下去。
“公主,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老是需要點藥膳來治理身子”太后抱歉的一笑,還自哀的感嘆着歲月的無情。
“太后,霓桑倒是覺得太后的身子甚是硬朗,正想詢問太后是用了什麼藥方呢,霓桑也想讓家人試試”
看林姬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太后真的以爲林姬是想要知道這個秘方,便坦言相告。
“哎喲,公主真是說笑了,哀家哪裡有什麼秘方啊,只不過是王妃送來的天靈草有用罷了”
天靈草?莫非是她去清庵後山採到的那個?林姬在心裡疑惑着。
“額……太后,不知道您說的王妃是那個?”林姬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清明的眸子沒有一點異樣,讓人察覺不出來她是在說謊。
“哦,可能你還沒有知道,不知道公主留意沒有,就是剛纔坐在公主對面的那個女子,說到王妃啊,她心地不錯,知道哀家前些日子不舒服,還親自上山爲哀家採天靈草,聽說,還差點出事了呢,還的哀家是又驚又喜的”
這下子,林姬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在她的旁敲側擊之下,誘導太后說出事情,這寧清還真會做人啊,居然給她來了一招借花獻佛。
見林姬沉思不語,太后以爲林姬是累了,同時,她也累了,“公主,哀家身子有點不舒服,就不陪你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公主你可以去找皇上”說着太后從椅子上起來了,那邊的宮女見狀,立馬的過來攙扶着。
林姬也不挽留,因爲比起和太后談心,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太后,您慢走”直到太后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林姬才收回目光,她漫步在亭子裡,雙手撐着下巴,若有所思。
可笑,寧清居然說天靈草是她採來的,明明是她冒着生命的危險採來的,她倒好,盜取了她的物品不說,居然還把太后哄的貼心了。
不過,她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啊,當初她說要自己去採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了,現在林姬的腦子裡面全都是寧清把事情說的是天花亂墜的。
嘻嘻,寧清,既然你如此的聰明,那麼,我們就來試試看,究竟是你高超,還是我略勝一籌。
風依然把柳條吹起來盪漾着,不過,此時的林姬和剛纔苦惱的林姬儼然是不一樣了,她因爲自信而變得明亮動人。
“你回來了”南宮赫不用看,只需聽腳步聲,他便知道,林姬回來了,還真是,林姬隨性的在他的身邊坐下,擡頭看去,劉沐晨和瑜妃的座位空了,就連寧清的位置也空了,林姬的目光在四周轉悠着,就是沒有看到人。
“他們呢?”林姬問。
南宮赫放下手中的杯子,腹黑的湊近林姬問,“不知道霓兒問的是誰?”
林姬沒有耐心的白了他一眼,出手把他推開,她現在可沒有什麼好心情陪他玩,她有目的。
南宮赫扯開一抹苦澀的笑容,內心如同吃了一個超級大的酸檸檬,搞得他整個心都是酸澀不已。
“劉沐羽,他在那裡”
林姬順着他指去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了劉沐羽一個人在湖邊上孤冷悽清的漫步着,從他顛倒不清的腳步來看,他今晚似乎喝的不少。
“哎……”剛走出去的林姬被南宮赫叫住了,林姬回頭不解的看,他還有什麼事啊,臉色都是不耐煩。
“沒什麼,早點回來”南宮赫低下頭悶悶的說,林姬聽到,一股暖暖的源泉在心底流蕩,剛想說一點好話來着,便被南宮赫接下來的話全都給堵了回去,他說,“他是怕劉沐羽被她吃幹抹淨了”林姬憤憤的走了,她又怎麼能期待有天狗嘴裡面能吐出象牙來呢。
“沐王爺,何故一個人在此獨醉?”林姬輕生漫步的過來了,拿着酒壺在跌跌撞撞的劉沐羽擡頭看了一眼林姬,而後,漠視了她,繼續喝。
林姬也不在意他的漠視,反而是繼續說,“不知道王爺可曾聽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呢?”
“哈哈,好一個舉杯消愁愁更愁,怪不得本王總是醉不了,原來是這個原因啊”他突然的大笑讓林姬的心慌了一下,而後見他沒有什麼異樣,林姬快速的鎮定下來,她已經易了容,他又認不出來,怕什麼。
“王爺,您這是在爲情愁?”林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劉沐羽的心思,話一出頭,就被劉沐羽一個凌厲的目光掃過來,“公主,這和你無關吧!”
“王爺說的是,的確是和霓桑無關,不過,王爺,可否聽霓桑說一個故事?”
劉沐羽冷冷的回頭瞥了一眼林姬,莫名的,他對她口中的故事有點興趣,勾起脣角,攤開手,一副林姬隨意的樣子,如果她不說,也沒有人能強迫她說不是嗎?
“從前,有一個女子,因爲她長了一張絕美的容顏……”林姬陷入回憶,滿臉的憂傷,她講的是她自己的事,劉沐羽喝酒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姬,隨着林姬的故事一步步深入,他心臟的地方狠狠地痛了起來。
“林兒,是你,是你嗎?”劉沐羽手中的酒壺和酒杯都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而後他緊緊的抓着林姬的手臂,手顫抖而不敢相信的想要撫上林姬的臉龐,脫掉那蒙着林姬臉龐的紗巾。
眼看着就要觸到她的臉龐了,劉沐羽不敢而放下了手,緊緊的抱着林姬,他害怕,一旦紗巾掉下來,她不是林兒,他又要面臨一次痛苦,所以,再讓他自私一回,林兒,不要走。
“你們在幹什麼?”寧清惱怒的看着面前這對擁抱的男女,她猙獰着臉色,看着林姬享受的依偎在劉沐羽的懷裡,她氣的快要瘋了,這個死狐狸精,她一不在就來勾引她夫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