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說我是殺人兇手,晚上還敢讓我上牀,你是什麼人,你就是個黑心肝的人!壞人,壞人!怎麼,不說我是殺人兇手了,你不怕真的是我殺了秦華若了?真的不怕了,不怕了……”
慕容軒輒突然伸手抓住了她亂動的小手,慢慢放在脣邊吻了一下,鳳眸裡閃過一絲讓洛熙煙看不懂的光亮,眉梢一挑,卻不說話。
洛熙煙想要表現出不屑,可是心底卻不得不震懾於他的邪狂和自信。爲了躲避他的眼神,洛熙煙以進爲退,忽然一低頭偎在了他的肩窩裡,悶着聲音問道。
“你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啊?愛吧,不可能,恨吧,又不報復。跟你在一起,我越來越沒有安全感了。”
慕容軒輒的懷抱緊了緊,嘆了一口氣,聲音裡不帶着一絲情感。
“我沒要你留在我身邊,當初那麼多次機會趕你走,是你不肯離開的。”
“我現在走!”
“晚了!”慕容軒輒一把將起身要跑的某隻貓抓了回來,“這會兒不是你說了算了。”
“你到底要怎樣?愛我麼?絕對不會的,殺了我?現在又不可能。慕容軒輒,你就這麼晾着我,沒事兒招惹招惹我,然後心情不好了就一腳把我踢開,怎麼着,拿我當禮拜天兒過啊?”
慕容軒輒挑挑眉,孤傲的脣角微微翹起,說了一句倆人都承認的事實。
“我招惹你?自你從湖裡撈出來,一直跟在我身後說要跟我在一起的,難道是鬼啊?還有,難道我們現在的關係變得現在這樣,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麼?”
洛熙煙皺着眉,好像在思考,慕容軒輒雙眼含笑,一邊看着她雪嫩精緻的小臉,似乎想要洞穿她的心思,一邊雙手不安分地開始動作了。
洛熙煙氣惱地躲着,一邊低聲吼他。
“我告訴你,柳如絮現在滿城在找我,你不怕她撞門進來,看見你在調戲我?”
慕容軒輒動作不停。
“蒙紹在門外守着,我看誰敢進來?”
洛熙煙一愣神,果然聽見門口有人在吵。洛熙煙一骨碌想從牀上爬下去,結果被慕容軒輒一把撈了回來。
“你幹嘛去?”
“外面在吵架!”
“我們還沒打完架,不許走!”
打架打架,打你奶奶個爪!
洛熙煙心裡罵着,不想理他,剛要起身,突然聽見外邊柳如絮尖利的聲音大吼着。
“蒙紹你連我都敢攔,不想活了是不是?”
蒙紹悶着聲音說了一句什麼,結果惹得柳如絮的喊聲透着暴跳如雷的怒氣。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是政軒國的地盤,當初你隻身闖入鎮安王府搶親的時候,要不是王爺放過你,你以爲你如今還有可能活着站在這裡跟我說話麼?”
洛熙煙微微一愣,轉回頭看着慕容軒輒,沒說話,不過表情裡滿滿都是疑惑。她從來都不知道蒙紹會爲了洛熙煙做到這一步。他是祁連國的大將軍,三世忠臣,代代賢良。祖上都是戰死沙場寧死不降的勇士,爲了祁連國的皇室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洛熙煙從宛若的描述裡可以看出這個小丫頭對於蒙紹的崇拜。
宛若說,蒙紹是送親隊伍的將軍,負責一路上把洛熙煙送到政軒國,到皇廷,到鎮安王府,到——慕容軒輒的懷裡。他一直都是沉默着,即使洛熙煙歇斯底里的大吼,即使身爲祁連國長公主,一輩子都是爲了民族大義洛氏皇族的思想的一個封建小女子,能夠在路上勇敢地要蒙紹帶她走,帶她逃跑,甚至宛若答應會一直隱瞞到不能夠。可是蒙紹就是沉默,直到把她送到了祁連國皇室,看着她被打扮成新娘子,看着她難過絕望最後放棄,卻在洛熙煙和慕容軒輒要拜堂的那一刻突然衝了出來,要把她搶走。
這是慕容軒輒陳述的版本,其實洛熙煙想不通爲什麼最後那一刻蒙紹可以摒棄一切來帶她走,在慕容軒輒看來,蒙紹的大男子主義作祟,當他發現洛熙煙真的要屬於另外一個男人,永遠離開他以後,他忍受不了,所以要去搶人。
蒙紹饒是武力高強,在鎮安王府的確能夠一個人順利逃走,可是他一直拉着洛熙煙的手,怎麼辛苦也不肯放開,羽林衛全都圍了上來將倆人困在院子中央的時候,蒙紹還是狠狠地抓着她的手,像是一種虔誠的信仰。
因爲皇帝在倆人的婚禮現場,羽林衛幾乎全數到齊,所以侍衛圍得倆人插翅難飛。
說到這裡慕容軒輒忽然停住了,因爲外面忽然恢復了平靜,應該是蒙紹把柳如絮一羣人趕走了。說實話,屋子裡的倆人不知道蒙紹用了什麼方法,不過最終結果是,柳如絮沒來這裡找洛熙煙。
“然後呢?”
洛熙煙扒着慕容軒輒的膝蓋,急急地問道。
“哦,”慕容軒輒挑眉冷笑,笑容裡帶着令人費解的深沉和含義,笑哼道:“原來洛王妃對這個感興趣,早知道就用這個故事跟王妃換點好處就好了。”
洛熙煙一巴掌拍在慕容軒輒的腦門上,沒耐性地大吼。
“跟我拽屁啊,說不說,不說我就撤了!”
洛熙煙微微起身,覷着他棱線分明的臉龐,蹭動了下身子,真的準備下牀了。
“自從你落水被救,整個人都變了,以前,你是斷然不會這麼放肆的。”他的語氣不慍不怒,眼神像是在看着一個使壞的奶娃兒,並不責怪。
“放肆?”洛熙煙冷笑,“你說的放肆,不過是不肯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邊卑躬屈膝地叫王爺,不肯對着你甜言蜜語,不肯對你……”
“不對,”慕容軒輒猿臂一伸,突然將洛熙煙的小身子摟回懷抱,兩條腿像兩條巨蟒突然纏了上來,讓她動彈不得,“你的放肆不止這些。”
洛熙煙掙扎了半天沒能從他的懷抱中掙脫,最後還是放棄了。本來這個馬背上的男人就生得一張妖媚臉鐵漢身,力氣大得很,洛熙煙跟他折騰了幾次,從沒佔過上風。不行,回去一定要蒙紹教給自己武功。
“慕容軒輒,我們打開天窗說話好不好?”
“可是我現在不想說話……”慕容軒輒的語氣突然曖昧起來,嗓音裡透着壓抑不住的慾望。洛熙煙臉頰染上紅暈,莫名其妙的心慌了起來,緊咬住嫩紅的下脣。慕容軒輒緊緊貼着洛熙煙涼薄的身子,讓她也跟着自己升溫,*起來。兩人的*若有似無地彼此觸碰,狀似曖昧親暱,氣氛逐漸火熱了起來。
依稀間,她眼角餘光瞥見了窗口突然多出來一雙眼睛,陰冷仇恨,帶着嗜血的光芒。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剝皮吃骨一般。
“呀——”洛熙煙臉色蒼白地驚呼一聲,一頭埋進慕容軒輒的胸口,嚇得魂不附體渾身顫抖,就快不能呼吸了。
門外突然傳來蒙紹一聲大吼。
“誰?”
慕容軒輒反身要下牀,洛熙煙一把抱着他不肯鬆手,小身子瞬間冰冷,抖如風中枯葉。一陣冷風順着半開的窗戶鑽了進來,帶着夜半的淒冷陰森……
“是……是她……”
慕容軒輒抱着洛熙煙發抖的肩膀,疑惑道。
“你看清是誰了?”
“秦華若,那個人是秦華若……”
“胡說八道!”慕容軒輒發起脾氣來,拉着洛熙煙的臉面對自己,嚴肅着表情看着她,“你怎麼知道是她?她已經死了怎麼會出現,怎麼可能?”
“就是她,就是她……那個眼神……那個眼神就是她!”洛熙煙聲音顫抖中帶着幾分恐懼,眼睛裡閃着淚花,看樣子確實被嚇到了。
還以爲她無畏無懼什麼都不怕呢。
“秦華若已經死了,是你親眼看見她嚥氣的,你告訴我,你怎麼可能看見她?”
“就是因爲我看着她嚥氣的,”洛熙煙忽然忘記了害怕,認真地看着慕容軒輒,“那雙眼睛,就在窗口的那雙眼睛,和秦華若最後看着我的眼神一模一樣,就是她,肯定是她!”
慕容軒輒定睛看着洛熙煙的大眼睛,不說話,也不發表意見,不過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丫頭在撒嬌或者圓謊,只是爲了騙大人一塊糖吃。
洛熙煙當然看出來他表情裡的不以爲然,氣得指着窗外大喊着。
“不信一會兒等蒙紹回來,他一定能追上她的!秦華若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放不下,所以回來找答案的!”
越說越離譜了。慕容軒輒不耐煩地鬆開她,擰了個身躺在牀上乾脆睡覺。洛熙煙着急地晃着他的胳膊。
“喂,你說說,要是秦華若回來,到底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忽地,洛熙煙淺淺地揚起脣角,綻放一抹略帶深意的笑容。
“不會是因爲唐萬修吧……”
慕容軒輒轉回頭看見了洛熙煙掩飾不及地笑容,一伸手捏了捏她的粉頰。
“如果你打算用這一招騙我說出點什麼,也太小看我的道行了。”
說實話,慕容軒輒被她笑容裡的俏皮和鬼氣給深深吸引了,明明知道她彷佛在算計着什麼,害怕的表情裡透出些洋洋得意,那是一抹稍縱即逝的精靈氣息,教人難以捉摸。
“明明是你自己心虛,還敢說是你什麼道行,我看啊,你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隱藏的這麼深。你不說,回去我問唐萬錦!”
慕容軒輒的臉瞬間就沉下來了。洛熙煙從來都不知道一個男人的嫉妒心和佔有慾會讓他變成一個毫無理智的人,更何況在慕容軒輒那裡看來,洛熙煙惹了這世上他最不想讓她惹的兩個男人——唐萬錦和蒙紹。
“洛熙煙。”
“怎樣?”
“你是在故意氣我麼?”
“不敢。”說實話,真的是洛熙煙故意的。憑什麼自己在他面前透明似的,可是這個男人卻像一座山一樣,明明感覺翻越了,剛剛爬上山頭,卻發現山的另一邊是一座更高的山峰。
簡直就是在折磨人啊!
於是洛熙煙決定,從今後要把自己藏得好好的,雖然想起他還是會滿心喜悅,看見他還是會心跳加速,和他說話還是會心不在焉,呆在一起還是會緊張不安,但是從今後,絕對不承認心裡還有他,不再時時都說——“我愛你你知道吧?”
洛熙煙話一出口,慕容軒輒點點頭,然後又皺着眉頭搖頭。
“你可以說一說,你這愛,帶着幾分真情麼?從你開始睜開眼就跟我玩魔女與柳下惠的遊戲,到皇寺你惹禍,再到蒙紹和唐萬錦,你哪根頭髮證明你愛我了?”
這話聽得洛熙煙一陣惡寒,撇撇嘴,看着慕容軒輒微調的劍眉。
“你說怎麼用頭髮證明……呀!”洛熙煙眼前晃過一陣寒光,慕容軒輒忽然拔了一隻匕首出來,在她眼前一晃,嚇得她還來不及躲,一縷青絲飄落,被他擡手接在手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