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京城中並沒有消息傳出啊!”雲月奇說。
“因爲劉鈞得到消息後着急,從離宮出發的時候,只帶了幾個隨從便匆忙趕路。回到京城的時候已是深夜,守城的兵士都是劉繼恩的人,立即去稟告。他親自到城門處迎接皇上入宮,因爲深夜所以並無人知道。”
“一定是他封鎖皇上回宮的消息,他們是早做好了準備,要加害皇上。”
“劉鈞剛進宮,所有的宮人侍衛就被遣開,劉繼恩逼他馬上下詔書傳位於他。”
“狼子野心!”麗姑忍不住罵道。
雲日奇嘆口氣,“屬下躲在窗外偷聽。只聽到劉鈞不肯。於是劉繼恩說了很多氣人的話。他的身體經過一路奔波本就很是疲乏,被他惡語相激,頓時渾身抽搐摔倒地上。劉繼恩扶他躺回龍榻上,竟然拿起枕頭捂住了他的口鼻。”
“你進去救他了嗎?”雲末兮聽的心中一緊。
“屬下也沒想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等反應過來想衝進去救時,正好看到耶律和古和長公主劉瑛來了,便不敢現身。”
“可是她們來了應該會救下皇上啊!”
“屬下也以爲她們會喊人來制止,劉瑛想要上前阻止竟然被耶律和古拉住。最後看人已氣絕,她也只是嘆氣,埋怨了幾句未再有任何行動。後來三人就商議,要將皇上回宮和駕崩的事秘而不宣。以確保劉繼恩能順利登基。”
雲末兮氣的渾身發抖,“喪盡天良!”
只覺得劉鈞很是淒涼,被自己的親人所害,死了還不能好好安葬。
沒想到劉瑛和耶律和古也是如此狠毒。耶律和古恨劉鈞尚可理解,可是劉瑛對自己的親哥哥也是如此絕情。
也是,對自己親生的兒子尚且狠心,何況是哥哥。
難怪鈗辰這麼多年如此痛苦,難怪一直也對這些親人冰冷,出生於這樣的環境中人也會變得無情。
雲日奇說着想到那夜的情形就算是他這樣的老江湖,也覺得權勢之爭毫無人性可言。
麗姑嗟嘆不已,“一個是數十年的夫妻,一個是疼愛的妹妹,還有養育多年的兒子,竟然爲了權勢絲毫不顧念親情,殘忍的對待一個重病之人……”
“他們能精心謀劃毒殺太子,自然也就想好了如何對付皇上。這只是他們的第二步而已。”雲末兮恨恨的說。這些年鈗辰能在這樣的環境裡存活下來是多麼的不容易。
雲日奇接着講述,“屬下本想趕出來報信,可無奈皇宮被封鎖,沒有劉繼恩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只得裝扮成廚房打雜的躲在御膳房中,今日乘着送菜的馬車進出皇宮才躲在其間偷跑出來。”
雲末兮聽的心中難過,閉上眼靜靜的坐着,“辛苦啦,去好好休息吧。”
心很亂,本來一切想着指望劉鈞還朝主持大局,如今一切都要重頭計劃。
突然有種無力感。
如果是在大宋還有幾成把握,畢竟雲家的勢力經營多年,即使祖父不幫,自己也有能力運籌帷幄。
可是北漢她陌生的很,來到這裡時日不多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而云家的勢力在北漢本就不大,如今更是被祖父收回在逐漸整理撤退,能調動的赤鳶數量也不多。
最關鍵的鈗辰生死未知,前途開始渺茫起來。
若是他能醒過來必定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可是能醒過來嗎?
她不能告訴別人,其實自己一點把握也沒有。
即使無限惆悵也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局。
必須更加冷靜的去思考。
她肩負的不僅僅是這裡幾個人的性命,還肩負着鈗辰這些年的心血和希望。
容不得大意更容不得退縮。
北漢皇宮劉鈞的寢殿中。
劉繼恩坐在龍榻前,看着牀上躺着的屍體。
已經過去了幾日,劉鈞的皮膚泛着鐵青灰敗之色,像一塊木頭一樣硬硬的躺着。已經慢慢開始腐爛,有異味發了出來。
看着牀上的屍體,“父皇,這幾日兒臣很忙,忙的都沒時間來看你,睡的可好?”他自言自語,好似劉鈞能聽到一般。
“小時候你最疼愛的是我,所以一直以爲太子之位非我莫屬,可是你卻給了劉繼元。既然疼愛爲何不給我?他一天也沒陪過你——那個冷血的東西,爲什麼要給他……爲什麼?”他一向傲慢浮誇此刻神情卻帶着悲傷。
“父親死了以後,母親改嫁大漠又生了劉繼元,將我一個人丟在薛家。那時我也才幾歲而已,有誰在乎過我?族人也不待見,一個沒爹沒孃管的孩子,誰會看中?”提到往昔他一臉痛苦的神色。
想起族中孩童們總是對他百般欺負,經常被打的鼻青臉腫,可是無人撐腰,甚至下人們都不來給他上傷藥。
就因爲他沒有爹,豪族大戶裡無依無靠。雖還有孃親,可因爲劉瑛之前嫁到薛家的時候仗着自己是長公主一向刁蠻,頤指氣使。
薛家族人早就受夠了她的氣。
遠嫁大漠,薛家族人均認爲她此生不可能再回來,自然就把氣都撒在她兒子身上。
聽着身份尊貴是薛家長子長孫,公主的兒子,可其實卻受盡欺辱無處可訴說。
“以爲此生再見不到母親,可是她卻帶着劉繼元回來了。本來很高興,以爲從此可以得到母親的愛,也沒人再敢欺負我。可是她卻是那麼冷漠,一心只想復仇。所幸有你,不僅封我爲皇子,還親自教導課業,第一次體會到父愛是什麼滋味,我是真心的當你是父親。”劉繼恩喃喃的訴說着。
“可是你卻不給我太子之位,知道我活的多慘嗎?五位皇叔欺負我,想弄死我,而劉繼元呢?你以爲他就好嗎?他的手段也不亞於他們。自從有了他,母親的眼裡就沒有了我,世人都拿我和他比。只要有他的地方,人們永遠看不到我的存在。”他越說越激動。
“不爭不搶的話,今日死的就是我……甚至比你此刻還慘。他連全屍都不會給我留下,明白嗎?”他說着眼眶發紅,聲音開始嘶吼。
“誰讓你帶我進帝王家?如果留在薛家,雖然受些氣,也不至於牽扯到這些爭鬥中,可是你把我拉進來又不給我應得的……那麼只有墊着你的屍體往上爬。我要當皇帝……以後誰也不能看不起我。只有把人捏在手中,那種滋味纔是最好的。哈哈……”
劉繼恩大笑着站起來,最後看了一眼牀上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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