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和荊明月說我不進去了,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等再度睜開眼,看見的確實四跟巨大的柱子。
我立刻從牀上彈起來,就加荊明月和柳生瞳的身體在大廳之外。
“荊明月,過來。我在這兒。”
荊明月愕然,“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我覺得頭暈就一下子恍惚了,然後醒過來就這樣了。”大概,這就是爲什麼知道我已經死了,但霖長老宋長老卻沒有動作,他們早就有準備。
老媽早就爲我準備好了一切。
可是我不能就這麼出去。一旦我走出這個地方,古族世界就會知道,荊家起死回生不是傳聞,而是事實。
荊家從此就會成爲衆矢之的,繼空間秘術之後,又一讓人窺竊的東西。
荊明月對我上上下下一陣檢查,確定沒有任何紕漏之後,道,“我們出去。”
“不是吧?我現在這樣怎麼出去?荊家早就不是老媽在的時候的荊家了,我主事的時候,很多東西都變了,我沒那個能力去挽回。放任自流,如果我復生的謠言一出,現在的荊家,定然不能抵禦其他古族的挑釁的。”
荊明月擺着張和我沒有語言可說的臉,“你是傻的麼?就算你套着柳生瞳的身體,他們不是照樣知道?不過是換回來而已。”
“這不一樣你不知道。我是柳生瞳,他們便是有什麼可懷疑的,也不會得到證實,但是現在,我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以爲我突破口,對荊家做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我說你傻呢,還真沒埋汰你。有我在的荊家,誰幹對你怎麼樣?”
“真的?”
荊明月已經懶得回話了。
“那,他呢?”我指指隔壁牀鋪的那一位,和荊明月一模一樣的身體。
荊明月白我一眼,“怎麼,你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意思。”眼珠一轉,“誒,我說,你以後就可以有恃無恐隨便玩兒了是吧?這兒有個備胎,等你死了,我就給你收屍,阿不,收魂,回來灌進去就成。多方便啊。”
得到荊明月的腦崩兒幾個。
荊明月抱着柳生瞳冰冷的身體,走到通道的入口。宋長老已經站在那裡等着,“出來了?”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麼?
還問!
荊明月道,“很順利。寶生進去沒多久就成功了。我剛纔檢查了她的身體,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遞給我一條項鍊,款式簡單,只有單調的的環扣,纖細,古樸,“把這個戴上。”戴上之後,項鍊便消失了。我東摸摸西摸摸,卻還是沒有找到。
“怎麼回事?”他瞪眼,我趕緊地,笑,“沒有問題了。”
“把她給我。”
荊明月,“好的。”
“你們滾吧。”
“啊?”
“廢什麼話,快點!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沒,沒,我們知道了。趕緊我們快走。”
從水裡出來,沈南歌將我抱上去,驚叫,“寶生,你怎麼在水底下換了衣服?”
“換了衣服?只是換了衣服嗎?”
“廢話!你難道還換了身體?”
“沒。你說什麼是什麼吧。誒——我換衣服管你什麼事,我願意我喜歡你要怎麼着?”緊張地回望荊明月,荊明月卻仿若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輕輕一躍,人便進了立方。
混蛋!
秘境開啓十分,二長老一臉惋惜,“寶生丫頭,你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開不了不要緊,我們如何也不會虧待你,是吧?”對着其他幾個長老問。
被點名的紛紛點頭說是,十分贊同的樣子,那笑容擺明了是幸災樂禍。
霖長老插科打諢,“趕緊進去,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想回去把打遊戲,趕不上時間寶生丫頭你給我負責?”
我連聲答應,拽着荊明月就往裡邊走。
看荊明月那囂張的樣子,指不定就要給他們一點下馬威。
我不是不同意,關鍵還沒成呢,等成了你愛怎麼着怎麼着,我管不着。不過,念在他們都看着我長大的份上,小聲地耳語,“你要收拾他們的時候,別讓我看見知道不?免得他們說我見死不救,麻煩!”
荊明月瞭然一笑,“嗯。”
這回沒讓荊明月,我自己上,嘴裡噼裡啪啦一陣攪和,就見三個接在一起的菱形線條上光芒閃爍,我趕緊地劃破指尖,滴上一滴血,瞬間光芒四射,刺得讓人真不開眼。
手掌伸直放鬆,放在中心的手掌型凹槽裡邊,只聽輕輕一聲,大門從手掌型凹槽中間裂開,光輝燦爛的秘境就此向我和荊明月展開。
母親大人光輝的形象站在我們面前,嘴角永遠上揚的四十五度,簡單的微笑就能不知不覺卸掉人的心房,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然後,——
然後我就是去了意識。
其實嚴格來說,我不算失去了意識。真的,我只是很簡單的失憶了,這回是真的失憶了,根本不知道那個時候在秘境裡發生了什麼事,最可氣的事,荊明月打死也不肯說。
“斐墨,我敢說,荊明月肯定在我面前丟臉了,不然他纔不會這麼守口如瓶爲我保密咧。荊明月是誰?他那種人,怎麼會這般爲人着想?他不看別人的好戲纔有得奇怪。”
“乖,別想了,那個時候只有你們兩個人,他不肯說,你絕不會知道。明月不是輕易改變決定的人,放開點。”斐墨勸慰,一如既往的耐心。
“可是,可是——”在斐墨的目光下說不下去了,可是,——真的不甘心。
我的記憶只停留在母親大人對着我們笑的時候,等我醒過來,人已經在房間裡呆着了。別說傳承,就是怎麼出的秘境我都不知道。
不甘心啊不甘心!怎麼想都不甘心!
這麼好一個機會,怎麼就丟了呢?據母親說,每一代人的傳承都不同,表現出來的症狀也是不同,我和荊明月是同輩人,我的傳承呢,很輕鬆,只接受了歷代家主的記憶,並沒有不良反應。
但是荊明月卻不同,我知道他一定有別的。可是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力量,也許是寶藏,也許是新的秘術……每一種都有可能。
荊明月不肯說,那就只能找機會了解了。
順利進入秘境接受傳承,沒有人比荊明月的位置更穩固。沈南歌曾經繪聲繪色告訴我,“你沒看見二長老那張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眉毛還一抖一抖,活像兩根毛毛蟲蠕動。難看死了!”
可惜我無緣現場觀看。
最近逛園子的時候看見二長老,他的偉大目標實現無望,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背也佝僂了,人也委頓了,一夜之間,時光彷彿在他身上飛速流逝了十年,有些悽楚。
這個時候,長老們有再大的野心也得停下來。荊明月成了主事,除非拋棄整個荊家,否則不可能有人能夠推翻他。當初我那樣的沒用,也穩穩當當在那個位置坐了十幾年,如果不是我作繭自縛……
還好把位置讓出來了,不然荊明月還得跟我打一架才能上去。
他真該好好謝謝我。
長老會退居後位,霖長老樂得走路都顛兒起來,天知道這位,從前是掌事的事就組不靠譜,最喜歡的事情不是美酒美人,也不是財富權力,而是找個地方養老,想當初他發出這般豪言壯志的事實,還不到二十五歲。
分明是想偷懶。
荊家的人很奇怪,站在那個位置的人想跑,沒有到那個位置的人,拼了命也想要往上邊爬。可惜兩邊都不得好。
傭人拿了衣服給我挑,我隨便指了一件,雖然清一色的古式衣衫,手工繡紋,華美尊貴,也有繡樣簡單,氣質飄逸型的,總之各種風格各個朝代的都有。
今晚是荊明月在荊家正是即位的時候,荊家雖沒有明確的條紋規定一點地穿什麼,但慣例是要穿着傳統繁複的古服。
還是在上次一長老議會廳。
與上次不同的是,今天十三位長老只到場十二位。
階梯上的席位坐滿,長老們身着白色長袍依次入席,由二長老宣佈荊明月正是成爲荊家主事。荊明月一身玄色長袍,暗色的底用金銀絲線繡上古樸的圖案,衣襬收束時一圈窄窄的銀線,領口繡上一朵黑色蓮荷,不仔細看瞧不清楚。腰上束着一根鑲嵌黑寶石的腰帶,顯出他修長健碩的身體,整個人看起來華麗莊重,不威自怒。
荊明月牽着我的手,一起走向那個象徵着主事的位置。
每一步,沉穩有力,堅定不渝,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很久很久。這個本該屬於他的位置。我盤踞了很多年。
荊明月端坐在他的位置上,講了每一個主事就任時都要發表的廢話,然後,他道,“願荊氏一族永保繁榮昌盛。”
除了我和荊明月,所有人都站起來,齊聲唱和道,“願荊氏一族永保繁榮昌盛。”不論是姓荊還是外姓,這一刻,所有人都放下功力,放下私心,放下糾葛,放下恩怨,虔誠地祝福我們的家族,永保繁榮昌盛。
二長老五長老赫連長老也不例外。
禮成,落座。
荊明月接着道,“今天,是我荊明月作爲荊家主事的第一天,接下來,我要宣佈我的第一個任命:荊家下一任主事,由荊寶生的孩子繼承。”